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靈魂出竅

  003靈魂出竅

  「康科長，這是你要的文件，我已經幫你起草好了。」一聲嬌滴滴的話語，讓康莊從無限的遐想中清醒過來。


  一股女人特有的馨香撲鼻而入，讓康莊有一種強烈的窒息感覺。康莊睜開眼，方之喬雙手捧著他讓她起草的《沂臨市幹部考核細則》，正恭敬地站在他的辦公桌前。


  康莊連忙伸手去接文件，不知怎的，手竟然捏到了方之喬的小手上。


  方之喬的臉騰地就紅了，害羞地掃了康莊一眼，看的康莊魂都要丟了，他竟然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方之喬忽然明白了這位帥氣的男上司的心理，女人的矜持，讓她很尷尬，她急忙從康莊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把文件順手放在桌子上，借故去衛生間，跑了出去。望著方之喬俏麗的背影，康莊也有些不好意思，傻乎乎地站在那兒，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方之喬從衛生間回來后，兩個人都保持了沉默，誰也不好意思先開口說話。整個下午，康莊什麼也干不進去了，方之喬的手軟軟的，如蔥樣兒白嫩，他無意間地一碰，居然將自己的心都碰飛了，他甚至偷偷地將那隻手拿到鼻尖嗅了嗅，似乎聞到了一股香氣直入天靈蓋，靈魂都彷彿跟著出了竅。


  就在他偷偷地將那隻手拿到鼻尖嗅的時候，方之喬又把目光投了過來，不過，趕緊又把目光投到其他地方。她的心裡也怪怪的，有一種說不清楚地感覺……


  快下班的時候，科長高啟明過來告訴康莊，為了慶祝康莊高升，科里已經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包下了一個包間準備為他祝賀，讓他務必賞光。


  對於高啟明，康莊沒有一點好印象。


  三年前，康莊考到人事局的時候，高啟明從辦公室調任政策法規科任副科長，康莊直接歸高啟明管轄。


  高啟明雖然是辦公室出身，但寫稿子並不是他的強項，在辦公室做了五年多的秘書，連一篇像樣的稿子都沒寫出來。


  而寫稿子卻是康莊的強項，小夥子才思敏捷，見解獨特，詞藻華麗，行文如小河流水一般流暢，從康莊手裡出來的稿子不僅有文采，而且政策性高。


  按說，象康莊這樣的人才，應該進辦公室做秘書。


  眾所周知，在機關單位里，秘書都是直接給領導服務的，也就是說，做秘書最便於接近領導，最容易和領導打成一團，也最容易得到提拔的機會，所以，康莊最大的願望是能進辦公室，做領導的貼身秘書。


  但局裡在選拔秘書的時候，高啟明為了推薦自己的小舅子，不僅沒有推薦康莊，反而在背後使絆子，在分管人事的副局長面前說康莊不僅恃才傲物、狂妄不羈，而且沒有什麼真才實學，根本不能擔此重任，時為考察組組長、分管人事的副局長高建設聽從了侄子的建議，把高啟明那個只是技校畢業的，沒有任何才能的小舅子胡偉調到辦公室做了辦公室的秘書。


  康莊則繼續留在政策法規科，一留就是三年。


  再後來，科長孫景明升任局工會主席，高啟明順接了科長一職，按資歷和能力，副科長一職應該由康莊來擔任，但由於康莊沒給高啟明送禮，高啟明依然沒推薦他，而是接了自己的鐵哥們劉凱兩萬元好處費后，在他堂叔高建設面前極力推薦劉凱。


  雖然老科長孫景明極力在黨組會上極力替康莊美言，但高建設是分管人事的副局長，孫敬明只是剛進黨組成員的工會主席，再加上劉凱已經通過高啟明向每個黨組成員都做了工作，最終，副科長一職還是落到劉凱的頭上，康莊依然與提拔無緣。


  在官場上，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就因為康莊與劉凱競爭過副科長，劉凱一直把康莊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故意在背後給康莊使絆子，給康莊小鞋穿，處處壓制康莊。


  高啟明和劉凱是鐵哥們，兩人穿一條腿褲子，在政策法規科康莊就成了孤家寡人。要不是孔慶國從市勞動局調過來任局長，康莊恐怕也就在政策法規科做一輩子的辦事員了。


  事先，局裡都傳聞，老局長退位后，將由高啟明的叔叔，局裡分管人事工作的第一副局長高建設接替老局長任人事局局長，正因為如此，老局長即將退位的那一階段，高啟明和劉凱兩人特別囂張。囂張到人事局裡好像就只有他們才是領導，其他人都不如他們似的。似乎，孫景明這個黨組成員，局工會主席也不如他們的級別大，他們連孫景明都不放在眼裡。


  另外，還有傳聞，幹部科科長老閻已經到了退下來的年齡，而且，高建設也已經在高啟明明確表示，只要老閻退下來，就把高啟明調到幹部科做科長。


  政策法規科和幹部科雖然同屬市局下屬科室，級別也都一樣，但權力和實惠卻有著天壤之別。


  幹部科管幹部調配，有的是實權，局裡的中層幹部以及下邊各分局局長、副局長要想進步，要想得到提拔和重用，要想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首先得過幹部科這一關，而要過幹部科這一關。


  而政策法規科只負責研究有關政策性文件、重要文稿的起草和信息發布，承辦機關法律事務，沒有實際的權利，只能算個虛職。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老局長退位后，局長人選沒有從內部直選，而是外調，由勞動局調來了孔慶國，並且，高建設也外調了，調到檔案局任局長，雖然調任檔案局長也是高升，但檔案局有其名，卻無實權，明白人都知道這在官場上叫明升暗降。


  最讓高啟明和劉凱兩人沒想到的是，原先他們最看不起的工會主席孫景明竟然異軍突起，被破格提拔為人事局第一副局長，而且直接分管局人事工作。


  直到此時，高啟明和劉凱兩人才慌了手腳。


  因為兩人知道，他們在人事局結下的梁子太多，人事局裡喜歡他們的人不多，原先大家巴結他，那是看在副局長高建設的面子上，現在，高建設做了檔案局局長，他再也沒有任何靠山。


  直到現在，他們才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他們開始在內心深處恨老局長退的不是時候，他們也恨高建設沒本事，竟然把局長的寶座拱手送給了孔慶國了，他們也開始後悔自己當初把事情都做絕了。


  後悔歸後悔，但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補救。


  他們就把補救的目光放在了新提拔的副科長康莊的身上。


  在他們看來，劉凱雖然只是副科長，但這次幹部調整大會上已經明確公布了，康莊是政策法規科常務副科長，就等著到組織部備案了。


  康莊的提拔，讓高啟明嗅出點了氣息，那就是，康莊和新來的局長孔慶國應該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一打聽，還真有關係，康莊是孔慶國的表侄。


  再說了，康莊和孫景明的關係也非同一般，這點，他們是早就知道的。


  所以，他們要想打通和新局長的關係，打通和分管人事的第一副局長孫景明的關係，他們首先就要協調好和康莊的關係。


  他和劉凱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先以慶祝康莊高升為由請康莊吃飯，他們感覺這個理由最好，也最充分，他們認為康莊不會不給他們的面子。


  康莊雖然不喜歡高啟明和劉凱，但幾年的機關生涯已經養成了他隨方就圓的能力，他清楚得很，在機關里混，有時候是要講究原則，有時候根本不能講究原則，現在就不是他講究原則的時候，自己已經是勝家，雖然自己勝得有些悲壯，花費了自己所有的積蓄才當上的第一副科長，但不管怎麼，自己應該算是贏家了，沒必要再與高啟明和劉凱他們鬧得不愉快。正因為如此，他也就很爽快地答應了高啟明的邀請。而且同樣爽快地說了句感激的話：「謝謝你了高科長，你看，讓你想著，我真榮幸。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謝，感謝你的知遇之恩啊。」


  雖然是客套的話，但康莊說得非常動情，好像自己的高升真的是高啟明的功勞似的。


  聽到康莊這樣說，高啟明道：「老弟阿，你就別客套了，以後我們就是弟兄，改天去我家，我一定讓你嫂子親手做幾個小菜，我們哥倆來個一醉方休。」


  「好啊，我改天一定登門拜訪，只要老哥不嫌棄。」


  兩個人在互相客氣中一直聊到下班，兩個人又並肩向香格里拉大酒店走去，那親熱勁就像多年沒見面的老朋友。


  進了包間，康莊才知道高啟明他們不僅請自己一個人，還請了新調來的美女，也就是讓他心猿意馬一天的方之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