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緣止終章

  鵲橋鎮。


  自從琉璃被黎墨霖帶走之後，釋禪在逐鹿原上待了整整一夜，然後他便離開逐鹿原，開始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他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該去哪裡。他幾世修行，萬載時光，從未覺得如此茫然過。


  他一直失魂落魄地走了一天一夜，在深夜萬分疲累的時候想起了一處溫暖的地方，然後他辨別方向之後直接飛了起來，於清晨時分來到了鵲橋鎮。


  釋禪終究是不想驚到鎮中人，便在鎮外落下來，踏在了前去聖僧廟的路上。


  對於釋禪突然的離開和同樣突然的回來，鎮中人大都用訝然的目光看著他。


  彼時釋禪那一身沾血的衣衫還沒有更換，臉龐上布滿了血跡和灰塵，看起來好不狼狽。


  鎮中人看見釋禪的裝束，便有人好心要拉著他回自己的家中換一身衣服，卻都被他一一拒絕了。


  終於，釋禪來到了聖僧廟前，他失魂落魄地站在聖僧廟外呆立許久后，推開虛掩的門扉走了進去。


  然後他一眼便看到了那棵菩提樹的幼苗，頓時雙眼圓睜，滿眼愕然。


  在鵲橋鎮的土地上，真的有可能種出菩提樹么？


  釋禪神色呆怔地緩步走過去，低頭看著菩提樹的幼苗，只覺心中劇痛。


  她說過，若是她能在這片不適合菩提樹生長的地方種出菩提樹的話，便是佛祖都同意他還俗了，她便嫁給他。


  可是現如今菩提樹真的發芽了，她卻不在了……


  兩行淚水悄無聲息的滴落下來，很快的，他淚流滿面。


  被淚水模糊的眼前出現了她的小臉，一張張快速閃過，那小臉上的神色格外靈動，時而調皮，時而狡黠，帶著明媚的笑容，照亮了他的心。


  釋禪終於還是跪倒在菩提樹前，這個琉璃時常盤膝而坐的地方，哭到泣不成聲。


  「琉璃……」


  極力隱忍的哭聲嗚咽而凄涼的響起，悠然傳遍了整座聖僧廟，聽來好不悲傷。


  突然，有一道白光從天而降，停在了釋禪身後丈許遠的地方，一名白衣女子憑空出現在聖僧廟裡，目光疼惜地看著失聲痛哭的釋禪。


  琉璃歪頭看著釋禪的背影，見他只是痛哭，竟是根本便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她的眼中劃過了一抹調皮的光芒，揚聲開口問道：「你為何哭的這般傷心？」


  聞聽到這個聲音，釋禪瞬間站起身，轉身看了過來，他布滿了血跡和灰塵的臉上兀自還有淚痕，神色呆怔地看著琉璃的小臉，久久無聲。


  琉璃有些好笑地看著呆怔的釋禪，心中又萬分疼惜。在她的記憶里，釋禪總是乾乾淨淨的，哪裡有過像現在這般模樣的時候，臉上鬍子拉碴的，還滿是灰塵和血跡。


  她背起雙手，歪頭輕笑著問道：「和尚，我問你呢，你為何哭的這麼傷心？」


  釋禪大步走向了琉璃，他伸出顫抖的手撫向她的小臉，觸手溫暖。


  這不是幻覺，她是真的，她還活著，她又回來了……


  釋禪臉上的怔愣一點點退去，轉而籠上了一層失而復得的狂喜之色。他的唇邊勾起了一抹歡喜的笑意，輕聲說道：「因為我以為我唯一所愛的那個女子死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琉璃輕笑，繼續問道：「那你為何又不哭了？」


  釋禪溫聲應道：「因為她又回來了，就在我的眼前。」


  琉璃的小臉上笑意深深，雙眼彎成了月牙，她點點頭，笑道：「哦，原來是這樣呀……」


  釋禪低頭貪戀地看著琉璃的小臉，柔聲問道：「琉璃，你說過的話可還作數么？」


  琉璃調皮一笑，歪頭道：「那要看是哪句話了？」


  釋禪知道她是故意要逗他的，卻老老實實地說道：「你說過若是菩提樹發芽了，便嫁給我的。這句話可還作數么？」


  「這句話么……」琉璃調皮的笑著，拉長了音調，偏偏不往下說了。


  釋禪搖頭一笑，突然低頭吻上了她的雙唇。


  深深一吻過後，釋禪低頭看著琉璃染了紅暈的小臉，繼續問道：「這句話作數么？」


  「唔……」琉璃繼續賣關子，一直過了好一會，方才笑著說道：「恰好這句話是作數的呢！」


  釋禪溫柔一笑，張開手臂將她抱在了懷裡。


  清靜廟宇，檀香裊裊。


  陽光溫柔，將庭院中相擁而立的兩條身影斜斜映在了地上，那影子看上去如此的密不可分，彷彿不管是什麼事情，不管是什麼人，都無法將他們分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