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心急
京城的局勢風雲詭譎,齊文的奏章被齊驁扔在一邊。
心腹謀士勸道:「王爺,四王爺畢竟掌管著邊境守軍的軍權,若是糧草不足,且先不論是否能防禦突厥。萬一把人逼到絕境,揭竿而起……雖說是殘兵,但五萬之眾,一旦狗急跳牆,其勢力也不容小覷!請王爺三思。」
齊驁渾不在意道:「他沒那個膽子。」
齊文出身不高,養在蓮妃膝下又怎麼樣,蓮妃與他一向不怎麼親近。出身低賤,偏要學旁人去肖想皇位,明知沒有勝算,所以就算被逼到絕境,他也不會讓自己背上謀反的罪名!
謀士憂心道:「王爺,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齊驁將齊文的奏章重新打開,無非是要糧草和藥材,另外詢問是否還要繼續攻打幽州。
「廢物!還想要糧草!」齊驁啪的一聲將奏章合上,待平息了怒氣才接著說道,「先調去二十車糧草,另加十車藥材。」
謀士應聲。
「對了,順便詢問一下五弟的傷勢,再去查查,五弟是不是已經站了隊……」
齊景自從上次皇上命他押運糧草之後就一直待在邊境,弄丟糧草之後更是跟齊成和齊文走的很近。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一向不參與爭權奪勢的人突然轉了心性,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謀士應聲退下,齊驁掃了一眼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奏摺,挑了幾本重要的拿進內室,請宣帝定奪。
宮裡如今被禁軍守衛的嚴嚴實實,宣帝靠在榻上,高欽正在一旁伺候。他的氣色還行,就是急火攻心的後遺症還在,半邊身子麻木不能動,只能靠一邊勉強活動身子。
「父皇,前陣子暴雨,江淮之地有幾個郡縣被水淹了,不過災情得到了控制,也沒有發生瘟疫等情況。朝廷已經組織了人手下去賑災,這是戶部上的奏摺,詳細列舉了賑災需要的物資,請您過目。」
宣帝半邊身子不能動彈,但是神智清醒,示意高欽把奏摺拿過來,細看之後合上:「恩,就照你的安排。」
「父皇,兵部今年想擴建西山軍營,需要招兵,人數上參照從前的慣例,預備了二十萬人數的名額。不過兒臣覺得,從京畿和其他州府招兵,再經過訓練,這個過程太長。現在邊境不安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需要用人。」
「兒臣的意思是,直接從各個州府,把州府的護軍抽調過來,讓州府和郡縣再從當地招收新的護軍。只需要經過融合,西山軍營的戰鬥力定然會比招來的新兵戰鬥力強。父皇您意下如何?」
這件事情的處理上齊驁是真的動了腦筋的,宣帝只略一思索,便點頭說道:「根據各個州府的人數,抽取適當比例,也不能把州府的護軍全部抽調走。現在亂世當道,新兵蛋子怎能敵得過山上的頑匪。」
「餘下的事情你去處理吧。」
齊驁應是:「父皇,還有一事……」他抬頭打量宣帝的神情,見他精神尚好,便將對齊文的處理彙報道,「父皇,四弟失察,折損了五萬兵馬和十萬軍的糧草帳篷,兒臣斗膽,未請示父皇,便擅自批下去糧草藥材等軍需,還請父皇恕罪。」
說完偷偷去觀察宣帝的反應,宣帝只是沉默了片刻,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只揮手疲憊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齊驁行禮,恭敬退下。
不是他對宣帝有多尊敬,而是宣帝手上如今還握著鐵甲軍和禁軍的軍權,所謂的軟禁,其實是他自己把自己看護起來,唯恐被旁人鑽了空子。不允許任何人探望,不見朝臣。
看上去倒像是齊驁把他軟禁了一般。
到底是誰想試探,不得而知。
齊驁處理完朝事之後,踱步到了皇后的中宮。自從宣帝病重之後皇后一次也沒有見到過宣帝,但是她依舊每日都會去探望一番,雖然進不去寢殿,但是面子上她往前殿走的很勤。
見齊驁過來,母子兩人揮退宮人,在屋裡密談。
「也不知你父皇到底是什麼意思,驁兒,你父皇的身子如何?真的如宮中傳言那般病入膏肓?」
皇后的話中半點無體恤之意,反而滿是心急,似乎病的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孩子的父親一般,竟有几絲急切的盼望一般。
「母后慎言!」齊驁嚇了一跳,趕忙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母后,以後這種話還是少說為妙,母后也說了那是傳言,以訛傳訛的話可信度又有幾分?母后是謹慎慣了的人,怎的如今這般心急?」
話中提醒的意味明顯,皇后也不是傻的,能在皇后的位置屹立不倒,且生下嫡長子,皇后的心機又豈會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只是熬了這麼多年,眼睜睜看著宣帝其他的皇子一點點成長起來,尤其是常年不被世人看重的齊逸,如今也漸漸出來活動,她就怕宣帝一時頭熱,想到舊人,把皇位直接傳給齊逸,那他們就白等這麼多年!
「不是母后心急,而是那個位置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也只能屬於你!母后不允許出現一點偏差!」
皇后恨恨的捏緊茶杯,臉上是難得一見的陰鷙。世人提起皇后,無不說她不賢惠。身為正妻,容納後宮,為大齊皇室開枝散葉,身正為范,宮中幾乎從未出現過謀害皇嗣的行為。教養出來的嫡長子氣度非凡,甚至就連嫡孫也聰明伶俐。
見慣了皇后雍容大度的模樣,陰鷙這種表情十分不適合她。
她與宣帝是結髮夫妻,只比宣帝小了幾歲,四十多歲仍舊保養得宜,眼角雖然生出細紋,但是皮膚依舊嫩白紅潤,因為掌管後宮,一舉一動皆是皇后的威儀。
此刻,她撕下了偽善,撕下大度的面具,她只是一個深宮婦人,只是一個母親,為自己的兒子考慮,她並沒有錯。
齊驁知道皇后的位置看起來尊貴,但是要面對的是什麼。也明白母后對父皇的怨懟,但是在他看來那些事情都是些雞毛蒜皮的恩怨。比起害怕誰奪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他想的是怎麼去扼殺這種情況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