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跟父打賭

  自從尼爾打算徹底放棄夢想那天起，他發現一天比一天情緒低落，整天悶悶不樂的。


  他的這一反應如同陰雲密佈於臉上，成天都揮之不去，夢想與現實始終天天困擾著他。


  他就在這樣陰雲密布中度過了三天，第四天下午，路易斯和努安娜回到家，做好飯，叫他吃飯，他如同前幾天一樣，像屁股上吊著一塊石頭，懶洋洋，沒精打採的答應，行動遲緩，極度頹廢，缺點朝氣地來到餐桌上，目光獃滯地瞅瞅父母，坐下來就埋著頭使勁往嘴裡喂飯，頭也不抬，菜也不夾，只顧著吃白飯。


  作為父母的見著自己的兒子這幾天來一直都這樣，本來他們昨天以為今天就會好一點了，可誰知，他還是這般，沒有朝陽應有的朝氣，只有著黃昏落日的消沉。


  路易斯想開口了罵尼爾了，可一向心慈，善解人意的努安娜，忙向路易斯搖搖頭，並用叉子指指桌子上的菜，然後兩人每人往尼爾碗里夾了叉素菜，叉了點肉。


  尼爾看著父母的這一舉動，心裡更是覺得難受，自己都大孩子，成天就無所事事的，待在家裡，本來家裡就相當拮据，但這麼多年來，父親，母親為了我的身體，肉一頓也沒落下過。


  他想到這兒，突然放下用餐工具，淡淡冷冷地說了句：「爸爸，媽媽我飽了，你們慢慢吃！」


  他話音剛落，就想站起身回客廳，因為他覺得特內疚，長這麼大了，父母天天累得喘不過氣來，就是希望我能過好，生活好，而我呢？卻追求自己所謂的虛無縹緲，遙遠得不能再遙遠的夢想，讓我父親每天晚上拖著疲倦的身體，都要陪我夜跑，原本以為打球能賺錢，到頭來，一切都只是自己想想而已。


  路易斯見著他這一舉動，有點生氣了，好像一團烈火正在心裡蔓延，迅速接近尼爾，似乎想把兒子也點燃成火一般有熱度的男人。


  他眼睛直直地注視著，表情甚是嚴肅，特別冷，尼爾都快被凍得渾身發麻，他無奈之下，只得打消逃避他們的念頭，靜靜的坐了下來，獃獃地低著頭。


  路易斯見他還不拿起叉子繼續吃飯，心中的火氣再也無法忍受了，瞪大眼睛怒視著他，但努安娜急忙瞥瞥路易斯，他這得將心中的火氣壓下去，並說：「尼爾，你是知道爸爸性格的，快吃？我不想發脾氣。」


  尼爾最近不知是怎麼了，似乎被心魔已經完全佔據，侵蝕了內心，也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沉穩和踏實，好像已經被這個盛行金錢，金錢至上，資本至上的國度所吞噬了，一味的只想著錢，只想著為家裡減輕負擔，已經聽不進了任何人的言語，特別喜歡在心裡找茬，特別死心眼，已經開始變得不想以前那個有夢想，有憧憬，有未來，敢於挑戰，敢於向前的小子了，因為他現在多了後顧之憂，多了錢這個拿在手裡輕飄飄的，但背在心裡卻是沉甸甸的東西，他的金錢欲在膨脹，可能是窮怕了吧！

  當路易斯讓他端起碗，拿起叉子吃飯，他不但沒聽進去，反而怒氣衝天，很傷疼愛他的父親的心，將用餐工具狠狠推到一邊，並大聲呵斥著：「我飽了，我不吃了！」


  路易斯右手拿著用餐工具，左手伸手就想給他一記耳光，可努安娜見兒子要被丈夫揍了，忙拽手阻攔。


  尼爾如同翅膀已經長硬了的雄鷹，不但不知反應認錯，反而頂撞他父親，挑釁他父親：「你動不動就就打我，你今天就打我呀！」


  路易斯聽著這挑釁的話語，無比痛心，火冒三丈地從餐桌上站起來，探過頭去，瞪大眼睛怒視著他，伸手就想給他一頓。


  努安娜又一次攔住他說：「路易斯，或許他這是有原因的，他這樣子已經持續三天了，每天都吃一點點，而且吃完飯，你讓他去夜跑，他都不去。」


  努安娜這麼一提醒，路易斯才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緒，又端坐了下來，長嘆一口氣：「哎……這小子翅膀長硬了，我這樣你也不得，那樣你也不得，那你來教育吧，我這幾天真是被他氣暈了，昨天以為今天會好一點，一直給他機會，因為人人都會有一個情緒低落，不如意的時期，可他呢？一天比一天低落，頹廢，一點不像一個有朝氣的小子，我也不知最近他中什麼邪了。」


  努安娜輕輕放下手中的用餐工具，走到尼爾身旁，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問：「兒子，你最近幾天怎麼了？成天悶悶不樂的，飯也吃一點點，晚上讓你去跑步，你也死活不去，還找出一大堆客觀原因來推脫，你正在長身體，而且又從小視籃球為夢想，你沒有一個好的，健康的體魄，你如何實現你的夢想呢？」


  「媽媽，求你現在別提我的夢想了，好嗎？」尼爾聽見媽媽左一次，右一次的提那個虛無縹緲的夢想，腦殼要爆炸了一般，痛苦得不停抓狂，語氣有些排斥母親這樣的言論，但想到媽媽一直有病在身，就稍微用緩和的語氣說。


  「難道你不喜歡籃球了？」努安娜聽后，很是驚訝，迷惑不解地瞅瞅在一旁坐著，一臉茫然，絕望的路易斯，很嚴肅地問。


  母親這麼一問，尼爾糾結地陷入了沉思，要不要跟爸爸，媽媽說實話呢？如果說了，他們會不會訓斥我一頓？管他的說了吧，這樣心裡好受一點。


  「其實，我……已經不想再喜歡籃球了，因為他不能減輕你們的負擔，不能賺錢養家。」


  「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喜歡一樣東西，並且已經把它當成夢想了，你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呢？」路易斯聽他這麼一說，想著從三四歲一直到現在，每天晚上再苦再累，都要陪他夜跑，鍛煉，付出了那麼辛勞，突然說要半途而廢了，要放棄了，真是可笑至極，就打斷努安娜和他的對話，很是生氣拍了一下，眼睛瞪著他說。


  「爸爸，媽媽，你們就別勸我，你們想想，這麼多年了，我去垃圾堆里撿點垃圾，拿去買了，換掉錢，估計都有很多了，而我選擇這所謂的籃球，所謂的夢想，一分錢沒賺著，只幫助華斯小學贏得了建校以來的第一個總冠軍，贏得了一個獎牌，但那東西又值幾個錢。」


  路易斯覺得此時的尼爾，把錢看得太重了，如果不能將他從這個深淵中拉出來，以後也會走上歧途，但現在一味的勸他別放棄，也是沒用的，很多事情得讓他自己悟透，既然他想賺錢為家裡減輕一點負擔，那就讓他去做吧，畢竟很多事情只有他親身經歷了，才深刻，才記憶猶新，並且這個假期也還有接近一個月，至於他學校的事，實在不行，只能再麻煩一下米爾斯了。


  路易斯在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后，突然不反對了，直接支持地說：「你既然有了這樣的想法，那我支持你，不過，如果你連開學之前五美元到十美元都不能賺到，那你就得將籃球這個夢想堅持下去。」


  努安娜聽著路易斯居然同意，很生氣，凝視著說：「路易斯，你這是……」


  「親愛的，隨他吧，他既然覺得錢比他所獲得的榮譽更重要，還有他一直以為那樣才是真的孝敬，那我們不支持他，難道要反對他？」


  努安娜聽完路易斯的解釋，也覺得蠻有道理，畢竟兒子現在誤入了愧疚的心魔，如果他不能自己走出來，親人，朋友，說一千道一萬，也等於零。


  尼爾聽父親說5～10美元，覺得二十多天輕輕鬆鬆，就賺到了，於是便口出狂言：「爸爸，二十多天才賺5～10美元？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敢與你打賭。」


  路易斯見兒子居然臉上陰霾消失殆盡，有了以往的天真笑容，他也笑笑說：「行，我跟打賭，你一定不會賺來超過十美元。」


  「等著……」


  尼爾回應話音剛落，之前都說飽了的，不知突然又餓了還是心裡覺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端起碗，拿起餐具就開始往嘴裡喂飯。


  路易斯朝努安娜指指尼爾，搖搖頭笑了，努安娜也搖搖頭笑了。


  然後一家人繼續吃著飯，時不時彼此相對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