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家人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有些壓抑,城樓夾在崇山峻岭之間,古樸的城樓不知道是否能經受住戰火,邊境每天都要死很多人。
若說置身遊戲中,只有手握權力,才能擁有絕對的資本談判!
「墨玉呢?」
「墨玉公子去了京城。」
杜晞晨皺眉,驀然想起冼妹妹最後說的話,護身符?墨玉可是去取護身符?
「小弟,你……」杜婧晨明顯的就是有話想說,杜晞晨神色自若的看著她,只見她咬了咬嘴唇,「小弟,你從小當作男子養大,心性自然也與咱們姐妹不同,如果能把心收回來……江統領,也是很好的。」
杜晞晨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她不是沒有努力過,最後命運糾糾纏纏,把她和齊逸纏在一起。她不知道齊逸對她的心意究竟有幾分,她卻是完全淪陷了。
哪有女人不喜歡溫柔,不喜歡能給自己遮風避雨的男人——歸根結底,是她連累了江童,是她愧對他……
她滿嘴苦澀:「六姐,又能忘得了齊景嗎?」
姐妹兩個皆陷入沉默。
良久,杜晞晨嘆了口氣,「帶我去看看江大哥吧。」
江童的傷很重,她心中還是怕,怕再次失去親人。
邊境的夏火熱滾燙,一步步靠近碎石街道末尾的石板房,她聽到自己的心跳。呼吸著壓抑的空氣,她伸手推開石板房的木門。院子里簡單幹凈,屋門和窗戶大開著,從窗戶里能看到江童靠在牆上看書的樣子。
沉靜,從容,眉宇間的堅毅讓他比同齡的男子更顯陽剛。他寬厚的肩膀,曾護著她,儘力幫她遮擋風雨。
天氣太熱,他光著膀子,胸前纏著白色的繃帶,看樣子應該是重新包紮好了。
她站在陽光下定定的看著屋裡的人,他把拇指放到嘴邊沾了口水,伴隨著翻書的動作咳嗽了幾聲。
這樣劇烈的咳嗽會牽動傷口吧……可是他臉上沒有一點表現。
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縱橫分佈著深深淺淺的疤痕,每一道疤痕都能讓人聯想到當時的險境。倘若傷口再深一分,他就算有九條命也早就被砍沒了……
不覺臉上的皮膚被曬紅了。江童突然從書上挪開目光,透過窗子與她對視。
她以為會尷尬,會無措,沒想到他竟是咧嘴笑了,像一個大哥哥一般,所有的小心翼翼瞬間被溫暖取代,隨之而來的是酸楚。
像小時候跟最親近的姥姥撒嬌,明明是自己犯了錯誤,卻覺得自己是最委屈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她期望太陽再烈一些,最好能把她的淚水烤乾,這樣就不會丟人了。
江童皺眉,著急的起身,好像看到他嘴角抽痛,杜晞晨的心提起來,慌忙上前。
江童著急往外,她著急進去,兩人恰在門口相遇,江童在門檻裡面,她站在門檻外面,撲面而來的藥草的味道夾著江童身上獨特的氣息。他的個頭得讓她揚起臉來看他。
杜晞晨臉一紅,下意識的向後退半步,太近了,兩人靠的太近,既然跟他不會有結果,不若索性拉開距離,免得讓他誤會。
然而還沒等她動作,江童兩隻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竟將她提起來。杜晞晨還沒從雙腳離地的驚異中回過神來,立刻被迎入了一個炙熱的懷抱之中。
她想掙扎。
「別動,一會兒就好。」
低沉磁性的嗓音中飽含疲憊,也含著一如既往的堅毅。她不敢動:「我怕碰到你的傷口……」
世上有一種超越愛情的親情,江童的懷抱乾淨得沒有任何雜念,讓人感覺很舒服。
一會兒就好,杜晞晨不知道江童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穩穩的抱住她,這一刻,甚至渾身的肌肉都在緊繃,杜晞晨才突然發現它從未給過江童一個正式的擁抱。
江童怕勒的太緊她不舒服,也怕懷抱太松,把她摔了。
小心翼翼的擁抱之後,他就要放手了,雖然他一開始從未為自己徵求過,現在能做的也不是把她綁在身邊。
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兒。
值得擁有幸福。
「一會兒就好。」
他沉浸在這個遲到的懷抱中無法自拔,懷中的她如此瘦弱不堪,她是怎麼一力扛起靖國侯府,怎麼把照顧家人的責任扛在肩上的?
「江大哥……」
久到杜晞晨感覺到他的傷口裂開,他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杜晞晨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江童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苦笑,這一放便是徹底不可能了。
杜晞晨急急忙忙的查看他心口的箭傷,「傷口裂開了,我去叫大夫!」
她急急忙忙的轉身往外跑,聽到她的話,江童怔了很久,一直等到杜晞晨小跑過來急道:「你怎麼還在這裡站著,快回去躺好!」
這才看見她身後跟著一個軍醫。他這才喜笑顏開,她是在意他的!就算不是喜歡,但至少不討厭他!
杜晞晨瞧見他臉上的傻笑,惱道:「受傷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不知道家人會擔心你呀!」
家人?她把他當成家人?
半推半就的被杜晞晨推到床沿坐下,杜晞晨讓開位置給軍醫上前查看他的傷勢。
雪白的繃帶上已經有血跡滲出來,揭開繃帶,原本已經縫合的傷口有點潰膿了,血水正從傷口裡面往外冒。他心口還能看到做手術時醫生給他縫的線。
杜晞晨才恍然道:「大夫,這個線需要拆掉!」
時空錯亂,她不知道到底錯了幾天的時差,但看傷口這個樣子,就算她是個外行也知道,外傷縫合的線,埋在皮肉裡面的是會溶解的羊腸線,外面的線是需要拆掉的。
傷口一直不好,應該就是這些手術線的原因。
江童心口的傷看起來很嚇人,軍醫恍然,立刻拿剪刀燒熱之後深入到膿痂之下把沒入皮肉中的線剪斷,再用自製的類似鑷子的東西挑出來。
軍醫用燒熱的匕首把他傷口周圍腐爛的肉削掉,再用烈酒把傷口清洗乾淨。
看著都疼,杜晞晨皺著眉頭,別過臉不敢去看,她也受過傷,古代的醫術不發達,處理傷口的時候,只能先把腐肉清理掉,再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