第567章 較量
她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正中央那座龍椅上，如果不是宣帝當初亂點鴛鴦譜，何至於讓齊景和六姐都如此痛苦？齊景一直守在幽州城外，六姐每天站在城頭上看他，兩人誰也不肯讓步，就這樣僵持了一兩個月。
她也是服氣！
今晚如果賜婚，她倒想知道他敢不敢拒絕！
齊驁一進場，就被很多人圍住，他和那些人寒暄，把他的正妃和兒子晾在一邊。陳靈月目光幽深的將圍著他的人一一打量，寬大的袖子下幾乎絞碎了一方帕子。
這些，都是想和珉王府攀關係的人，也是想把女兒送進王府的人！好不容易趕走一個側妃，今晚……
「皇上，皇後娘娘駕到——」
杜晞晨扶起齊逸，隨著百官跪下迎接皇上皇后鑾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年歲！」
皇后落後宣帝半步，兩人緩緩踏上高台，轉身並肩道：「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等大家都落座之後，宣帝的目光在大殿之中掃視一圈，目光在杜晞晨身上停留片刻，眼底的深色讓人猜不透，杜晞晨抬眸，他已經移開了目光。
宣帝掃視一圈之後，微微皺了眉頭，問道：「今日宴會，怎麼不見蘇愛妃？」
蘇畫在宮裡不受寵，所以連一個封號都沒有，平日里宣帝直接叫她的閨名。皇后及眾妃的臉色不是很好。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就不怕對蘇畫恩寵太過！
「皇上，蘇娘娘位份太低，宮中規定，妃級以下不得參加宮宴，所以蘇娘娘才沒來。」
準備宮宴的司禮太監小心翼翼的回道。
「皇上，您若是想讓蘇妹妹來參加宮宴，現在派人去接就是了，眾位大臣都在等著呢，咱們先開宴吧。」
宣帝嗯了一聲，把高欽召過來吩咐道：「你親自去接人。」
皇后給了一個台階下，但是宣帝依舊惦記著讓高欽去接人，皇后和四位貴妃相視一眼，心裡不大高興，但到底也沒說什麼，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女人，就算皇上把他恩寵上天又能如何？
她是皇后，自然大度，但是旁邊的蘭妃和蓮妃的心裡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曾經有一個槿嬪，如今再來一個蘇嬪！就連杜星晨當初也沒這麼受寵過！
氣氛有些微妙，齊驁起身舉杯說道：「父皇母后，今日是中秋節，三位皇弟平日在邊境保衛大齊不受一組侵犯，頗為辛苦。兒臣提議，敬他們一杯！」
「是呀，諸位王爺辛苦……」
在場有不少附和的大臣，勝敗乃兵家常事，三位皇子剛剛帶兵打仗，吃些敗仗也是正常的，好在局勢雖然被動，但是他們逐漸上手，也算沒出什麼大的紕漏。
大臣們差不多都是這個意思，宣帝就算心中有火也暫且壓制下去，人前的面子也是要給的。要說的是話在御書房裡已經說過了，他吃虧就吃在沒有讓他們從小去軍營里摸爬滾打，要不然，豈會讓杜家一家獨大！
宣帝接過酒杯，說道：「成兒，你一向穩重，可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
宣帝當眾點名表揚齊成，自然是有人歡喜，齊成鄭重跪下，回道：「兒臣定不負父皇所託！」
李相的目光欣慰，他身為舅舅以及未來的岳丈，自然覺得臉上有光。
內侍接過宣帝的酒杯，他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後又對齊文說道，「文兒，你有魄力，但是太年輕，統帥三軍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朕知道你吃了不少苦，身子也不大好，此番就留在京城吧。」
齊文慌了，父皇的意思是要奪了他的軍權？一旦留在京城，他在邊境經營的一切豈不是要拱手讓人？白白費心！
他該怎麼辦？
這兩年來，他練就了沉著冷靜的性子，腦中高速運轉著，只為了能尋一條路，只要讓他回去。
他恭敬跪下，回道：「兒臣多謝父皇體恤，只是父皇交給兒臣的任務兒臣尚未完成，父皇常教導兒臣做事不能半途而廢，兒臣想先完成父皇的囑託，兒臣不怕苦，請父皇成全！」
這些內容，宣帝在御書房的時候並沒有提及，所以他有些慌亂，有些摸不清楚父皇的意思。但是他絕對不能回京！
他在邊境收攏了大部分軍權，齊成只能分一小杯羹，但是他接二連三出錯，齊成穩穩噹噹的在邊境待著，如果他被調回京，這兩年來，豈不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宣帝沉吟片刻，暫時沒有回答，齊成站出來說道：「父皇，四弟雖然折損了小半數的兵力，但是四弟治下有方，將邊境那些將領訓得服服帖帖，人心收攏。突厥尚在邊境虎視眈眈，如果此時將四弟留在京城，臨時換將是為大忌，還請父皇三思。」
齊成的話明面上是在幫他求情，暗裡卻是在給他使絆子，宣帝最忌諱收攏人心四字，他這麼一說，宣帝臉上果然出現了厭煩的情緒。
齊成心中正竊喜間，齊文接著說道：「父皇，大齊與突厥時有衝突，大齊的將領只有擰成一股繩才能與突厥對抗，兒臣是在替父皇收攏人心，是在替父皇固守疆土。兒臣身為大齊皇子，時刻不敢忘記父皇的囑託，也不敢存有任何異心！三皇兄說得對，臨陣換將乃是大忌，突厥餘威猶在，兒臣懇請父皇下旨鼓舞我軍士氣，一旦突厥來襲，定能奪回軍威！」
齊成被懟得無話可說，面上勉強笑著，說道：「父皇，四弟說的有道理，雖然四弟因為一時失察，折損了五萬將士，但是放眼朝中內外，沒有人比四弟更適合掌管邊境守軍！」
宴會還沒正式開始，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劍拔弩張，宣帝的態度尚不明確，大殿內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到聲音，眾臣大氣也不敢出，尤其是已經站了隊的官員，恨不得立刻蹦出來與對方唇槍舌戰一番。
但此處不是朝堂而是宮宴，宮宴上就不是討論政事的地方。
齊驁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他既不希望兩人掌權，又不希望有人能跟他分庭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