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別無選擇

  尼爾和父親回到家，努安娜已經睡了，他們也沒在打攪她，也洗漱完就睡了，因為路易斯知道明天早上還要帶兒子去華斯小學報道。


  第二天，尼爾一大早起來，似乎像是被以往的悶熱天氣熱怕了，而今天天陰陰的，沒太陽，但是感覺到很涼爽。


  他推開自己的房間門，沒見爸爸媽媽，就探過頭去瞅瞅牆上的時鐘，已經七點半了，想必自己昨天太累了，又睡過了，爸爸一定是送媽媽去擺攤了，他又來到餐廳瞅瞅，見餐桌上還有他的一份早點，就忙去洗手間洗洗，然後回來就開吃。


  當他吃完早點，路易斯回來了。


  尼爾聽見門嘎吱的聲音想起，尼爾腦海里立馬就想起父親說自己可以上學了，就扭過頭瞪大眼睛盯著父親傻傻笑笑說：「爸爸，今天我是不是可以上學了？」


  路易斯聽著尼爾這話問得頓時心裡一怔，然後走過去摸摸他的腦袋瓜子，盯著他說：「孩子，你覺得我們今天能去學校？」


  尼爾獃頭獃腦地反問：「不能，爸爸？」


  「我覺得應該是不能的，因為如果我們去學校了，你的夥伴們怎麼辦？」


  當路易斯這樣說完，尼爾抓著腦袋瓜子想想，好像爸爸說得很對，我還沒有向四個大哥哥和我的同伴辭行就這樣拋下他們，好像是不對。


  於是尼爾朝父親點點頭，抿抿嘴笑笑說：「爸爸，那我就去球場吧！」


  「嗯，這才是好孩子！」


  話音剛落，路易斯一隻手牽著他，一隻手抱著球，鎖門而去。


  當他們父子倆來到球場時，見孩子們一個個表情凝重，似乎都等很久了，已經坐立不住，有的來回徘徊不定，有的脖子伸得長長的，如同長頸鹿一般，朝著他們每天來的方向張望。


  當部分孩子朝著他們來的方向張望，見他們父子二人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頓時笑容就浮現在了臉上，然後說：「叔叔和尼爾來了！」


  路易斯見孩子們如此高興，又望望尼爾，便微笑著，招著手回應：「孩子們，讓你們久等了！」


  尼爾和父親慢慢靠近他們，這時，斯瑪特，塞因斯，保羅，瓊斯忙帶著小孩們走過去，由於生怕他們父子倆不來了，即使他們雖然很小，但是路易斯之前的老闆又來找了他，這是大伙兒都親眼看到的，而且當時路易斯並沒有和他之前的老闆吵起來，反而好像還談得很融洽。


  斯瑪特，塞因斯，保羅，瓊斯，可能是由於年齡大一點的緣故，他們也見路易斯自從和他老闆談了后，表情凝重了很多，眼神也憂鬱了不少，充滿著無奈與糾結，他們四個就猜測他老闆來找他大概是想再一次讓路易斯為他工作，為他賣命，可他們四人也聽說關於路易斯之前從他老闆哪兒辭職一事，都心裡咒罵著他老闆，太不是東西了！

  而如今過了一年，他又來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要從他們身邊把路易斯挖走，如果這樣的話，他們的球技誰教他們呢？


  不過聰明的斯瑪特，塞因斯，保羅，瓊斯，他們之所以見路易斯和尼爾來了，今天要做之前都沒有做過的舉動，那就是帶著孩子們親自跑過去迎接他們。


  當路易斯看著孩子們的這一舉動，心裡也猜到了他們所想，他們這是明顯的知道我們要離開了，想做最後的挽留儀式，可孩子們，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並不是我們想留就能留的，如果我們今天不做最悲痛的決定，那麼我們明天將更悲痛，更痛苦，所以，孩子們，我也別無選擇，我也毫無它法，為了尼爾的未來，為了他的籃球夢，我必須這樣選擇，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昏黃或者傍晚，約你們一起打球的。


  尼爾見著他們這一舉動特別好奇，一個個眼睛直溜溜地盯著他和父親，直到離他們也很近了，眼睛也一刻未曾遊離。


  於是，尼爾用好奇的眼光仰頭瞟瞟父親，小聲說：「爸爸，他們這是怎麼了？這是要幹嘛？像街頭古惑仔一樣的架勢。」


  路易斯並沒有回答尼爾的問題，而是嚴肅而認真，表情凝重地說了句：「小子，別說話！」


  尼爾也只得忍氣吐聲，滿臉疑惑地閉了嘴，眼神平平地盯著四個大哥哥和他同伴們的一舉一動。


  當斯瑪特，塞因斯，保羅，瓊斯四個高大個帶著孩子們走到路易斯和尼爾身邊的說的第一句話是：「叔叔，尼爾，我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


  路易斯眼睛直直地盯著四個高大個和孩子們，語氣親和慈愛地回應：「孩子們，其實在家尼爾就問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去讀書了，我就說，今天還不能，因為你們還等著我們，即使我們要去學校，也至少得先向你們道個別，說聲謝謝，也說聲再見。」


  聽完后，其他人都扭過頭去望望斯瑪特，意思是讓他說，他們也都聽他的，他就如同一個隊的隊長一樣。


  斯瑪特也明白了大伙兒的意思，便便咬咬嘴唇，似乎在故作堅強地說：「叔叔，那你可否知道你老闆是什麼人？就你之前給我們說的那種，他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斯瑪特，那你覺得我貧民窟的人有選擇的餘地？如果我放棄這一次機會，尼爾可能這輩子也上不了學，這輩子也會像我一樣，永遠無法走出貧民窟，永遠也無法得到更好的平台的發現。」


  路易斯一下子沒有控制住情緒，語氣不好，似乎傷著了斯瑪特，斯瑪特頓時眼淚就從眼睛里鑽了出來，並隨手指著在場其他孩子們反問：「那你們走了，我們大伙兒怎麼辦？成天又開始在街頭混混？你不是我們大伙兒崇拜的英雄？英雄怎麼能獨自逃生呢？」


  路易斯被斯瑪特的一句句戳心的話語頓時擊懵了，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這些問題了。


  「你無話可說了吧？」


  「不……不是！」


  尼爾見斯瑪特這樣說自己的父親，也不得了，便盯著他：「斯瑪特，你說話好聽點，我父親為了你所謂的籃球夢都教了你一年了，他就不能有自己的選擇？你也太自私，太貪心了，你……」


  尼爾還想繼續往下說，但被路易斯慌忙攔住：「尼爾，不得沒大沒小的！」


  尼爾朝父親翻了個白眼，便將頭扭向了一邊。


  孩子們一個個都十分捨不得路易斯和尼爾離開他們，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父子倆，注視的他們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舉動。


  路易斯眼淚在眼淚打著轉，低著頭陷入了沉思，不知自己該怎麼做，現在如果真離開他們，他們幼小的心靈會受到極大的打擊，如果不這樣做，尼爾怎麼辦？今年已經五歲多了，再不上學，往後年齡大了，誰還會要他？不管了，先去華斯小學任教，讓尼爾讀書，這群野孩子的事慢慢替他們想辦法，如果米爾斯能同意，我就把他們也都弄去讀書，不讓他們繼續在街頭鬼混，我也真心希望我們走後，他們的父母給他們一點點精神上的東西，而不是成天就是給他們兩三美元，隨後便只顧著奔波勞累，不聞不問。


  路易斯沉思一陣后，也有些難過地抬起頭望著大伙兒說：「孩子們，對不起，為了尼爾，我別無選擇，如果我連一個好父親都做不了，還怎麼做大英雄呢？所以你們走吧！」


  路易斯這拒絕的話語一出，四個高大個和孩子們立馬都哭了。


  但斯瑪特卻急忙揩揩眼淚，冷笑著，望著大伙兒說：「既然他寧願做個好父親，也不願意做大英雄，那我們還在這裡幹什麼，我們走吧！」


  斯瑪特話音剛落，帶著夥伴們徑直地，毫不顧及地離去。


  路易斯再也無法忍受了，頓時望著他們背影大哭著，並大聲：「孩子們，如果你們還想找我們父子打球，我們每天黃昏日落時，在這裡等你們！」


  可他們還是毫無反應地，頭也不會地離去。


  路易斯使勁地抓著狂，小聲哭著自言自語地嘀咕著：「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尼爾在一旁望著傷心欲絕的父親，也很傷心難過，不知說什麼，就給了他一個久久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