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惹火燒身
104惹火燒身
吳作義會趁機打擊康莊，這是最讓趙大年替康莊擔心的。
趙大年感覺在這個非常時期只有市委書記陳鴻章能夠幫康莊解脫困境，正因為如此，他準備去陳鴻章的辦公室，把康莊出事的事向陳鴻章彙報，順便替康莊乞求陳鴻章，他感覺陳鴻章一定不會不聞不問，一定會想辦法幫康莊開脫，因為陳鴻章來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趙大年感覺陳鴻章很看重康莊，這也是他相信陳鴻章會幫康莊的原因。
還沒等趙大年去陳鴻章的辦公室，陳鴻章就打電話給趙大年了，在電話中問康莊到底出了什麼事。
陳鴻章的語氣很沉悶，好像是憋著一肚子的火。
事實上，陳鴻章真的憋了一肚子的火，而且這一肚子火還沒地方發，也沒辦法發。
就在他打電話給趙大年之前，吳作義找到他。
吳作義也是因為康莊的事情找得他。
吳作義一聽到康莊被派出所羈留的消息就找到了陳鴻章，而且大放措辭，說沒想到市委中竟然會有隻知道玩女人的色狼，而這樣的人竟然會被某些幹部看重，雖然吳作義沒有把話挑明，但陳鴻章能聽出來，吳作義把矛頭直接指向了自己。
康莊出現了這樣的問題，陳鴻章的確感到理屈，所以，他沒有正面回擊吳作義，只是淡淡地說道，他會把問題調查清楚的，他會給吳作義一個交待。
吳作義則窮追不捨，藉機給陳鴻章又上了層緊箍咒，說處理康莊這樣生活腐敗的幹部不是向他吳作義交代，而是向市委、市政府和沂臨所有的幹部群眾交代，只有清除康莊這樣幹部隊伍中的敗類，才能讓市委、市政府取信於民。
吳作義的話，讓陳鴻章倒吸一口冷氣，他不得不考慮吳作義的話，近來，市民對市委的意見很大，他到沂臨已經有一陣子時日了，但是，他還一把火沒有燒起來過。
市南外環路工程招標，他是層層阻力，尤其以吳作義為首的市政府的阻力，他不能不考慮，本來市政工程就是市政府管轄的範圍，他們市委不應該橫加干涉，但是，他擔心工程招標的透明度和公正性以及公平度，所以遲遲沒有招標。
由於工程遲遲沒有招標，市民的意見很大，而且矛頭直指他這個市委書記，外邊已經有所傳聞，說他這個市委書記只是來沂臨鍍金，沒有為民辦實事的誠意。
說實話，對於這些傳聞，他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他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小小的誤會在所難免，但接下來的傳聞讓他有些坐不住了，又有傳聞說他只是靠大舅子起腿的，沒有真才實學，還說這次幹部人事改革只是他為了排除異己的一個幌子，在這個節骨眼上，康莊出現這樣的問題，他不能不慎重。
吳作義一走，陳鴻章就開始撥打康莊的電話，他所遇到的情況和趙大年遇到的情況一樣，康莊的手機始終關機。
當時，他的想法也和趙大年一樣，那就是傳聞是真的，康莊的確出了問題被派出所羈留了。
為此，陳鴻章很是惱火，在這種關鍵時刻出現這種事情的確讓他很沒面子，和吳作義說的一樣，他不好向沂臨市委、市政府和沂臨的幹部群眾交代，更不好向吳作義交代。
故此，他撥打了趙大年的電話，讓趙大年馬上落實清楚康莊的事情，只要落實清楚，馬上向他彙報，如果傳聞是真的，他必須學習諸葛亮，要揮淚斬馬謖，他雖然很看重康莊，但為了前程，為了取信於民，為了給市委、市政府和吳作義一個交待，他不能不犧牲康莊。
從陳鴻章那充滿火藥味的語氣中，趙大年感覺陳鴻章是真生氣了，所以，他就沒敢再替康莊求情，他準備儘快把問題落實清楚，等把問題落實清楚之後再說。
就在這時候，康莊回來。
見康莊從外邊走進來，他驚喜不已。
驚喜之餘，他又疑慮重重，如果傳聞是真的，康莊不可能出來，如果傳聞是假的，不可能鬧得紛紛揚揚，所以，他才疑惑不解把所有的問題一股腦的拋了出來，而且，他把陳鴻章正為康莊惱火的事全告訴了康莊。
聽趙大年說完后，康莊非常感激趙大年。
接下來，他把事情的發生的經過詳細的告訴了趙大年。
趙大年馬上斷定一定是有人栽贓，陪著康莊一起來到陳鴻章的辦公室，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又詳細的向陳鴻章做了彙報。
陳鴻章僵硬的神情開始有所緩和，並慢慢露出笑容，為康莊沒有失足而喜。
等康莊全部彙報完后，陳鴻章的臉上又由晴變陰，最後是怒容滿面。
這次，他不是因為康莊而生氣，他是因為劉凱和吳作義而發怒，從康莊的講述中，陳鴻章斷定一定是劉凱為了私利故意給康莊下的仙人跳，而吳作義卻倒打一耙，把屎盆子往他頭上倒，他怎能不惱火。
但他不想和吳作義正面衝突，憑空掀起風浪，面對複雜問題，要用不複雜的手段解決，現在不複雜的手段就是用事實說話，他撥通了市公安局局長姜一龍的電話，讓姜一龍立馬趕到街道派出所，把康莊騷擾婦女一案馬上落實清楚，並向他寫出一份書面報告。
陳鴻章放下電話后，趙大年提醒道：「陳書記，恐怕姜一龍調查不出什麼有用的價值。」
陳鴻章還不清楚姜一龍和吳作義的關係，所以迷惑不解的問：「為什麼？」
趙大年直言不諱，道：「姜一龍是吳市長的人，恐怕他不會幫真心您調查吳市長，就是他能查出來個子丑寅卯，他也不一定如實向您彙報。」
陳鴻章沉思了一陣，道：「既然這樣，你和小康兩人立刻趕到街道派出所，讓派出所出面審查那一對男女，一定要把問題給我搞清楚了，一定要還小康一個公道。還有，把那個派出所所長和民警也順便查一下，我感覺那個派出所也有問題。」陳鴻章不僅是想給康莊討個說法，他更想藉機給吳作義個下馬威，讓他以後少囂張。之前沒有機會，現在應該是個好機會，他感覺發生這檔子事，劉凱可能有吳作義的授意，他感覺光憑劉凱一個人，沒有那麼大的膽量，也沒有那麼大的能量。
康莊不是不想把問題弄清楚，事情鬧到這種地步，他也感覺只有把問題弄清楚才能徹底消除影響，否則的話，還會留下把柄。
所以，陳鴻章安排完后，他就和趙大年一起向街道派出所趕去。
走在半路上，趙大年感覺他們去派出所師出無門，於是給公安局分管刑偵的牛治國副局長打了個電話，讓牛治國趕到街道派出所協同他們調查。
趙大年之所以打電話給牛治國，是因為牛治國和姜一龍一向不和，並且，牛治國也不是吳作義的人，甚至，牛治國對吳作義恨之入骨。當初競選公安局長的時候，本來牛治國是最被看好的人選，牛治國不僅作風正派，而且業務能力強，是全省出名的刑偵專家，按說，姜一龍根本無法和牛治國競爭，但最終局長的寶座還是落到姜一龍之手，牛治國竟然沒能競爭過公安局的五把手姜一龍。
不過，誰都知道，這一切都是時為市委副書記的吳作義背後幫姜一龍操作的結果，那階段，吳作義帶著姜一龍省城和沂臨之間來回的跑，而牛治國因為省廳的局長給他吃完了定心丸，所以，他哪都沒跑，就在家中恭迎喜訊，但傳來的卻不是喜訊。因為省委的某位重要領導出面，沂臨市委市政府強力推薦了姜一龍，所以，姜一龍坐上了局長的寶座，牛治國繼續做分管刑偵的副局長，但排名卻由二把手變成了五把手，在他前邊又增添了一名政委和兩名副局長。開始的時候，牛治國不能接受，但時間長了，牛治國也看開了，樂得逍遙。
趙大年和牛治國的私交很好，所以，他想起了牛治國，讓牛治國和他們一起去街道派出所。
牛治國接到趙大年的電話后沒有拒絕。
康莊他們前腳剛到街道派出所，牛治國後邊就趕了過來。
看見趙大年、康莊和牛治國三人，曹有德全身開始發抖，幾乎站立不住，要不是手扶著牆壁，一定會跌到在地。因為眼前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讓他變成平頭百姓，他怎能不怕。他剛剛得罪了康莊，他感覺康莊一定不會放過他，他開始後悔，簡直是懊惱萬分，他後悔自己不該聽姜濤和劉凱的話去陷害康莊，現在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趾頭，康莊沒害成，又惹來這麼多厲害的角色，他感覺康莊返回來一定是興師問罪的，所以，他後悔極了，但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葯的，他只好硬著頭皮迎上前去，比恭迎親娘老子還恭敬，他幻想著康莊能原諒他。
對於他這樣的小腳色，趙大年並沒有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陳鴻章交給自己的任務，他要提審康莊說的那一對男女，他要從那對男女的身上挖出來陷害康莊的幕後指使者，所以，他沖牛治國使個眼神，讓牛治國幫他提審那對男女。
牛治國心神領會，立刻安排曹有德把那對青年男女給叫出來。
聽說要提審那對男女，曹有德冷汗嗖嗖只流，他再一次幾乎跌倒到地面上，好容易才穩住身子，戰戰兢兢的回答道：「對不起啊牛局長，我曹有德無能，沒有看好嫌疑人，被，被他們，被他們跑了。」
聽說那對男女跑了，康莊大腦一片空白，因為那對男女是洗刷自己罪名的最好證據，如果他們逃跑了，自己還不能徹底洗刷罪名，雖然趙大年他們相信自己，但是，吳作義他們還可以抓住他的問題不放，硬朝他頭上倒尿罐子，還有，他也沒有辦法從根本上消除影響，因為現在市委、市政府都已經傳開了，大家都知道他因為調戲女人的事被送進了派出所，現在，能夠給他洗刷罪名的證人卻不在，他怎能不擔心。
趙大年開始指責曹有德：「你這個派出所的所長是怎麼當的？嫌疑人在你們所里竟然能給跑了。」
牛治國接過趙大年的話吼道：「曹有德啊曹有德，現在，我不管嫌疑人是怎麼跑的，我鄭重聲明，兩天之內，你必須把嫌疑人再給我找到，否則的話，你這個所長就別幹了。」
聽說讓他這個所長不幹，曹有德嚇的要差點趴下，他的所長的寶座來之不易，讓他不幹，等於要他命，所以，他戰戰兢兢的保證道：「請牛局長放心，我一定把嫌疑人儘快抓到。」
牛治國和趙大年沒有理他，自顧出門走了，康莊也跟了出去。
留下曹有德一人呆若木雞，愣了老半天，他終於想到了什麼，急忙掏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他要搬救兵。
聽說陷害康莊的男女竟然從派出所逃脫了，陳鴻章怒不可遏，馬上把電話打到姜一龍的辦公室，語氣非常沉悶的問道：「姜一龍嗎？」
接電話的是姜一龍的秘書，他不知道是陳鴻章打的電話，所以，隨口問了句：「你是哪位？」
「我是陳鴻章，讓姜一龍接電話。」陳鴻章斬釘截鐵的說道。
聽到陳鴻章的聲音，秘書嚇壞了，趕緊把電話遞給姜一龍。
陳鴻章的話一步到位，讓姜一龍馬上把街道派出所的所長曹有德職務停了，並且宣布，康莊的事件必須馬上予以查實，同時，他接受了趙大年的建議，告訴姜一龍，從現在開始，康莊的案子直接交由牛治國負責，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干涉，也就說牛治國直接對他這個市委書記負責，就連姜一龍這個局長也不能干涉，甚至連市長吳作義都不能插手其中，他想要個客觀的結果。
本來，作為市委書記不會輕易給下屬打電話的，也不會關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但陳鴻章能親自打電話給姜一龍，並如此關注康莊的案子，這充分說明陳鴻章對康莊的重視，同時，他也想從這件風波中找出點貓膩。
姜一龍放下電話后，就感覺不妙，馬上給兒子姜濤打了個電話，讓姜濤馬上離開沂臨去外地躲一躲。姜一龍不是傻子，他清楚得很，陷害康莊的事和姜濤不可能沒有關係。以前只要在公安系統內部，他姜一龍天不怕、地不怕，即使兒子把天捅露了，他都能想辦法給補上，但現在不行，現在沂臨的市委書記是陳鴻章，陳鴻章有脾氣，而且不欣賞他，陳鴻章器重的是分管刑偵的副局長牛治國。康莊的案子又是交由牛治國具體負責的，牛治國和他冰火不投爐，如果發現陷害康莊的事情和姜濤有關，他一定不會心慈手軟，很可能以姜濤為突破點，藉機向他展開報復，所以，他讓姜濤離開沂臨，躲一陣子再回來，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讓牛治國別把目光盯在姜濤身上不放。
只要姜濤不在沂臨，牛治國就無法調查姜濤，只要不調查姜濤，牛治國就無法抓到姜濤的把柄，只要姜濤不陷進去，他也就高枕無憂。時日多了，他就可以贏得時間從中為姜濤斡旋，讓姜濤徹底避開嫌疑。
姜一龍是公安局長，他有這種本事。
和姜濤相比，劉凱就沒有這種幸運了，他是國家公職人員，他是市長吳作義的隨身秘書，沒有特殊的理由他不能離開沂臨，他必須堅守崗位，所以，姜濤走後，他感覺自己是孤掌難鳴，特別是聽說陳鴻章專門做了批示，讓牛治國調查陷害康莊的案子之後，他嚇得魂飛膽破，他怕曹有德抗不住，把他給交待出來了，所以，他通過公安局的一個朋友向曹有德做了承諾，只要曹有德不檢舉揭發他，他一定不會忘記曹有德，他一定想辦法讓曹有德平安無事，同時，他還讓那位朋友捎話給曹有德，只要曹有德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他一定不會放過曹有德。
曹有德也感覺到事情的複雜性，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把劉凱供出來，那他以後在沂臨真的就沒有了立足之地，對於劉凱，曹有德倒沒有什麼擔心，他擔心的是姜濤，姜濤在沂臨黑白通吃，如果他交待了劉凱，勢必會引出姜濤，那樣的話，姜濤回來后一定不會放過自己，還有，他是派出所的所長，他也懂得「坦白從嚴，要把牢底坐穿，抗拒從寬，回家過年」的歪理邪說，所以，他硬抗著沒有承認自己參與陷害康莊的事，把所有的問題都推給了和尚和張素花，因為他知道，只要沒抓住和尚和張素花，只要牛治國拿不出確鑿的證據證實自己參與到陷害康莊的事件中去，牛治國就拿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