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不解
驚雷一道接著一道，把京城的天空劈得亮如白晝，只是一瞬白晝一瞬黑暗，不知道嚇壞了多少做賊心虛的人。
大雨傾盆，百姓們一邊慶幸過了農忙季節，今年糧食豐收。另一方面又擔心大雨把本就貧瘠的土壤沖得更薄。
城外一匹飛馬奔至城門前，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邊境急報！」
現在京城對於這樣的急報一點也不敢耽擱，見令牌是真的，趕緊麻利的開了城門。馬上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下馬，城門打開，便縱馬狂奔進城。
經過層層通傳，終於驚醒了宣帝。屋子裡的燭光微弱，高欽又點了一盞燈來，問道：「皇上，那侍衛在門外等候，奴才伺候您更衣。」
宣帝擺擺手，起身靠坐在床上，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侍衛渾身被雨淋透，進了寢殿每走一步便會在地上留下一灘水漬。侍衛走的小心翼翼，不經意抬眸瞥見天子竟然只著睡袍，想必對他手中的急報非常重視。
他趕忙低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用火漆印密封起來的竹筒，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竹筒里的信卻被保護的好好的。高欽接過來遞給宣帝過目。
宣帝瞥了一眼火漆印完整，便吩咐高欽：「打開。」
高欽應了聲是，拿剪刀劃開封印，從竹筒中取出信抖開只看了一眼，便驚得撲通一聲跪在御前。
宣帝面色不悅：「信上說了什麼內容？」
高欽顫抖著身軀，極度驚懼，竟然舌頭髮直，無法完整的說出來一句話。但他知道，皇上最不喜歡拖沓，於是他壯著膽子說道：「皇上，幽州城外突發大水，把，把四王爺的大軍，淹沒了……」
宣帝心臟一緊，正此時一道驚雷劈下來，燭台上的蠟燭沒有固定好，本就有些鬆動，此時恰好從燭台上滾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熄滅了。
閃電的白光讓宣帝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猙獰，臉色慘白，模樣看上去有點嚇人。偷偷抬眼的侍衛額上冒出了汗珠。
這一切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他不相信這些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但是敗了，就是敗了，軍心渙散，大齊朝十年內，再無征討杜晞晨的能力……
宣帝頹然的盯著信上的內容，洋洋洒洒一整段文字，不過是在為自己的失職找借口，結果只有四個字：死傷過半。
十萬人馬，尚未開戰，就折損了五萬。難道，真是天意？
驚雷滾滾，咔嚓咔嚓似要把天地劈出一個窟窿來。信紙不知何時掉在地上，又一道驚雷過去，高欽赫然發現信紙上撒上了幾星血跡！
高欽驚慌起身，跪走到宣帝面前，宣帝嘴唇上鮮紅一片，面色痛苦。
「皇上，皇上！快傳太醫！」
深夜的皇宮出了這等大事，驚醒了許多人，消息最先送到皇后那裡，然後是後宮各位嬪妃。
皇后臉上並未見悲傷，而是迅速叫來心腹，附耳吩咐了幾句，便讓心腹持著她的令牌出宮去找齊驁。其他嬪妃完全就是焦心，皇上病危誒，但是他們的兒子都在邊境打仗。本就搶不過皇后，這下不是更加搶不上？
最憂心的是蘭妃，著急卻又無計可施，只能差了心腹去李相府詢問對策。
深夜，宮人敲響了李相府的大門，閃身進去，在管家的引領下到李相的書房。不一會兒，李相和李鴻儒都過來了。
李相的衣袍穿的慌張，並不齊整，顯然是剛從被窩裡出來，李鴻儒就不一樣了，他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還沾著水漬。
看見他，李相也很吃驚的問道：「你怎麼回來了？王爺那邊呢？」
李鴻儒隨齊景押運糧草，半道糧草被劫之後，他調查了一段時間，然後發現了某些秘密之後，便一直留在齊成身邊，做他的智囊。眼下他剛從邊境回來，跟宮裡來的人一前一後進府。
「王爺那邊一切安好，既沒有大功，也沒有大過。不過四王爺這次要遭殃了，王爺命我回來跟爹說一聲，讓我們的人扇扇風，最好把四王爺換掉，他來接管邊境的勢力。」
李相皺眉，直覺此舉太過冒險：「先等等，邊境有杜晞晨這個異數在，不太好處理，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知道大水淹了齊文的軍隊后，他就連夜往京城趕，幾乎和穿新的信使前後腳進城。消息過了一定的時效，就失效了……
「爹，我們……」
「相爺，公子，宮裡出大事了！」李鴻儒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他接著說道，「皇上看到急報急火攻心，皇後娘娘已經通知珉王進宮，咱們王爺不在豈不是要吃虧！娘娘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兩位爺先解決燃眉之急呀！」
「此話當真？」
李相手一抖，差點失控，他們算計的是先逐漸在邊境掌權，然後再謀後事。計劃進行到一半，不能出任何意外！
但是齊成不在……
李相陷入為難之中，宮人再次懇求道：「相爺，娘娘能依靠的人只有相府和碩王爺了，您是王爺的親舅舅，您可一定要幫助王爺呀！」
李相正在思索對策，外面的驚雷一道接一道，確實有點嚇人。良久，他做出決定：「也罷，我親自進宮見娘娘一面。」
宮人鬆了一口氣，感激道：「有勞相爺！」
「慢！」李鴻儒拉住他的衣袖，鄭重道，「爹，皇上平日的身體如何？」
李相想了想回道：「皇上前段日子經常咳嗽，近來倒是不怎麼咳了。你問這些做什麼？」
李鴻儒嗯了一聲，鄭重問道：「姑姑，你在宮中可知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宮人想了想回道：「皇上不時常來後宮，但是近來頻繁招從前不怎麼得寵的蘇畫到御書房伺候，最近皇上的咳嗽好多了。」
「蘇畫？以前倒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李鴻儒嗯了一聲，沉思半晌，恍然道：「爹爹千萬不要進宮，皇上只是急火攻心，不至於病入膏肓，咱們千萬不要自亂陣腳。」
見他慎重的模樣，李相和宮人都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