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朋友有難
113朋友有難
自從離開康莊之後,舒菲也曾經幻想著姜濤能對她負責,幻想著姜濤能兌現自己的承諾娶她為妻,但現實無情的擊碎了她的夢想,姜濤根本沒有娶她的意思,她後來才發現,姜濤只是把她當作玩物,玩夠了,就一腳把她蹬開了。她在姜濤的心目中其實和其他女人沒有什麼兩樣。
她傷心欲絕,卻欲哭無淚,她後悔自己屢次受男人的騙。萬念俱灰時她又想到了死,並且她來到了沂江畔,面對著滔滔江水,她打算縱身一跳,了卻一生。
就在她打算跳江的時候,電話響了,電話是她老家的大伯打來的,她的大伯在電話里告訴她,和她相依為命的奶奶病危,老是念叨她唯一的孫女,讓她馬上趕回老家。
她欠奶奶太多,奶奶就她一個親人,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奶奶更無法承受到住打擊,為了奶奶,她打消了跳江的想法。並且,她連夜趕到了老家。
到了老家,她奶奶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見到孫女后,老人不知道是悲傷還是高興,眼角含著微笑離開了人世。原來老人憋著一口氣,就是為了見她一面,現在見到了她最親愛的孫女,也就撒手西歸,把悲傷留給了她的孫女。
送走了奶奶,舒菲隻身去了省城,她沒有再回沂臨,沂臨給了她那麼多的痛苦,埋葬了她的青春,沂臨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她留念的地方了。她摯愛的康莊背叛了她,強暴了她的男人只把她當作玩物,她的母親不關心她,不疼愛她,她相依為命的奶奶又離她而去,她在沂臨還有什麼意義呢?只有離開,才能淡忘這些痛苦的記憶。所以,她選擇了離開,去尋找屬於她的新的生活,於是她去了省城。
到了省城,舒菲舉目無親,為了生存,她不得不四處應聘,對於一個雖然有大學文憑,卻只是在學校中打拚的老師來講,找工作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現在的工作單位講究的是社會經驗,而她原來每天無非面對著幾十雙渴求知識的眼睛,沒有什麼社會經驗,所以,舒菲很長時間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最後,為了生計,她到省報社做了義工,她打算邊做邊找工作。
讓舒菲沒想到的是,她剛進省報社,命運之神就垂青到了她的身上。
那天下午,她把報社的每一角落都打掃得非常乾淨,她剛上班,要給人家留下一個好印象。所以,她走的很晚。
就在她打掃完所有地方,準備離開報社的時候,她被一個急匆而行的男人碰了一下,她正擔心碰了人家,會引來無端的責罵的時候,被碰的男青年已經快步走上前,扶住了她,連聲說「對不起」。
抬頭一望,她楞住了,眼前的男人似曾相識,但她叫不出對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和對方在什麼地方見到過。總之,眼前的很有親和力的男人她見過。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男青年卻表情怔住了,接著驚喜地叫道:「是你!」顯然,男青年認識她。
她更加迷茫起來。
男青年好像看出了她的迷茫,提示道:「在平度市,我們見過面。」
提到平度市,舒菲豁然開朗,眼前的男人正是她的救命恩人,是他把她從江中救出來的,當時,她沒來得及向人家表示感謝,現在遇到了救命恩人,她急忙表達了自己的謝意,連聲說「謝謝」。
男青年顯然是不拘一格的男人,對她的謝意滿不在乎,而是笑笑說道:「都過去了,謝倒不必了,在平度我們偶遇,在這裡,我們又相見,說明我們有緣分,既然有緣,我們就不要再拘泥於小節,說那些客套的話。」
男人的話很中肯,舒菲不好意思再說感謝的話,讓她一時倒不知道再說什麼好,拘謹的站在那裡,沒有再言語。
男人很細心,看出來了她的拘謹,就爽朗一笑,道:「客氣的話不用說了,你要真想表示謝意,又沒有急事辦,那就請我吃頓飯吧,我晚飯還沒著點,就宰你一頓。」
同救命之恩相比,一頓飯算得了什麼。再說,到省城以來,她一直在封閉中尋求自我,根本沒有能說上話的人,她也需要交流,眼前的男人讓她有信賴感,所以,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他。
男人很高興,告訴她,自己從外邊採訪剛回來,有點材料要送上去,讓她先等著他,說完,男人就向辦公樓上跑去。
男人到樓上時間不長就跑了下來,顯然是怕她等煩了。
對於省城,舒菲不熟悉,所以,客是她請,但請客地點卻是由男人決定,男人並沒有提出去高級的飯店,提議去吃比薩餅。
聽男人說去吃比薩餅,舒菲懸著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因為男人上樓的時候,她檢查了一下她的錢包,她的錢包里只剩下三百不到的鈔票,如果一頓飯就吃完了三百元,恐怕她以後在省城就徹底失去了生活來源,再說,大酒家的飯菜,恐怕三張大票子根本不夠,那樣的話,她就太丟人了。現在男人選擇去吃比薩餅,她心底有了底,感激得掃了男人一眼,和男人一起出了省報社,向前走去。
他們一路走一路聊,聊了一路,初見時彼此之間都有的那點生澀,已蕩然無存,通過聊天,她知道男人叫林坤,是省報社的記者。她告訴林坤,她叫舒菲。
林坤好像有什麼話要問她,但張了張嘴,沒有說,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走在省城的大街上,眼前一派車水馬龍,正是華燈初上時分,燦爛而又華麗的燈光使這座城市活力四射。這樣的夜晚對年輕人總有著難以言說的魅力,這種魅力能讓你充滿信心,又讓你在不知不覺中接受某種慾望的誘惑,讓你絕對不願在街燈燃亮之後還呆在家裡……
在一處燈火闌珊處,他們找到了一家叫「必勝客」的比薩餅店。
那天晚上,林坤只要了厚薄兩種比薩餅,一大杯的可樂,舒菲感覺實在過意不去,又給他要了扎啤酒和幾碟小菜,但啤酒,林坤一點沒喝,他只是吃了比薩餅,他吃得很香,很飽。不知道怎的,她和林坤雖然是第二次見面,但卻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他們聊了好多,倒象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從「必勝客」出來之後,林坤提議找個茶吧坐坐去,舒菲像個聽話的孩子,沒有拒絕他,點頭答應了他。
舒菲發現林坤的個性比她原來想象的要隨和得多,他做什麼都徵求她的意見,而且語氣彬彬有理,讓人覺得很放鬆,也很塌實。這樣的男人是那麼厚道和本分。不像康莊,更不像姜濤。
他們找了一個人少的「靜吧」,喝著飲料聊天。聊的內容很寬泛,話題基本由林坤主導。他給她講省城的各類茶吧和酒吧,講省城許多好玩兒的去處,講省城的官場笑話和年輕人時髦的口頭語。
舒菲興趣盎然地聽著,按照林坤的期待做出驚訝的、領會的或茅塞頓開的表情,這表情讓林坤滿心歡喜,刺激著他越發滔滔不絕。
林坤也問了她很多問題。關於舒菲個人和家庭的情況是林坤最想窺探的內容。舒菲的回答總是簡短而直接,既不躲閃,也不渲染。
他們真的有了一見如故的感覺,那天,他們聊了很多,聊得很晚。
從茶吧出來,林坤要了一輛計程車,一直把舒菲送到了她臨時租住的小屋。讓兩人都沒想到的是,他們住的地方竟然相距不遠,都在法華寺附近。
從那以後,林坤只要沒有出發,下班后,總是邀請她一起回去,而且,林坤特別關照她,經常買菜去她的住處,和她共進晚餐。
光陰荏苒,轉眼大半年過去了,他們的友誼也日漸加深。一次吃完晚餐之後,林坤忽然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林坤的話,勾起了她對往事的回憶,她痛不欲生,但她卻忍住了,沒有流下眼淚。但林坤看出了她的面部情緒的變化,連聲說對不起。那晚,林坤走得很晚,和她聊了很多很多,聊了他的童年,聊了他的高中生涯,聊了他的多夢的大學時代,聊了他痛心的初戀和乾澀的愛情。
原來,林坤也出身在一個封閉的山村裡。在他上大學的時候,他愛上他班裡的一個同學,那個女同學也愛他。他們可謂是郎才女貌,志同道合,他們都喜歡文學,都和文學接下不解之緣,誰都以為他們最終會結成秦晉之好,共同走進婚姻的殿堂。要不是林坤把女孩子帶回老家,見到那種與世隔絕的山村生活,要不是臨近畢業的時候林坤被打回了老家,他們也許真的能走進婚姻的殿堂,壞就壞在林坤分到農村,而且被分到一個山村小學教書,沒能和那女孩子一樣分到城市。女孩子現實的很,馬上和林坤分道揚鑣,在她堂姐的牽線下嫁給了一個官員的兒子,據說,那位官員的兒子有點痴獃,為了虛無縹緲的前程,女人還是選擇了痴獃,背離了曾經山盟海誓的諾言。
愛情的背叛並沒擊垮林坤堅強的意志,憑藉個人出色的文采,他走出了小山村,來到省城,應聘到省報做通訊報道。到報社不到半年就嶄露頭角,成了出色的記者。出了名的林坤並沒有向某些大牌記者那樣吃回扣、擺譜、端架子。他還是那樣的謙遜,對事業還是那樣的執著。他文章寫得不多,並且多是大稿,每發表一篇都引起較大社會反響。舒菲也曾經讀過他的文章,感覺他的見解大膽深刻,才華橫溢。前一階段,某市一個大型工程發生腐敗問題,牽扯到省部級的一個重要領導,他知道后,深入到那個市半個多月,回來后寫了一份長篇報道,不但揭開了整個工程的腐敗內幕,還揭示了產生腐敗的原因,在社會上產生很大轟動。
聽了林坤的介紹,舒菲開始對林坤由衷的佩服,崇敬之情溢於言表。她沒有隱瞞,也把自己的故事全部講給了林坤聽。
林坤沒有輕視她,而是不斷的安慰她,開導她。那晚,兩顆年輕的心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他們相愛了,經過愛情坎坷路的年輕人都更加珍惜彼此擁有的真誠。他們相敬如賓,從來不隱瞞對方。並且,在林坤的幫助之下,舒菲也得以順利的應聘到省報社做了通訊報道。
林坤是大牌記者,路子廣,消息通,哪裡的消息都能在第一時間知道,他知道舒菲是沂臨人,所以,他對沂臨的消息格外關注,而且只要他知道了消息,都馬上告訴舒菲。
劉天成出事的時候,林坤正好在沂臨,像一個市委書記出事這麼大的焦點新聞,不可能不引起他的關注,他馬上著手調查,寫成了稿子連夜發給舒菲,讓舒菲第二天幫他把稿子交到編輯部。
在得知劉天成出事,康莊受到了牽連后,舒菲心潮滂湃,再也無法平靜。
按理說,康莊現在和她任何牽連都沒有,她沒有必要關心康莊的事情。但真愛一人,想徹底忘記,的確很難辦到。當初,她對康莊付出了少女全部的熱情,如果不是照片的事,她不會離開康莊。再加上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反思,她也感覺到有很多疑點,開始覺的自己誤會了康莊。還有林坤的開導,讓她的個性豁達了不少。但讓她站出來公開維護康莊,她做不到。並且,她也知道,這樣做對林坤太不公平。但出於對康莊的關心,也出於道義,在林坤收集的信息的基礎上,她化名林菲,寫了一篇報道,發在了網上,就是那篇報道,對吳作義產生了非凡的震撼力,才下決心放了康莊的。
後來,又發生了林坤路上遇到康莊的事,以及康莊被張素花和和尚栽贓,林坤看在舒菲的面子上,就幫了康莊一把,讓康莊從困境中解脫。當然,這一切,康莊都還蒙在鼓中,直到很久之後,康莊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再後來,林坤又接到了大唐縣煤礦礦主的舉報,隻身一人來到了大唐縣,才引出舒菲到大唐縣尋找林坤的事。
正是舒菲的出現,才引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件。
從大唐縣趕回沂臨的當天,康莊就找到了陳鴻章,把大唐縣煤礦產業的現狀全部彙報給了陳鴻章,當然,他在彙報的時候添枝加葉的做了誇大,目的是想引起陳鴻章的重視。
果然,還沒等康莊彙報完畢,陳鴻章就怒火中燒,開始拍桌子了,而且指示康莊馬上寫一手詳細的資料給他,他要親自過問大唐縣煤礦事件。
陳鴻璋之所以如此震怒,是因為大唐縣的煤礦產業的興衰直接關係到沂臨經濟的興衰。沂臨市一直沒有像模像樣的產業,也就靠幾家支柱產業維持現狀,其中,大唐縣的煤礦產業也是這幾家支柱產業之一。
現在,煤礦產業一旦陷入低谷,勢必影響到其他產業,使沂臨剛剛復甦的經濟受到無情的打擊。
作為市委書記,陳鴻章怎能不急。
更何況,他是新任市委書記,雖然經濟復甦是市長的責任,但他這個市委書記也難辭其咎。
他不想在沂臨幹完一屆后就灰溜溜的離開,他要做出成績,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不是純粹靠關係起來的。所以,沂臨經濟的復甦牽扯到陳鴻章的榮譽,而大唐縣的煤炭產業又是沂臨經濟復甦的關鍵所在,他怎能不關心。
就在前一階段,陳鴻章也接到了不少的檢舉。他懷疑有不法分子故意擾亂大唐縣的礦業。為此,他專門成立了調查小組,由市委分管領導任組長,並責令牛治國成立了專案組協同市安檢局開赴大唐縣做全面調查。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調查組開赴大唐縣時間不長就被迫打道回府,說是有重要的人士向他們做了指示,大唐縣的事情應該有大唐縣縣委縣政府會同當地安檢部門和公安機關處理,市委市政府不應該橫加干涉。
為此,陳鴻章很震驚,他沒想到有人竟能凌駕在他這個市委書記之上,他開始追究是誰從中作梗,是誰凌駕在他之上向調查組發號施令的。不追究還沒有事,這一追究,倒讓陳鴻章騎虎難下。
因為背著他向調查組發號施令的不是別人,而是市長吳作義。光一個吳作義還無所謂,吳作義的背後竟然牽涉到省里的某位重要領導。
既然有省里的領導都出面了,陳鴻章不得不慎重考慮。
省領導的面子,他必須給。現在的社會,講究的是服從,講究的是大局,服從了才是大局,為了大局,陳鴻章不得不做出讓步。
再說了,從他來沂臨那天起,他和吳作義就沒尿到一個壺裡。他們好像兩條平行線,永遠無法找到交點。
如果他再和吳作義撕破臉皮,勢必造成不可調和的矛盾,以後,他在沂臨的工作就不好開展。權衡利弊后,他調查組從大唐縣撤回,把調查權還給了當地政府,但責令大唐縣政府立即成立調查組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查清楚。
既算給那個省委領導的一個面子,也相當於送了吳作義一個順水人情。
同時,也向大唐縣縣委縣政府說明,他無意干涉地方內政。
讓陳鴻章沒想到的是,大唐縣縣委縣政府並沒有把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指令當成一回事,而是繼續我行我素,不僅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解決問題。
相反,他們打著治理整頓的旗號,又關閉了很多家「存在問題」的礦井,這些礦井幾乎都是和小唐有關聯的。
當然,在關閉的同時,也開張了不少的礦井。
而這些新開張的礦井要麼是姜濤的,要麼是最近加盟到姜濤旗下的。
大唐縣縣委縣政府的舉措,讓那些外地礦主很難理解,他們眼見在礦井上發財無望,紛紛撤資離開。
他們當中也有不甘心的,他們通過種種渠道把問題捅了出去,並把問題捅到了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