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好人

  卿本好人

  從天上人間回來,康莊怎麼也無法入睡,他滿腦子還是在想方之喬的事。


  那天,他真想去紀委控告吳作義,把吳作義和孫孝丙,以及所有傷害過方之喬的人全部送到監獄,讓他們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是,方之喬無論如何也不答應。


  方之喬有她的擔心,她擔心告發吳作義不成反而會招來他們報復,他們面對的勢力太大的,大的讓他們根本沒有撼動的可能,甚至,他們根本就是拿雞蛋往石頭上碰,石頭絲毫不變,而雞蛋卻粉身碎骨。她不想自尋死路,她更不能讓康莊遭到任何傷害,所以,她不讓康莊胡來。再說,他們手上根本沒有制裁吳作義他們的證據。還有,她也擔心告發吳作義不成,再鬧得滿城風雨,蒙羞的還是她自己,所以,她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方之喬的顧慮,讓康莊膨脹的大腦迅速清醒下來。是啊,他們沒有掌握到吳作義犯罪的證據,他們根本告不倒吳作義,現在全世界像方之喬這樣被騷擾的案件多的是,但是又有哪件告贏了呢?最終含羞的還是那些遭受迫害的女同志。話又說回來,就是告贏了又怎樣,對於那些領導來說,頂多是作風問題,又能把領導怎樣?


  皇帝玩女人是游龍戲鳳,當官的玩女人是作風不正,老百姓玩女人才能是流氓成性,吳作義、孫孝丙,他們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們玩女人,頂多定性為作風不正。


  還有,萊溫斯基是告贏了柯林頓,但從白宮走人的還是萊溫斯基,柯林頓繼續坐鎮白宮,繼續做他的總統。


  看著方之喬憂心忡忡、傷心欲絕的樣子,他的心也在流血。如果一味的追究下去,受傷害最大的還是方之喬。他不能再在方之喬的傷口上灑鹽,他必須忘記一切。


  臨分手之前,他再次向方之喬發誓,他愛她,他不會在意她的過去,他會接受她,但她最終沒答應他。


  想著方之喬,他朦朦朧朧好像看到吳作義正獰笑著向方之喬撲去,方之喬淚眼朦朧,正拚命的掙扎。


  他大吼一聲,從夢中驚醒。


  他再也無法入睡,他想見到方之喬,是馬上見到。他急忙披上衣服,趕了出去,來到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向興隆小區趕去。


  自從方之喬調到財政局后,方之喬就搬到了興隆小區。


  在康莊走進興隆小區的時候,在小區不遠處的一輛小車上,一個男人取出電話,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這個男人是吳作義安排來監視方之喬的,自從那次在方之喬的屋裡發生不愉快后,吳作義就懷疑方之喬一定有了相好的男人。對於方之喬,他還不想放棄,他想長期霸佔方之喬,。


  他雖然有老婆孩子,在外邊還有很多漂亮的女人,但他不甘心方之喬的背叛,他想讓方之喬永遠做他的秘密qing人。這樣的話,必須讓方之喬嫁給他能駕馭住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他已經選好了,這個男人就是市政府總務科的副科長張軍。


  張軍是他一把手提起來的幹部,最聽他的話,而且,張軍骨子裡有一種媚態,他需要的就是張軍的這種媚態,這種男人沒有主心骨,這種男人也最好駕馭,而且這種男人也最適合做主子的狗,他讓他咬誰,他就會咬誰,在官場上,領導就需要這樣的奴才,所以,他才極力提拔的張軍,因此,張軍也對他感恩殆盡。


  把方之喬給張軍,他放心,方之喬給張軍這樣的男人,他就有繼續霸佔的機會,即使被張軍知道了姦情,像張軍那樣的男人也不敢反對,再說,他捏著張軍的脖子,張軍一定會聽他的話,所以,他很自信。


  但是,他還必須讓方之喬就範,他也相信方之喬根本逃脫不了自己的手掌心,所以,他想儘快把方之喬嫁給張軍,但他還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動了他的女人,確切地說是他的情人,所以,他開始派人監視方之喬。


  現在聽說打方之喬主意的竟然是剛提拔的市委秘書康莊,他暴跳如雷,他發誓要給康莊點顏色看看。


  康莊的突然出現,方之喬的心裡是酸甜苦辣咸各種滋味都有。她對康莊是真心的,但她卻沒有接受康莊愛的權利,她恨吳作義,她恨所有傷害她的男人,她也恨自己。但恨又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晚了,她心裡更多的是自責和悔恨。


  康莊知道方之喬的心情,他最需要做的就是用真情來打動方之喬,用真愛來醫治方之喬近乎麻痹的心靈,用純愛打消方之喬心中的種種顧慮。


  所以,康莊二話沒說,一把把方之喬拉到了懷裡,唇有力的蓋了下去。


  方之喬呆了,下意識地抱著康莊,像個小鳥一樣的溫順,幾乎沒有一點力量,完全失去了平衡。趴在康莊的懷裡,她傷心地哭了起來,身子不斷地抖動。


  康莊什麼也不顧,抱著她開始親吻。


  她沒有反抗,任由康莊抱著、親著。終於,她放棄了所有的矜持,配合著康莊的身體在扭動著。


  她的眼中突然閃現出吳作義、孫孝丙、曹老六等人淫蕩的目光,她的心突然間像被誰狠狠揪了一下一樣,絞痛起來。她急忙推開康莊,慘然道:「別這樣,我不配!」。


  康莊沒容她再說下去,又把她拉到懷裡,繼續親吻著。


  這次,方之喬沒有反抗,任由著康莊褪去了她所有的衣裳。


  他們跌到了床上。


  他壓到了她的身上,兩人死死地抱到一起。


  兩人幾乎要刻進對方的肉里,瘋狂著。


  在一陣激烈瘋狂疼愛的撞擊中,他死死地趴在了她的身上,無力地喘息著。方之喬哭了,康莊也哭了。她為情所哭,他為情所恨。


  康莊用手輕輕地擦著她的眼淚,望著她緊閉的雙眼說:「你想我嗎?」。


  「恩」,她不停地點頭,淚還在流著,她想他又能怎樣,他們根本不能走到一起,走不到一起時痛苦,走到一起又何嘗不是痛苦呢?

  她沒有再說什麼,他也沒說,就這樣靜靜的躺著,一直躺到天亮。


  官場上的,變幻不定,沒到換屆的茬口,省委卻突然對沂臨的班子進行了調整。市長郭達錦調離沂臨市,到省政協任政協副主席;由吳作義代理市長職務。


  與郭達錦同時調整的幹部還有市委副書記龔大全,龔大全去了省文聯,就任文聯副主席;還有常務副市長牛全然,本來牛全然是吳作義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之前風傳,郭達錦走後將由牛全然接任市長一職,但人算不如天算,省委不僅沒讓牛全然在沂臨接任市長,而且把他調出沂臨,連具體的去處都沒安排,只說另有重用,至於做什麼,沒有明確的表態。


  沂臨的前幾把手中,只有市委書記劉天成沒動,繼續坐鎮市委,但大家也清楚,劉天成頂多也就堅持到黨委換屆就會離開沂臨,去省城或者去他的老家的安陽市。省委之所以這樣安排,主要是擔心一下子調整這麼多的幹部,並且全是主要幹部會影響到沂臨安定團結的局面和經濟建設的大局,所以思之再三,決定讓劉天成繼續坐鎮沂臨,等沂臨的局面穩控下來之後再說。


  另外,還有一種傳聞,說省委之所以這樣安排,是打算從沂臨內定一名市委書記。劉天成不走,就是為了和內定的市委書記順利交接,而且他們傳聞的有鼻子有眼的,說內定的市委書記就是剛剛提拔為代市長的吳作義。


  因為沂臨地理位置特殊,的確需要一個了解沂臨的幹部來坐鎮沂臨,這樣的幹部非吳作義莫屬,因為吳作義在沂臨根深蒂固,他從參加工作就在沂臨,從普通的中學教師一直做到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上,而且,他一直在管組織,沂臨的幹部有一半以上是他直接提拔或者間接提拔起來的,所以,他在沂臨已經建立起來一張強大的關係網,有這張關係網做後盾,他開展工作應該得心用手,所以,很多人猜想,沂臨未來的主宰一定是吳作義。


  但官場上的事,瞬息萬變,不到最後的關口,誰也不能保證。


  但吳作義坐鎮市政府卻是鐵定的事實。


  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任伊始,也的確讓吳作義忙一陣子的。這樣,倒給康莊提供了機會,他沒事總往方之喬那跑。


  吳作義沒空去方之喬那,讓方之喬也產生了一種奢想,她奢想吳作義能放過她,能還給她自由,畢竟吳作義現在是代理市長,他不能不顧及代理市長的身份,身份不同了,顧慮一定多了,所以,她奢想著吳作義能放過她,她也想趁機離開吳作義,接受康莊的感情,這一階段,她的確被康莊的真誠所打動,雖然,她還不能保證康莊會真正愛她一輩子,但她還是答應了康莊,答應康莊,她要離開吳作義,她會忘記一切,從頭做起,做一個自強自立的女人。


  但就在這時,吳作義打電話給她,讓她去沂臨賓館,他要見她。


  放下吳作義的電話,方之的心緒突然間亂的像麻團一樣。去見吳作義,她對不起康莊,也對不起自己的良知,不去,她怕吳作義惱羞成怒,給她的展開報復,她更擔心吳作義知道她和康莊的事,會把所有的火氣全部撒到康莊的身上。


  她考慮再三,最後決定去見吳作義一次,她要向吳作義挑明,她要離開他,她要嫁人,她要嫁給康莊,她懇求吳作義放了她,還給她自由……


  吳作義早早就來到沂臨賓館,來到賓館庄門給他安排的總統套房。這是間老大不小的套房,一進門是一間小客廳,裡面是一個大客廳,大客廳裡面才是卧室。並且,在套房裡,健身房,麻將室,桑那間,餐廳,酒吧是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而這樣的套房竟然出現在一個市級的招待所里,可見招待規格之高。這也難怪,在現在這個社會,成績再大,業績再好,也不如領導的心情好。把領導照顧滿意了,領導心情好了,看什麼也順眼,有問題也能看得沒問題,沒政績也能看出政績。想想領導住在這樣的賓館里,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對外說是下基層,其實是下來放鬆。這樣的安排,領導怎能不高興,領導一旦高興,就會對你高看兩眼,這樣,沒政績,領導也會給你政績,有了政績,也就有了提拔的籌碼。說不定哪天,被你招待的領導心血來潮就會想起你對他的熱忱,再替你美言兩句,那更是前途無量。


  由此可見,招待的重要性,既然招待如此重要,所以,大家也都在招待上下功夫,就連沂臨,也建了一所五星級的高標準招待所。


  在沂臨賓館,不光他吳作義有這樣的待遇,沂臨市委、市政府的所有領導在沂臨賓館都有這樣一處憩息之所。用某些人的話說,領導為群眾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為國家做出了那麼大的貢獻,理所當然應該享受到常人所不能享受到的東西,要不,還有誰肯去做領導,還有誰願意當人民的公僕。過去是公僕,現在就得翻身做主人。領導現在就是主人,他們不僅是這間套房的主人,也是沂臨賓館的主人,還是整個沂臨的主宰。他們住在這裡,必須保證絕對的安全和絕對的保密,保證他們在這裡做任何事情都不受到干擾,所以,他們在這裡做任何事情都是安全的。


  所以,吳作義把會見情婦的地點安排在這裡,他在這裡已經會見了好幾位老情人。陞官了,做了沂臨的主宰,女人也就更想爭寵,所以,只要市長召見,她們就是再忙也要趕過來。甚至不用市長召見,她們也會主動趕過來。他吳作義雖然不是帝王,卻得到了帝王般的待遇,吳作義怎能不興奮,興奮之餘,他又有股莫名的失落,失落之餘又激發起他無限佔有,無限報復的慾望,他要佔有這些女人,他要報復這些女人。想當初,做小老師的時候,哪個女人能瞧得起他?哪個女人會主動投懷送抱?那時,她們見了他都是嗤之以鼻,現在,他做了市長,她們立刻把他當作寶貝,爭相獻媚。對於獻媚的女人,他是來者不拒,變著法子折磨這些想好事的女人,最後,幾乎到了變態的地步。


  不少的人都來了,他發現還有一個人沒來,這個人就是方之喬。人就是這麼怪,得到的東西感覺不到它的價值,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


  他對任何女人都談不到愛,他對女人只有性,但他不容許他的女人對他的背叛。在得知方之喬和康莊好起來之後,他惱怒了一陣子,但隨著地位的升遷,所有的不快已經拋之腦後,但方之喬誘人的胴體卻讓他永遠無法忘記了,玩膩了其他女人,他就想方之喬。這就像人吃肉一樣,吃膩了豬肉,就想吃狗肉,狗肉吃多,忽然感覺還是豬肉好吃了。說實話,自從做官以來,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但對方之喬,他就是念念不忘,特別聽到方之喬想離開他,知道方之喬和康莊相好只好,更刺激他對方之喬的佔有慾,他想永遠佔有方之喬,他想讓方之喬永遠成為他的秘密情人,所以,他約見了方之喬。


  方之喬沒來,他先去桑那間洗澡等方之喬。


  吳作義是懂得享受的人,當初在學校教書,想享受,也沒那條件。現在步入了官場,做了市長,市政府的一把手,他就有了享受的資本,即使見情婦,他還沒忘記享受。


  他把自己泡在浴池裡,盡情的享受權利賦予他的一切。他微閉著雙眼,感嘆著世事的變化。想當初在學校教書的時候,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步入官場,竟然做了一市之長。做了官,他才真正體會到官的好處。做官好,做官不僅能受人景仰,吃遍山珍海味,還能盡情地享受這人間美色。這樣想著,只覺得自己的七魂六魄都隨之飛上了天……


  方之喬終於來了,方之喬來的時候,吳作義已經洗完澡,穿著睡衣躺在柔軟的席夢思上看電視,電視播放的正是中央新聞聯播,邢質斌悅耳的女中音正在播放人民日報的頭版社論《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聽到敲門聲,吳作義就知道方之喬一定來了,他樂顛顛的跑過去,把門打開。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時的吳作義紅光滿面,容光煥發,一見面就給方之喬端茶倒水,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還沒等方之喬開口說話,他就搶先說道:「之喬啊,想我了嘛?」


  方之喬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謝謝吳市長還能記得我,我,我,我今天來是想跟吳市長說件事。」


  吳作義知道方之喬想說什麼。感覺很掃興,面色一沉,道:「說什麼,你就直說吧。我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方之喬終於鼓足勇氣道:「我想讓吳市長放了我,我都到了嫁人的年齡,我想找個人家好好過日子。」


  吳作義皮笑肉不笑,道:「那好啊,我會成全你的。」


  方之喬做夢也沒想到吳作義會如此爽快地答應她,她心潮澎湃,喜形於色,道:「真的?」


  吳作義仍然擺出一副不陰不陽的樣子,道:「我能騙你嗎?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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