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市相遇

  皇后坐在椅子上,翹指拈著茶杯的蓋著,輕聲問道:「純貴妃今晚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如何就能小產了?怎麼懷了龍嗣這麼大的事情也沒人來通稟本宮?」


  店內的宮女太監們在皇後面前跪了一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開口。整個皇宮大內都知道皇后和純貴妃是死對頭,他們現在說什麼都是錯。一個不小心就會步了馮晉海的後塵。


  「娘娘問你們話呢!都啞巴了?」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採薇杏眼圓睜,怒聲喝了一句。跪著的宮女太監們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隔了好久,一個看起來品階高一點的太監才開口,結結巴巴地說:「回……回娘娘的話……純貴妃自己來向陛下稟報龍嗣之事的,卻被馮公公攔在了門外。純貴妃在陛下寢宮門口跪了足足一個下午,然後……然後就小產了。」


  皇后沒有說話,但是端著茶杯的手卻明顯晃了一下,金黃色的茶湯濺到了身上。採薇眼疾手快,接過皇後手里的茶杯,對著眾人說道:「好了,你們退下吧!貴妃娘娘那裡需要人手,你們都去候著吧!」


  待眾宮女太監退下之後,採薇關上了殿門,輕聲說道:「娘娘,純貴妃小產這事兒……」


  「多嘴!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講!」皇后白了她一眼,「著人去太醫院查查,純貴妃最近有沒有請過平安脈,又是誰去診的。」


  「是。」採薇低下頭,應了一聲,「女婢這就去。只是有一件事奴婢不明白。」採薇見皇后沒有阻止她,就大著膽子問道:「純貴妃這一胎當真是真的嗎?」


  皇后冷哼一聲:「八成是真的。那個女人,為了南博容,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可是奴婢還是不明白,不都說母憑子貴嗎?」採薇道,「如果純貴妃這一胎誕下個皇子,那她的地位不是水漲船高了嗎?」


  皇后眯著眼睛,慢慢開口:「母憑子貴這話沒錯,可也要看憑的是誰。一個剛剛出生的皇子,能夠比得上龍唐德王?只有南博容才是她的依仗,她不會讓任何人阻擋南博容的,哪怕這個人是她自己的親生兒子。」


  採薇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得後退了幾步。她實在是無法相信,純貴妃的心到底能堅硬到何種程度!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能害死,還是選擇這樣一種近乎於慘烈的方式流掉了這個孩子。


  這就是皇宮,這就是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德王府


  「殿下,宮裡來消息了。純貴妃娘娘小產,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南博容手裡拿著的書動了一下,隔了好久才說:「知道了,你退下吧。」


  「殿下……您不去看看嗎?」侍衛愣了一下,多嘴問道。


  南博容忽然放下手中的書,看著他,眼神深邃威嚴:「你是誰調到這裡的?」


  「殿下恕罪!是屬下多嘴了!」侍衛只被南博容瞪了一眼就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下,磕頭謝罪。


  這時,一直跟在南博容身邊的兩個護衛聞聲進來:「主子,發生什麼事了!」


  南博容重新拿起書:「攸寧、翰飛,你們倆把這個人拖出去,德王府不需要這樣的侍衛。陛下今日才發下旨意,領本王非詔不得進宮。他這會兒便要來讓本王進宮探視母妃。其心可誅!」


  兩人相視一眼,拖著已經癱倒的侍衛就離開了。德王府規矩森嚴,尋常侍衛稟告事情之後立刻便會離開。這個人,有問題!


  過了不一會兒,攸寧重新回來了:「主子,是太子的人。」


  南博容輕哼:「不必說也知道是他。帝都之內,行事如此愚鈍的,除了他南博裕還能有誰?」


  「主子,那怎麼辦?」攸寧猶豫了一下,「翰飛還在審。」


  南博容翻了一頁書:「不必為難他,給他結了例銀,打發出去也就是了。有人會替咱們收拾他的。惡人何須咱們來做?」


  攸寧笑道:「是!主子!還是主子有辦法。咱們殺了,沒得落個苛待下人的罪過。結了例銀,放他出去,也是一樣。」


  南博容應聲:「你想的不錯。有些時候,儆猴未必需要殺雞。你去辦吧!我有事,要出門。」


  攸寧點了點頭,沒有多說,直接離開去找翰飛了。而南博容隨手抓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悄悄出了德王府。


  他現在心情很差。純貴妃的事情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貓膩。對於純貴妃,他的感情很複雜。純貴妃對他的愛和重視,幾度讓他窒息。那個女人就是個瘋子!什麼都能幹得出來,偏偏還要裝成一副人畜無害的坦誠性子。她,太可怕了!


  南博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天色雖然暗了,可是街上的行人還是熙熙攘攘的。年關將近,街上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也都擺了出來,南博容漫步其中,看著家家團圓、喜笑顏開的場景,心頭格外落寞。


  忽然,他被遠處一陣嬉鬧的聲音吸引了目光,之見兩個少年站在一個小玩具的小攤上笑鬧,邊上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南博容定睛一看,這不是午間回城時站在高處和自己對視的少女嗎?不知怎麼的,南博容忽然很想和這個姑娘說兩句話。於是順手在旁邊的小攤兒上買了一個假面戴在臉上,向少女走了過去。


  花如雪今日架不住孩子們的百般請求,下午忙活完就和張誠勇、花九陌出來逛夜市了。孩子們做夢都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玩具,花如雪決定滿足他們的要求。錢沒了可以再掙,但是孩子們的願望沒了,就是真的沒了,再也不會有了。


  「這位姑娘……」南博容剛一開口,就被張誠勇和花九陌擋在了面前。


  張誠勇年歲稍長,此刻挺著胸,仰視著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南博容:「你是誰?你想幹嘛?」


  花九陌警惕地把花如雪擋在身後:「老大,他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帶個面具鬼鬼祟祟的,別跟他廢話!咱們走!」


  說罷,他拉起花如雪的手向邊上走去:「如雪姐,咱們走。」


  花如雪總覺得這個戴面具的男人似乎在哪見過,於是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就認出了他那雙異於常人的眼睛,深邃、威嚴、又帶著淡淡的憂愁。


  「啊……」花如雪驚呼一聲,就要下跪見禮。南博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姑娘不必多禮。在下唐突,只是覺得姑娘甚是眼熟,便想和姑娘說句話。」


  花如雪愣愣地看著那張假面後面的眼睛,絲毫沒有注意到他還抓著自己的胳膊。反倒是一旁的張誠勇和花九陌看不下去,伸手搡了南博容一把:「誒誒誒,兀那小子,你的手往哪兒放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南博容和花如雪這才反應過來,同時間抽回了手。


  「姑娘,本……本公子唐突了。」南博容把手背到身後,面具后的臉竟然如火燒一般,這種感覺很奇怪,又很奇妙,「姑娘莫要怪罪。」


  花如雪低著頭,臉上亦是騰起兩片紅雲,聲音細若蚊吶:「無……無妨。小女子失禮,請……請公子勿怪。」


  二人一來一往,看得張誠勇心裡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說話也陰陽怪氣的:「妹子咱們該走了,天太晚了,外面奇奇怪怪、什麼樣的人都有,不安全!」


  未待花如雪說話,南博容就搶先開口道:「在下叨擾,姑娘勿怪。來日有緣再見吧!」說罷,南博容轉身融入人群之中,記下子就消失不見。


  張誠勇在背後啐了一口:「什麼東西!上街調戲大姑娘也不看看是惹到誰的頭上了!」


  花如雪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把剛才的發現告訴他。萬一他知道了抽過去怎麼辦?

  花九陌側過頭,俯在花如雪耳邊輕聲問道:「如雪姐,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德王殿下?」


  花如雪瞪大眼睛,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花九陌撇撇嘴:「你在帝都誰也不認識,除了我們幾個,誰也沒見過。能讓你那麼失態的,也就只有中午見過的德王殿下了!」


  花如雪瞬間對花九陌刮目相看,這個孩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他太聰明了!花九陌卻對此不屑一顧,彷彿他天生就該如此一樣。其實他的內心也是驕傲的,只不過迫於生活,才將之隱藏起來罷了。


  「你們說什麼呢?」張誠勇罵罵咧咧半天,才發現花九陌和花如雪在一旁說悄悄話,剛剛消下去的酸勁兒又泛了起來。


  花如雪笑笑,還是不準備把這個事情告訴張誠勇了。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年,德王殿下離他太遙遠了。告訴他,也未必就對他好。


  「我們在說給弟弟妹妹們買玩具的事情。」花如雪道,「我想著,不如我們改日天晴的時候去城外林子里拾些木頭疙瘩,回來給他們做玩具吧!」


  張誠勇眼睛一亮「這主意好!到時候大家全都動手,這樣比街上買來的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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