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夜遇

  131夜遇

  上次於長安就是在六子的幫助之下進的礦井，康莊不是不知道，他也感覺這次進礦井的確還需要六子這樣有血性的礦工幫忙，所以，也就沒推辭，和牛治國一起來到了於長安的姑姑家。


  於長安的表弟六子聽說讓他帶領進姜濤的礦井，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六子也恨死了姜濤，姜濤和小唐的做法有天壤之別，小唐對礦工們平時照顧有加，所以，礦工們對小唐都非常有感情，而姜濤就知道榨取礦工們的血汗錢，根本不會顧忌礦工的生死，礦工們雖然心存不滿，但為了生計，不得不委曲求全，小唐的煤礦頻繁出事，被勒令關閉之後，他們被迫無奈，不得不離開小唐的礦井，投到姜濤的礦下。


  小唐的煤礦發生瓦斯爆炸，小唐莫名其妙的失蹤后，他們這伙礦工的心裡最清楚，都感覺這是姜濤的陰謀，為此，他們當中一些熱血礦工四處奔波，為小唐討說法，但是，說法沒討成，那幾個領頭的人卻被礦區派出所以「懲治鬧事，維護礦區安定團結」為由關了起來。雖然六子沒有「鬧事」，但因為曾經和小唐關係密切也被煤礦開除，成為了下崗工人。


  聽說六子被煤礦開除，康莊深感愧疚，同時也面露難色，他開始擔心進礦井的渠道。


  六子看出了康莊的心思，但他胸有成竹，道：「雖然我現在被攆了出來，但是，我知道進礦井的秘密通道。」


  原來，六子自從在煤礦之後，為了生計，聯繫了幾個和他一樣被煤礦開除的礦工自謀生路，到一些廢棄的礦井裡挖煤，雖然每天開採的不是很多，倒也能維持生活。一天，他們無意中在一個廢棄的礦井裡挖通了一個巷道，巷道正通著姜濤的礦井，他們當時興奮不已，感覺這是偷煤的最佳通道，但後來，其他幾人又都擔心被姜濤發現引來無佞之災，再也不敢去那個巷道。但六子不怕，六子把那個巷道口略微加工一下，打算以後有機會繼續去姜濤的礦井裡偷煤。現在聽說康莊幾人要進姜濤的礦井裡調查，他自然想到了那個巷道。


  聽說有如此的秘密通道，康莊幾人興奮不已。但六子又主張等下半夜再去，六子說，下半夜，礦井裡基本沒有礦工，去了不會被人發現。


  大家也都感覺六子說的有道理，於是接受了六子的建議，說等到下半夜再去。


  於長安的姑姑也是位古道熱腸的老人，雖然老人怕兒子得罪了姜濤以後在這裡混不下去，但是，為了更多礦工的利益，為了她兒子的恩人小唐，硬是沒阻止兒子陪同康莊他們一起去礦區，而且主動幫康莊他們準備了夜餐。


  出發的時候，六子又給他們每人準備了一盞礦燈，說是在那口廢棄的礦井裡照路用。康莊他們都深感欣慰，慶幸他們找到了六子這樣一位好幫手，雖然他們當中不乏牛治國這樣的刑偵高手，但要是沒有六子，他們想進姜濤的礦井中的確有太多的難處.再說，礦井裡面的安全常識，他們都是一竅不通，就是找到了其他進礦井的途徑，如果沒有六子這樣的行家幫忙，他們想通過也實屬不易。


  六子說的廢氣礦井離姜濤的六號井大約有一里路的距離，姜濤做夢也不會想到有這樣一個通道能進入他的礦井。康莊他們趕到后才發現，那口礦井的上方只是用幾塊石塊簡單的封起來的，幾個人不一會就把井口的石塊清除完畢。


  六子說，像這樣廢棄的礦井在大唐縣礦區不止一口，除了這處，還有好多處，很多礦工一旦被礦主開除，為了生計，都會冒著生命危險到這樣的礦井中挖煤度日，或者通過這些巷道打通那些大的礦井進行偷煤。


  聽了六子的介紹，康莊心生感慨，大唐縣的安檢部門天天把安全掛在口上，然而在大唐縣有這麼多的安全隱患他們卻都置之不顧，還去抓什麼安全？但是，大唐縣的事情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大唐縣屬於吳作義的勢力範圍，從縣委到縣政府，許多幹部都是吳作義一手提拔起來的，常務副縣長又是吳作義的親兒子，大唐縣可以說是吳作義的家天下，任何人都輕易無法撼動，陳鴻章就是觸動了吳作義的利益，才會遭到打擊，自己也就是動了吳作義的乳酪，才遭到的陷害，現在自己出來了，而陳鴻章還在接受調查，所以，他必須儘快揭開蒙在大唐縣上空的黑幕，只有揭開了這塊黑布，陳鴻章才能平安無事，小唐才能重見天日（康莊認為小唐要麼遭到不測，要麼為了逃避躲了起來）。於是，康莊忘記了危險，把頭上的礦燈擰亮，帶頭向黑暗的巷道鑽下去，當他把目光和燈光一起投向前方，頓時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口廢井，井口的支撐設施大部分已經被人拆掉，頭上、身旁的石塊呲牙裂嘴，好象隨時要撲落下來，把人吞食掉。而且也確實有些石塊已經落下來。再往前看，雖說是斜井，但坡度陡峭，而且踏腳的小坎已經踩平，有些地方的井壁和頂部已經墜落下來，使人望而卻步……


  可是，康莊不能卻步，他必須下去，有天大的危險也要下去，即使死在裡邊，也要下去。因為一切謎底就在裡邊，進去了，就可能找到謎底，就可能揭開所有的黑幕。還有，幾天前失蹤的省報記者林坤的下落也是一個謎，小唐的礦井發生爆炸后，小唐神秘失蹤也是一個謎，這些謎，可能因為他的深入礦井就能找到，所以，他必須毫不猶豫，帶頭進去。


  想到這裡，康莊義無反顧地向礦井深處趕去，後邊緊跟著六子，牛治國和於長安。他們一步步向前、向下方走去，越走越遠，越走越深，大約走了有十幾分鐘的光景，巷道坡度變緩了，洞也變得平坦起來。


  忽然，康莊的腳突然停住，渾身激靈一下。


  因為他聽到黑暗的前方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其他幾個人也摒住氣息，擔心發生塌方，因為在這樣的礦井中，隨時都有塌方的可能，一旦塌方，他們連死都無人知曉，那樣的話，只能讓吳作義、姜濤和劉凱他們更加有恃無恐，在沂臨再也沒有任何絆腳石。


  康莊的心狂跳起來，極度的恐懼讓他問六子道：「是不是塌方？」


  六子摒住呼吸，搖頭道：「不像。」


  六子的聲音剛落，從前面傳來一省喑啞的聲音：「救命，救命啊！」


  康莊他們立刻沖了上去。現在對他們來說，不管前方是任何人，他們都要衝上前去，他們來不及多想。


  果然，在他們面前出現的是一個男人，那人顯然太虛弱了，躺在礦井的石板上不斷的呻吟著，顯然，他也是聽到康莊他們的聲音，想喚起康莊他們的注意。


  不管是什麼人，先救了再說，康莊幾人急忙把該這人從地上扶起來，問道：「你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對方回答幾聲，卻因為伴合著痛苦的呻吟，加之聲音太小，康莊他們沒有聽清。


  當六子用礦燈照射那人的臉部的時候，康莊發現那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由於臉上血污模糊，一時沒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那人顯然求生心切，斷斷續續的呻吟道：「謝……謝……謝謝……你們，我……是……省……報……記者……林坤……」


  「什麼？」不僅康莊大驚。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他萬沒想到他們解救到的人竟然會是林坤。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們為了找林坤已經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始終杳無音信，沒想到，他們會在這裡遇到林坤。林坤怎麼會在這裡，林坤又是怎麼到這裡的呢？康莊又驚又喜，牛治國他們也是疑慮重重，都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也許，林坤的答案能夠破解很多問題，很多一直無法解決的問題。


  康莊一邊使勁兒扶住林坤，一邊焦急地大聲發問。林坤困難地說：「等一會兒……再說，快……快點……離開……這裡……」


  林坤說得對，他們要先離開這裡，先救醒林坤再說。


  六子身強力壯，而且對巷道內地形熟悉，所以，主動背起了林坤向洞外走去，康莊幾個人跟在後邊。然而，也許是林坤身上有傷的緣故，也許是林坤長時間沒進食而衰弱的原因，林坤一出礦井就昏迷了過去。


  康莊和牛治國商量了一下，感覺現在再重新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一則，林坤需要照顧，這樣，人員就相對分散，進去后沒有人能互相照應，很容易出現危險。他們都知道，姜濤心狠手辣，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輕易對付得了的。二則，天已經快亮，天亮了，做起事情有一定的麻煩，所以，他們決定先救林坤要緊，於是決定先回六子家，等林坤醒來之後再說。


  到了六子家，喝了幾口薑湯，林坤終於重新蘇醒過來，蘇醒過來的林坤也看清眼前站的人是康莊，他一陣欣喜，但他太虛弱了，喘息著告訴康莊：「小唐……在姜濤……的手裡！」


  康莊喜憂摻半。喜的是終於有了小唐的確切信息，憂的是小唐落入姜濤手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姜濤的為人，康莊不是不知道，姜濤為了保全自己，完全會殺人滅口，但是，現在小唐確切的位置，他們都不知道，他們想救小唐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現在關鍵是知道小唐在哪裡？所以，他急切地問林坤：「你是怎麼知道的？姜濤把小唐怎麼了，小唐現在到底在哪裡？」


  林坤跌跌撞撞地想爬起來，但最終沒爬起來，又暈了過去。


  牛治國到底是刑警出身，他知道林坤現在最需要的是馬上去醫院，於是對康莊道：「現在什麼都別問了，現在最需要的是去醫院，走，抓緊把林記者送到醫院，等他蘇醒過來再說。」


  康莊雖然迫切的想知道小唐的確切消息，但他不能置林坤的生命於不顧，急忙和牛治國一起，把林坤抬上車，準備去醫院。


  臨走前，牛治國又反覆交待六子，讓六子一定要守口如瓶，一定不能把他們來過的消息透露出去。


  交待完畢后，才上車和康莊一起往沂臨趕去。按說，現在最近的醫院是大唐縣醫院，但康莊他們不敢把林坤送到大唐縣醫院，他擔心林坤出現什麼意外，他們剛剛找到的線索又將化為泡影，所以，他們必須趕回沂臨。


  一路上，他們都心急如焚，怕林坤出現什麼意外。


  趕到醫院后，醫生不斷的埋怨他們，說他們把病人送來的太遲了，以至於耽誤了救治的最佳時機。


  康莊擔心死了，怕林坤一旦無法醫治，那他和牛治國、於長安他們所有的付出就等於白費了。再加上，林坤又幫助過他，而且林坤又是舒菲的愛人，所以，無論如何，他要救醒林坤，因此，他乞求醫生一定要救活林坤。


  醫生不光認識康莊，他也認識牛治國，他知道康莊和牛治國一起送來的人不會是普通的人，於是答應一試，但向康莊做了聲明，說他只能儘力，至於能不能救活林坤，那隻能看林坤的造化了。


  有一絲希望總比沒有的強，康莊千恩萬謝，對醫生又囑託了很多。


  從凌晨三點一直到早晨八點才做完手術，康莊、牛治國和於長安三個人誰都沒有離開醫院，就在手術室門口等了五個小時。


  醫生剛從手術室出來，康莊、牛治國和於長安他們就圍上前去，追問情況怎樣。


  醫生非常疲勞，但還是耐著性子向康莊、牛治國和於長安他們做了解釋，說林坤受傷太重，一切情況都不好說，但目前，手術是做完了，能不能蘇醒過來，關鍵看林坤的造化。


  看醫生如此勞累，康莊、牛治國和於長安他們不好再打擾，只好一起來到病房。


  安頓好了林坤，康莊、牛治國和於長安他們又商量了下一步的行動，三人一致認為，現在關鍵是等林坤醒過來，只有林坤醒過來，他們才能有下一步行動的明確目標。


  於是，牛治國又重新調來了三名比較信得過的幹警守護在林坤的身邊，他們都怕林坤出現意外，他們也預感一定有人不想讓林坤活下來。雖然，林坤所在的地方可能其他人不知道，但林坤從困境脫離，卻容易讓他們狗急跳牆，所以，他們必須小心，也必須格外謹慎，不能有一點大意，掉以輕心，可能會讓他們滿盤皆輸。


  安頓好了一切，天已經大亮，康莊他們再無心休息，對於他們來說，還有更重要的工作等待著他們。現在他們必須把所有的出題都處理的天衣無縫才行。因此，康莊又把工作簡單做了分工，牛治國在醫院陪同林坤，一直等到林坤醒過來；於長安回大唐縣，找到他的表弟六子，密切注意大唐縣的動靜，注意姜濤的舉動，注意礦區所發生的一切問題，他們預感，林坤出逃，勢必會引起姜濤他們的注意，他們不會坐視不管，他們一定也會有所舉措，一定會做垂死掙扎。


  現在對康莊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以靜制動，等對方徹底失去了分寸，再全面出擊，打對方個措手不及，這就像一場戰爭，戰爭雙方的力量雖然有很大懸殊，但關鍵還要看誰能把握住戰機，看誰能堅持到最後，等待時機出擊，堅持到最後的才是真正的贏家。他們以前之所以一敗再敗，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們沉不住氣，所以，現在，他們必須沉住氣，絕對不能再毛里火性的。因此，康莊決定繼續回市委上班，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消除吳作義他們的警覺，這樣，才更有利於他們在背後開展工作。


  康莊的安排，牛治國很滿意。


  他和於長安的行動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們是公安，他們可以借口外出辦案不去上班，外出辦案，是他們的特權，誰也不會注意，而且師出有名。


  康莊的目標相對於來說要大得多，畢竟康莊現在還是市委秘書、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只要沒宣布他停職檢查，他就要按時上班，否則，勢必會引起他人的懷疑，勢必會引起吳作義的懷疑，那樣的話，會讓他們的工作很被動。


  再說了，牛治國是老刑偵出身，知道林坤的作用，林坤對他們來說可以說是至關重要，只要林坤蘇醒過來，一切問題都可能迎刃而解，一切黑暗內幕都可能得到徹底揭開，他們之所以陷害林坤，關押林坤，一定是林坤扼住了他們的七寸，掌握了他們不可告人的陰謀，他們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扣留關押林坤。


  現在林坤從礦區失蹤，勢必讓他們不安，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林坤並置林坤於死地，以便消除所有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