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虛張聲勢

  大齊邊境守軍的鎧甲統一是暗紅色,地方護軍的鎧甲是藏青色,齊文接管了靖國侯大部分的實力,齊成來得晚,只接手了部分守軍,但他因為收了原山西府的護軍現在合二為一,山西府護軍統領郭明義現在是他麾下的一員大將,所以他的勢力跟齊文比雖然稍微差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抗衡。


  表面上兩人共同拉起防線抵抗突厥,實際上,他們明爭暗鬥,都想削弱對方的實力。因此邊境一直維持著一個平衡,沒人來找定邊城的麻煩。


  因為沒見過,杜晞晨不知道這一支玄色鐵甲軍從何而來,所以皺眉尋思。大概看一眼人數,至少有五萬人。


  「這些人從哪裡冒出來?」


  饒是杜晞晨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城外安插的有崗哨,這些人一直到了城門前才被發現,那些崗哨……


  「這難道是……」江童望著他們發獃,語氣由不敢置信轉化為恐懼,舌頭有些僵直,「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隸屬於皇帝直轄的王族親衛軍?」


  「王族親衛軍?」杜晞晨聽都沒聽說過,「皇帝身邊不是有禁軍嗎?」


  玄色鎧甲軍整齊的停在城下,森冷的氣勢衝破蒼穹,讓站在城樓上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玄色鎧甲軍的士兵們巋然不動,好似一座山峰筆直矗立,他們很靜,五萬人,卻連一個呼吸聲都聽不到,耳畔只有烈烈風聲跟火焰燃燒的聲音。


  靜極了,杜晞晨每一個毛孔都一驚收縮起來,精神高度集中。


  「他們跟禁軍是完全不一樣的。」江童低沉的嗓音竟然帶著憧憬,杜晞晨靜靜的聽他說,梅閣王朝應該都有故事,「傳聞當年太祖打天下的時候,率領的正是一支讓人聞風喪膽的玄色鎧甲軍。鎧甲軍的將領換過很多個,但軍權一直都在太祖手裡。直到後來大齊漸漸穩定,這支玄色鎧甲軍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因為鎧甲軍的軍權一直在皇上手中,所以又被稱為王族親衛軍,戰鬥力比之禁軍更為厲害。傳說他們中的每一個人在戰場上都是以一敵百的勇士。傳說只有在大齊生死存亡的關頭才會出現。」


  聽到這裡杜晞晨沉默了,如果那樣,他們想要攻破定邊簡直是輕而易舉,她只想知道他們半夜出現在這裡到底是為什麼。


  雙方就這麼對峙著,撲面而來的壓力讓將士們握著長矛的手心不自覺的淌出汗珠。


  「他們有多少人?」


  江童搖頭:「具體不知,有傳言五萬,有傳言十萬,真正了解內幕的,恐怕只有宣帝一人。」


  杜晞晨沉眸:「五萬……」


  傳言大多是傳言,不可信,烏黑的夜晚即將迎來天亮,但是天亮前的烏黑卻讓人心頭悸動發慌。被困在定邊的這段時日,她沒少琢磨後世練兵的方法,將其中一些結合著她爹的方法加強訓練,對方氣勢如虹,又聲勢浩大,其實說白了,如果全力一拼,她不是沒有勝算。


  對方似乎是在消耗他們的精力,並沒有下令攻。雙方一上一下形成對峙的局面。


  直到天邊亮起了一屢白,杜晞晨放眼望去,才看到定邊的山道上布滿了玄色鎧甲軍,但是在人數上……應該不足五萬。


  一人一馬從山道上奔來,移動的身形將大家的目光吸引過去,直到近了,才看見那人臉上戴著半截面具,露出來的下巴上蓄著鬍鬚。


  他到城門前停頓下來,胯下的馬兒踢踏著前蹄來回走動兩下。杜晞晨看著來人,眯眼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率軍屯於定邊城前所為何事?」


  她說的極輕極緩,但話中貫穿了內力,落入耳中似淺吟低喃,又似帘子未卷時吹進來的微風,冷颼颼的。鐵甲軍的氣勢瞬間落了幾落,城頭士兵們的壓力似乎小了許多。


  她旁邊的小兵鬆了口氣,但卻不敢泄氣,虎視眈眈的雄獅跟散漫的突厥騎兵完全不是一個等級,這一次,他們明顯感覺到殺氣,沸騰的殺氣從玄色鐵甲軍的身上散發出來。的確很駭人。


  杜星晨和杜婧晨匆忙跑上城樓,因未來的有些慌亂,兩人的氣息均有些不穩。兩人同時往外看去,被眼前的景象恍了恍眼睛。


  「這……這麼多人?」


  杜婧晨長大了嘴巴,她還以為是突厥來襲,有些慌張的看了看杜晞晨。看見玄色的一剎那,杜星晨渾身一僵,跟在宣帝身邊將近十年,她當然知道玄色代表著什麼。


  「竟是,連他們都來了?」


  她的面色發白,馬背上的人看見她卻是來了興緻。只見他昂首挺胸,用頗為傲慢的語氣說道:「宸妃娘娘果然在城裡,想必兩位王妃娘娘也在吧……」


  在旁人聽來他這話沒頭沒腦,聽見這話,武庸眼皮子一跳,偷偷打量杜星晨一眼,心中窩火,這人是什麼意思?

  「咯咯……」他騎在馬上笑得陰鷙,右手握著馬鞭無禮的指著杜晞晨,「你,乖乖把三位娘娘交出來,本將軍今天就擾你們一命,否則的話……」


  他把手中的皮鞭抖開,刷的一下將空氣抽得齜牙咧嘴,發出沉悶的聲響。


  「否則本將軍今日將會血洗定邊城!」


  陰厲的嗓音入了城樓上每一位將士的耳朵,軟綿綿卻威脅力十足,城內的將士們的手心不自覺的浸了汗珠。


  他故意停頓幾秒,面具遮掩的眸中溢出些許自得來,雙方劍拔弩張,千鈞一髮之際,杜晞晨盯著他,忽而笑了。


  她的笑帶著幾分輕快,幾分瞭然,幾分……不屑,此時數十萬人的耳中,只落入她平緩而堅定的回復:「盛氣凌人者,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將軍的狠話還是留給敵人去說吧,我杜家不是大齊的敵人,也不該是。」


  杜家從來就不是皇權的威脅,從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與其有功夫在這裡與她糾纏,不如真正到前線去,驅逐突厥,還大齊一個安穩。


  可惜,身居高位的人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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