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心裡有鬼
「喂,你吃晚飯了沒?」
杜晞晨嘴裡嚼著他買來的牛皮糖,琢磨著原來古代就有這玩意兒了,與她從前吃的比起來味道更純正些。
江童話也不說跟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床沿上一動不動,杜晞晨喂了一聲他才回過頭來回道:「在街上吃過了。」
杜晞晨哦了一聲,覺得有點無聊:「你這個人怎麼跟塊木頭一樣!」
「我在打坐,世子身上有傷,這兩天不要劇烈活動,但是打坐還是沒有問題的。世子身子雖弱,但卻是一塊練武的材料。」
難得聽到誇獎,杜晞晨眼睛晶亮,湊過去問道:「那我什麼時候能像你一樣厲害?」
他的身手在江湖上應該是數一數二的吧?如果能和他一樣豈不是厲害了?江童抿唇,淺聲道:「會的。」
齊逸盤腿坐在對面的屋頂,腿上蓋著一床毯子,身上披著紅狐斗篷,手執酒壺,觀賞著院子里的風景,嗤聲一笑,飲了口酒。
青玄瞪了一眼緊閉的窗戶,替自家主子不忿。主子屈尊降貴夜夜往靖國侯府跑,現在世子有了新歡,讓主子一人在這裡喝悶酒。
「走吧。」
房間里的燈滅了,齊逸起身青玄趕忙撿起毯子,接過酒壺,不確定的問道:「主子今晚不過去了?」
齊逸抿唇一笑,頗為不在意道:「不過是暫時克制長相思的解藥,一次兩次不吃也沒有關係。」
吃什麼?吃了……世子嗎?青玄點頭應道:「是。」
這一夜北風呼嘯,窗戶外面呼呼的烈風颳得很多人都沒有睡好,杜晞晨卻睡得出奇的好。夜半時分有黃鶯鳥的叫聲順著風聲吹進江童的耳朵,他以為是幻覺,側耳停了半晌,院子里確實有鳥叫聲。
夜半軍營偷襲或者是傳遞情報,很多人慣常用黃鶯鳴叫,所以他警惕的起身下床穿上鞋子,輕聲湊到門口往外看。夜色正深,樹上的枝椏被風吹的狂舞著,鳥叫聲已經幾不可聞,很長時間院子里都沒有半點動靜。
他站在門口不動,杜晞晨睡相不好,翻身的時候扭到腰,疼痛頓時讓她驚醒了。睜開眼睛看到門口一動不動的人影,嚇得她差點就叫出聲來了。反應半晌才想起來,昨晚她讓江童陪她來著。懊惱的呼了自己一巴掌,怎麼就知道睡,這麼好的機會!他在看什麼?
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屋門開了一條縫,剛一過去就瞧見一條黑影飄過。
「那個……是人?」
江童回頭噓了一聲動作示意:「我出去看看,你呆在屋裡別動。」
杜晞晨點點頭,身邊一空,他已經追著黑影去了。院子里空蕩蕩的,只有風聲,她打了個冷顫,揉揉眼,確定剛才不是幻覺。
風灌進屋子冷颼颼的,杜晞晨爬到床裡面裹緊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房門口。心中害怕,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不大會兒,房門口人影一閃,江童從外面閃身進來,迅速關上門跳上床,不由分說把她按倒,鑽進被子裡面。出去著了寒氣,他身上的寒氣凍得她打了個哆嗦,擔心道:「外面……」
「噓……」江童把手指按在她唇上,「睡覺。」
杜晞晨立刻噤聲,他側身向里躺著,兩個人面對面,把杜晞晨擋得死死地,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直起耳朵,感覺到門口有人。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江童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杜晞晨平復了一下心情,假裝翻身,把手腳都放在江童身上,江童的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怕外面的人發現,淺聲的呼吸聲頓了一下,翻身平躺。杜晞晨把眼睛眯了一條縫往門外看去,只一眼呼吸就滯住,差點露餡。
江童許是睡得不舒服動手把她的腿腳拂開,並往外挪了挪。杜晞晨嚶嚀一聲,外面的人影遠了。門被風刮開,她打了個寒顫,張了張嘴才發現嗓子干啞,硬著頭皮喊道:「來人吶!爺渴了,誰把門開那麼大縫,想凍死爺呀!」
青蒿回到屋子,聽到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應該是江童起來給世子倒茶。出門一看,世子的房中果然亮起了燈。
江童的睡眠一向淺,今天有些反常。自從刺客事件之後,靖國侯府明面上比從前鬆懈,但是暗中緊張,各處的布防換了好幾遍,暗哨也明顯增多,會不會……他的行蹤已經敗露?
思及此,他起身點燈,脫了外衣。找出一件披風披在身上。
「世子有什麼吩咐?」
正在喝水的杜晞晨瞅了江童一眼,癟癟嘴委屈巴巴的說道:「青蒿,我想喝熱水。」
江童舉著被子做尷尬狀,青蒿打量一眼,應道:「好,奴才這就去燒水。」
杜晞晨和江童對視一眼,杜晞晨拍著胸口:「我剛才演的不錯吧?嚇死我了,你怎麼知道他還會過來?」
江童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搬個凳子在床邊坐下,解釋道:「他心裡有鬼,怕我發現他的蹤跡,但是又覺得以我的警覺不可能沒有發現,人一旦處在矛盾中,就會冒險來驗證。」
杜晞晨一副你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使勁兒點頭,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青蒿看起來十分普通,身量雖高,但是很瘦弱,又一直弓著腰,看著頗有幾分小廝的氣質。但是剛才那一眼在她心中太震撼了。
她只看到一條青色的背影挺得筆直,渾身上下一股肅殺之氣,很難與他身上的書卷氣和奴氣聯繫起來。那樣子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但是她一眼就認出他來了。心中有些疑惑。
「你說他潛伏在靖國侯府做什麼?在我身邊也就是每日陪我上下學堂,沒有用武之地,要去也是去我爹身邊更合適些。」
江童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如果是宣帝派來的人,日日跟她朝夕相處,想要她的命很容易。但如果不是宣帝派來的人,又會是誰呢?
「世子熱水來了。」
青蒿提著一壺滾燙的熱水進來,把茶壺中的冷茶換了,倒上一杯白水端過來,歉意道:「世子,是奴才疏忽,忘記了給您添茶。世子病者,又是深夜,不宜喝茶水,您喝點白開水將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