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鸞鳳駕西域
「我睡了多久啊?」宇文長隆緩緩的睜開眼,卻看到玲瓏正在給他的額頭敷毛巾。
「哥,整整三天三夜,你嚇死我們了。」玲瓏開口埋怨他。
「哦,就是全身都無力,讓我再睡會吧。」宇文長隆說罷翻身又睡了。
「我們該啟程回長安了,路上睡行么?」玲瓏晃了晃宇文長隆的肩膀。
「哦,知道了,那我起來收拾下。對了,驚雷餵了么?」宇文長隆聽要回長安,用力坐起,準備洗臉收拾行裝。
「哥,你放心吧,爹爹已經都安排妥當了,不會虧待你的驚雷的。」玲瓏說完就走開了。
宇文長隆彎腰準備洗臉,看著水盆中自己的倒影,莫名的想起了祖麗菲,心裡難過之際,又想起那個鑰匙紋身,看了看手腕,不覺熱淚盈眶,傷心起來。
「哥們,我知道你捨不得祖麗菲姑娘,但人死不能復生,何況,她也許未必是人。」不知何時,狄仁傑出現在房間里,說這話,拍了下他的後背。
「未必是人?此話怎樣?」宇文長隆不相信聽到的話,追問著。
「據我所知,鬼洞族的經文里,有一段關於狗頭金的描寫,出了咒語和金盒外,鑰匙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若我猜測不錯的話,那個龜茲薩滿法師用你脖子上的那個吊墜為模,造了一個姑娘而已。而你手腕的那個鑰匙紋身,不就是她嘍。」狄仁傑沖著宇文長隆笑了一下。
「怪不得,跟奇力薩一戰,我原本已經站不起來,卻莫名的又充滿了力量,原來是祖麗菲把她的能量都給我了。哎……」宇文長隆說罷,用毛巾蓋住了整個臉龐,但淚水卻順著耳廓流了下來。
「行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們還有個大的危機等著解決呢!」狄仁傑說罷,喊宇文長隆隨他一起去大都護府。
剛進都護府正廳,狄仁傑就行禮道:「參見大都護。」宇文長隆望去,坐在台上與父親談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都護府主簿趙拓。他詫異的看著狄仁傑,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
「兩位不要多禮,都是自己人。」趙拓趕緊迎上前拱手還禮。
「行了,庭州之圍,我宇文家族算是完成了朝廷託付。我等即刻回朝復命,免得皇上擔心。」
「大將軍,我有一事,還請大將軍三思啊。」狄仁傑說著。「我與華圖盛、宇文長隆相識多年,彼此都當兄弟對待。只是,即刻回朝,我怕你宇文家會被皇上賜一個欺君罔上之罪,然後滿門抄斬。還請多休整幾日,再班師回朝。」狄仁傑句句如針,字字扎進了宇文超的心裡。
「狄大人果然當時豪傑,只是,我宇文家族對大唐之心,天地可表,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宇文超輕嘆一句,也是無可奈何。
「不瞞大將軍,我夜觀星象,五星匯聚之勢已定,東方卻出現兩個帝星,一明一暗。明的那顆透著硃砂色,而暗的那顆有可能就在近日便會隕落。我等身為臣子,屢受皇恩,若是君要臣死也就罷了,只怕是一些奸佞小人……」狄仁傑說罷,搖了搖頭。
「狄大人何出此言?高宗皇帝自永徽以來國泰明安,百姓富庶,身體也還硬朗,此大逆不道之話,你我之間說說我權當沒聽到,且不可在外散播啊。」宇文超不相信狄仁傑的話,言辭激烈的回答著。
「宇文將軍,我們暫不爭辯,不日便可知曉。」狄仁傑說罷,話鋒一轉:「對了,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我此次貿然來到西域,名義上,是受皇恩暗查案情,其實是來救你們的。既然你們不信,我即刻回朝。」說完,狄仁傑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宇文長隆拉住。
「懷英,別意氣用事。我宇文家族對大唐忠心,天地可鑒,聖上也心知肚明,你剛才的話,我們都沒聽到,且看在兄弟情義的份上,聽你的話,隨我休整幾日,一起回朝如何?」宇文長隆一邊拉著狄仁傑,一邊給父親使著顏色,這才解了尷尬的場面。
「你給我說說大都護怎麼會讓趙拓當了呢?」宇文長隆隨狄仁傑出了都護府,在街上,二人攀談了起來。
「你昏睡的這幾日,朝廷快馬來報,命你父子二人剿滅西域叛黨后,即刻搬師回朝,再出發平南面的農民起義。據我所知,南面的農民起義早已平定。何況你們在西域打仗,卻急召回朝,其義,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吧。」狄仁傑邊說便走,「至於大都護的事,你我二人為了這場戰事,也算是鞠躬盡瘁了。可大唐平白無故消失了數萬兵馬,你讓庭州的官員如何跟聖上交代?聖上又如何相信此役乃神力之舉,最後只能將將士消失的事算在你宇文家族身上。原本你們就從長安帶了數萬人,又吃掉了庭州的人馬,長孫無忌說你們造反,怕是皇上信以為真了兄弟。」狄仁傑苦笑著,邊說邊看著宇文長隆,宇文長隆瞠目結舌,一副苦口難辨的表情。
「行啦,好在趙拓與你父親是舊相識,當年他中殿試,是你父親保舉進了戶部,卻自己不慎,被調派庭州,真的是天意啊。趙拓在西域數十年了,庭州的官員也都處的不錯,算是幫你們解了圍。他已經上奏朝廷,說西域已定,待你們休整兩日便回朝。行了,事情就這樣,我們該吃點東西了!」狄仁傑跟宇文長隆一路邊走邊說,卻來到了琉璃坊一醉香的門口。
「走吧,聽說這裡的酒很不錯的。」狄仁傑見宇文長隆在門口駐足,拉著他進了酒館。二人在二樓隨便找了個雅座坐定。
「我來過這,我第一次見祖麗菲就是在這裡,就在下面那個桌子。」宇文長隆靠著二樓的扶台,手指著樓下。
「呦,一不小心又勾起了兄台的傷心往事了,罪過罪過。」狄仁傑打趣著宇文長隆,卻不曾想身後多了兩個人,正是華圖盛和宇文玲瓏。
「你們兩個人,不是辦正事去了么?怎麼又來喝酒了?」玲瓏丫頭口齒伶俐,問的狄仁傑連連搖頭。
「妹子,行了,一起享受下難得的快樂時光吧。」華圖盛說著,命小二快點上酒上菜。幾個人把酒言歡,暫時忘卻塵世。
酒過三巡,宇文長隆有點醉了,他高喊著「婆娑妝入心腸,胡服飄於駒上。奔走綿延戈壁,難覓心中姑娘。」
「哎,你們這個大哥,還真是個情種,我都給他說了祖麗菲不一定是人,他怎麼還念念不忘的。」狄仁傑也有些醉了,開始鄙視起這個在沙場上叱吒風雲的男子,引得旁邊玲瓏和華圖盛也添油加醋。
「我沒醉!我就是想祖麗菲了!」宇文長隆越喝越多,一個趔趄從凳子上摔倒了地上,有些失態了。狄仁傑與華圖盛拉起他回到座位上,不經意間卻發現杯盞間,多了一物——游龍鉞。
狄仁傑趁這幾人沒注意,趕緊收好,站起來望向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心裡嘀咕著,站起身說:「圖盛,你和玲瓏先送你哥回都護府的客房。我這還有事要辦。」
「哦,我們這就回去。」華圖盛應聲,攙扶著宇文長隆和玲瓏一起出了一醉香。狄仁傑在門口看了看,走進了街對面的一個客棧。
「狄大人,此次西域之行可有收穫?」剛進客棧,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正是宰相杜正倫。
「不知杜大人為何到此啊?」狄仁傑將游龍鉞還給杜正倫。
「你我同朝為官,又暗受此案,有什麼消息,應該給我說說吧?」杜正倫並沒有直接回答。
「杜大人親傳口諭,不上奏、不商議、立斷絕,難道忘了?」狄仁傑看著杜正倫,摸不出他到底什麼意思。
「宇文超坐擁十萬軍馬,朝野上下都已知曉。聖上命我前來督促他班師回朝。不知狄大人有何進展啊?」杜正倫說的話有點陰陽怪氣。
「十萬軍馬?怎麼算出來的?」狄仁傑詫異的看著杜正倫,問道。
「宇文超本部就有騎兵5萬,此次進軍,戰果豐厚,回紇的十萬大軍,只得其一般也有十萬人了,何況……」杜正倫說著,卻被狄仁傑打斷。
「回紇十萬大軍?那都是死人,鬼兵來的。」狄仁傑不屑的說著。
「你說的這些,可有憑據?」杜正倫並不相信狄仁傑的話。
「不信你明天自己去都護府調閱部隊名冊。別的不說,經此一戰,庭州守軍都不夠五萬了,何來十萬大軍。我看啊,一代忠良就要被這麼滅門了。」狄仁傑說罷,感嘆到。
「狄仁傑果然是高風亮節,為大唐江山社稷著想。不如隨我一起面后如何?」杜正倫一句面后,驚的狄仁傑一身冷汗,後背發涼。
「你沒聽錯……走吧。」杜正倫看著狄仁傑驚異的表情,示意他上二樓客房。
一進客房,狄仁傑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正是皇后武氏。
「臣狄仁傑叩見皇后,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狄仁傑俯首稱臣,跪於地上,臉面觸地。
「行了,狄卿,平身吧,不在宮裡,沒那沒多講究。」皇后武氏倒是很好說話。
「杜大人,你給狄大人怎麼說的啊?」皇后問著。
「回娘娘的話,還沒細說,我這就……」杜正倫的話被皇后打斷。
「行了本宮自言,你退下吧。」皇后說著,從床沿上站了起來,走向狄仁傑。
「狄卿,本宮知道,你密受皇令,與杜正倫一起暗查忤逆謀反之事。可有收穫?」皇后看著狄仁傑,卻一點也不擔心事情敗露。倒是把狄仁傑問的有些不知所措。
「懷英啊,本宮知道你是個忠臣,又身懷神技,通奇門遁甲、八卦五行,是一個不可多得人才。不跟你兜圈子了,是否願意與本宮為伍?」皇后的話,讓狄仁傑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回稟皇后,狄仁傑何德何能敢於皇後為伍?我狄家雖不是名門望族,卻也官宦傳承,屢受皇恩,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后覺得我狄仁傑會做么?」狄仁傑言辭激烈的拒絕了皇后。
「懷英啊,識時務者為俊傑,良禽擇木而棲。你還沒有看清聖意,也沒有判斷對大是大非。皇上一直都親信長孫無忌,朝內上下也都多聽命於長孫一家,大唐到底是姓李還是姓長孫啊?」皇后武氏高聲呵斥,嚇的狄仁傑趕緊下跪。
「狄仁傑,待你查完本宮,回復了皇命,你還能活命么?」看著跪著的狄仁傑,皇后問道。
「早聞武皇后專攻心計,謀略過人,當年王皇后、蕭淑妃但凡有一點自知之明也不會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只是,皇后此次鑾駕西域,怕是還有別的事情吧。」狄仁傑跪著回答。
「狄仁傑果然聰明過人,不瞞你說,此次之行,本宮卻有其他事情。一,我要宇文家族的全部兵馬,包括宇文超和宇文長隆。二、我要你。三、我要狗頭金。三者合一,我必功成。」皇后武氏並不隱瞞。
「一石三鳥,皇後果然野心勃勃……一場宮斗而已,兵馬不必說,我與宇文父子也情同家人。只是,為何還要狗頭金?」狄仁傑疑惑的問著。
「懷英,你知道本宮未當皇后前,也經歷了諸多磨難。為求自保,不說殺人如麻,也的確剷除了諸多異己。據本宮所知,狗頭金之力,可將硝煙戰火降至最低,雖說本宮有立代之心,奈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本宮如何安心看大唐百姓遭受戰火,天朝再次生靈塗炭?如此以來,算是為大唐天朝頌德祈福,還求懷英助我一臂之力。」皇后的話中了一個求字,進而跪地向狄仁傑叩首。
狄仁傑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雖言辭犀利卻能心繫百姓,想著天天關心歌舞,將朝政交於長孫無忌的高宗,眼前這個皇后竟然向自己跪地行禮,狄仁傑的心開始慢慢的鬆動了。
「只怕宇文將軍一時難以接受,不知皇後有何計劃?」狄仁傑語氣緩和,開始為皇后著想了。
「宇文家族乃大唐開國功臣,確是難辦,本宮有一計需你與杜正倫裡應外合,到時候,宇文超自然攜部歸順於本宮。還有,此次見面,切不可泄露出去。切記。」皇后武氏說罷,將已絹帛遞於狄仁傑,揮手送客。
門口,杜正倫已等候多時,看著狄仁傑神情自若,心裡清楚,各自分開,只待明日都護府再見。
回到客房的狄仁傑久久不能平靜。看著手裡絹帛上的計策,狄仁傑深深的明白,天上的那顆紅色帝星,必是皇后武氏,而大唐能否繼續稱雄世界,冥冥中已有了定數。
次日一早,杜正倫便已端坐都護府,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敦促宇文超搬師回朝復命,「宇文將軍,已連休數日,南邊戰事吃緊,還請大將軍即刻出發回復皇命才是啊。」
「宰相大人,還請稍作,昨日小兒飲酒醉至深夜,沒有他提將點兵,恐怕……」宇文超與大都護趙拓面露難色。
「少將軍年輕氣盛,杯酒而已,我即刻命人醒酒,儘快上路吧。」杜正倫一點都不給宇文超面子,催人前去給宇文長隆醒酒。
廂房內,酣睡的宇文長隆被人莫名的潑了一盆冷水,床上、被子上全部濕透。氣急敗壞的他提起方天畫戟衝出房間,卻看到宰相杜正倫正端坐在椅子上。
「少將軍可醒了?那請少將軍這就清點兵馬,即刻啟程回朝吧?」杜正倫陰陽怪氣的話,氣的余文超無處撒氣,只能揮舞著方天畫戟在院子里一頓亂砍,打落了不少樹葉。
「哥,我的哥哥,忍忍吧,人家帶著皇命來的。」華圖盛看到宇文長隆受此埋汰,趕緊衝過去抱住宇文長隆。
宇文長隆看著杜正倫,一個口哨召喚驚雷,翻身上馬沖了出去,直奔軍營。
回到都護府的杜正倫又開始檢查軍營名冊、糧草統計等,只等宇文長隆回復。宇文超和趙拓二人見杜正倫閱查的如此仔細,心裡不免為莫名消失的兵馬擔心起來。
「宇文將軍,按照次名冊,此次搬師,隨軍人數差不多該有8萬人有餘,如此以來我南方叛亂必平。」杜正倫看著名冊,嘴裡卻念叨著。
「啊?昂,杜大人說的是,說的是。」趙拓心裡知道軍營人數,卻沒敢說出真相。
「回稟宰相大人,宇文少將軍已清點整頓軍隊完畢,請大人移步校場。」衛兵稟告。
「宇文將軍,趙大人,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杜正倫說話間,拉著宇文超的胳膊,一同出了都護府。
校場內,除去庭州本地軍馬,宇文長隆一共只清點出騎兵五千步兵一萬,離杜正倫的數字還有很大差距。
宇文長隆彙報完畢,立馬于軍前,等宇文超發令。
「什麼?那剩下的兵馬呢?好你個開國將軍,朝野之內早已傳言你與西域私通,叛國求榮,我念宇文家族多年舊情,一直不信,沒想到還真是這樣,來人啊,把宇文超給我綁了押解回朝。待聖上治你一個私通賣國之罪,滿門抄斬!」杜正倫看著兵馬數少得可憐,下令將宇文超、宇文長隆綁了起來。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趙拓見事態嚴重,趕緊上前勸阻。
「我還沒問你呢,大都護呢?讓他出來給我一個說法!」杜正倫佯裝生氣,全然不顧同僚之情。
「我的宰相大人啊,此事說來話長,這天熱的厲害,容回到都護府我再給您詳細彙報如何?」趙拓使了個緩兵之計,扶著杜正倫回到都護府,而這一切都被狄仁傑看在眼裡。
回到都護府,趙拓將鬼兵、狗頭金之事悉數講於杜正倫聽,再加上狄仁傑在一旁補話,算是解了圍。而這一切自然都是皇后武氏的安排。皇后想讓宇文超知道,此次回朝,若還聽命高宗,必然死路一條。於是,安排了這麼一出杜正倫與狄仁傑的紅臉、白臉的好戲。蒙在鼓裡的宇文超和宇文長隆還被捆綁著。宇文超迫於目前的形勢,加上杜正倫的口言舌辯,只能接受現實,聽命於皇后。
「宇文將軍,您受驚了。」大廳正門口,一個女聲音傳了過來。此人身著黑色長袍斗篷,帽子蓋住了頭,緩緩走到宇文超的眼前。宇文超一見正臉,趕緊下跪道:「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搭手,將宇文超扶起,退去帽子。剩下得人也跟著行里下跪。
看著被綁著的宇文超和宇文長隆,又看了看杜正倫、趙拓和狄仁傑,皇后武氏走上台端坐正中。
「還愣著幹什麼?給兩位將軍松幫啊!」皇后的話,現在就像聖旨一樣,杜正倫親自上前,為宇文超鬆綁。狄仁傑則給宇文長隆鬆綁。
「宇文將軍,本宮貿然前來,希望將軍能識時務,為延續我大唐百年基業,斷了長孫無忌的念想。聖上現在已是寒霜雨露,讓本宮心寒之至。還請將軍能夠助我功成。」皇后武氏看著宇文超,從懷中拿出一個令牌遞給了他。那是隋末宇文家族的傳家之寶,宇文氏被滅后,已失傳已久。
「皇后如何取得此物?」宇文超看到此物,眼含淚水。
「將軍不必知曉此物如何失而復得。本宮卻有一事需告知將軍。長孫無忌已在聖駕前奏了一本,將軍此次回朝肯定會打入天牢,或者……」皇后武氏說著,做了一個手拉脖子的動作。
「憑什麼?就因為幾萬人馬,就讓我們成為你們宮斗的犧牲品?」宇文長隆氣急敗壞,不守規矩的喊著準備衝上去,卻被旁邊的狄仁傑拉住了。
「長隆氣宇軒昂,果然是將門之後,恭喜將軍後繼有人啊!」皇后武氏並不在意,反而誇起宇文超來。
「如此虎父焉有犬子?可惜,還有人執迷不悟,怕是一門忠烈都要被滅了。」杜正倫接了一句。
「皇后、杜大人,稍安,長隆少不更事,更不懂朝野爭鬥,容我私下與他談談。」狄仁傑說著,拉著宇文長隆來到廂房。正撞見宇文玲瓏和華圖盛逛街回來。四個人圍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感慨世事無常。
「哥,爹爹是不是已經順從了?」玲瓏先問到。
「宇文將軍還不是念在你這個獨子的情分上,總不能真的讓宇文家族徹底被滅了吧。再說,此門這次回去凶多吉少,除了皇后,又有誰能救你和你的家族?」狄仁傑看著剛剛還胡鬧的宇文長隆,說著。
「自此戰以後,恢復理智的父親沒了往日的思維,總有些對世事心灰意冷的意思,我也看出來了。只是,我宇文家族忠心不二,你如何讓我背信棄義?」宇文長隆沒法接受事實。
「朝野上下,都說宇文家族私通西域投敵賣國。就算你沒有干,不也還是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么?」狄仁傑的話驚呆了華圖盛和宇文玲瓏。「更何況被長孫無忌上奏,人云亦云,此事在聖上心裡也就坐實了。如此回去,必然性命不保。」狄仁傑繼續說著。
「被人說說,就信了?這皇帝老兒自己沒腦子么?」宇文長隆急的開始口不擇言了。
「皇上終日飲酒作樂,朝內大小事務多有長孫無忌及其黨羽掌管。你不是也有當朝啟奏,皇上想都沒想就答應你的經歷么?」狄仁傑的話,讓宇文長隆想起了當初。
「說實話,皇城內的事,我們都無法掌控,作為臣子只能希望侍奉一個明主。我看皇后是一個明主。連杜大人這樣的朝內老臣都見風轉舵了,你我又何懼之有?」狄仁傑一席話,讓三個人無言以對。
「只怕皇后不僅僅是要宇文長隆和他爸爸這兩個將這麼簡單吧?」華圖盛好想聽明白了什麼,問了起來。
「還是你一語中的了。」狄仁傑笑著說道。
「其實,我和杜大人收到了皇上的密旨,安排我們兩人調查皇后忤逆謀反一事。還每人賜了一個游龍鉞。」狄仁傑說這,從懷裡取出遊龍鉞。
「果然是好東西,這做工,好漂亮哦。」玲瓏搶險一步拿到游龍鉞,仔細端詳了起來。
「好什麼呀,現在看,這就是一個大坑啊。調查完了,我也就斃命了。」狄仁傑苦笑了一聲。
「這麼說,兄台也……」宇文長隆結果玲瓏遞過來的游龍鉞,看了看,冒出一句話。
「良禽擇木而棲吧。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們,就是狗頭金,皇后不僅要你們的人、馬,你和宇文將軍,還要我和狗頭金。但是皇后答應過我,不會禍及百姓。我相信皇后定不會食言。」狄仁傑的話,解釋了華圖盛的疑問。
「狗頭金?給她?不可能!」宇文長隆斷然拒絕。
「不是給她,皇后是希望你我合力,用狗頭金的神力將異己剷除,大唐百姓也免於戰火。」狄仁傑解釋著。
「恐怕還沒有那麼簡單吧,助她登基才是真正的目的。」華圖盛此刻變得聰明了。
「誰登基不重要,百姓安居樂業,國家興亡發達才是關鍵。我夜觀星象,兩帝星必有一個於近日隕落,怕是高宗……」宇文長隆心繫百姓疾苦,道出了自己的憂慮。
「若比朝政,我相信皇后必勝過高宗。」狄仁傑聽出了宇文長隆的意思,堅定的說道。
「我們即刻面見皇后。」宇文長隆將游龍鉞還給狄仁傑。
都護府內,已然是一片和諧的景象。皇后正中端坐,品著西域水果和美酒,下面三位官員談笑風生,沒有了之前的劍拔弩張。
「我兒可是已想通了么?」見宇文長隆等人前來,宇文超張口提問道。
「我還有一事,想叩問皇后。」宇文長隆行禮說道。
「少將軍開口,本宮必知無不言。」皇后的話,平靜如水。
「啟稟皇后,高宗皇帝是否身體有恙?朝野內長孫無忌的派系毀我宇文家族名譽,若皇后功成,我想親自抄了長孫全家,審問長孫無忌。還有,我宇文家族原本就是蠻夷,受先皇恩典才有報效大唐的機會,如此以來,我家族怕背負罵名,還請皇後日后能保我宇文家族名聲。最後一件事,此事必朝野震蕩,國家也將陷入水火,還請皇后一定撫恤百姓,心繫國家。」宇文長隆說罷對皇後行三拜九叩之禮,宇文長隆的話讓在座的各位仰慕不已。
「杜大人,看來你果然沒有看錯人。宇文家族對大唐忠心不二,可惜高宗並不這麼認為。本宮現在回答你的問題。」皇后看了看杜正倫,繼續說著:「高宗皇帝終日飲酒作樂,身體確大不如前。病恙卻是一直都有的。長孫無忌的事,我剛才已經與你父親說好,交由大理寺狄仁傑與宇文將軍共同辦理。至於朝野和百姓,我相信,杜大人和本宮必將竭盡所能,將損失降到最低。此事,還要你和狄懷英出馬,方能圓滿解決。不知少將軍意下如何。」皇后三言兩語就打消了宇文長隆的顧慮,這個女人的盛氣凌人,野心勃勃,一句話、一個字都印在了宇文長隆的腦海里。
「哦,對了,趙大人,你就提攜大都護一職,有你在,本宮可安心西域安定了。」皇后說罷,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起身便走。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搬師回朝,皇后還請先行一步,他日,我們長安再見。」狄仁傑說著,隨眾人一起恭送皇后。
話說皇后武氏密謀的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而朝內也沒有安靜。長孫無忌接到線報說皇后武氏秘密出宮,前往西域。長孫無忌深感大事不妙,趕緊直奔大明宮找高宗商議。高宗卻因終日飲酒,身體越發虛弱,只能卧於龍塌,無心朝政。大明宮長樂門前,長孫無忌仰天長嘯,下跪叩首:「蒼天啊,大唐就要完啦!」。
話說宇文超一行緊隨皇后,攜部共計五萬餘人過玉門關。休整時,宇文超修書一封:隴西道大都督吳斐,宇文超奉旨前往西域討逆,事畢。然,沙場無情,軍士死傷無數。今又接旨回朝平定南部農名起義,遂借庭州軍馬隨部前往。現庭州空虛,還望吳大人派兵駐守,以備西域戰事反覆為盼。
傍晚,宇文超登玉門關,望著西部,回想此次行軍如履薄冰,差點送命,卻也大難不死,心裡頗為感慨。遂賦詩一首:「朝陽西去晚霞歸,沙塵閉目耀餘暉。置身戈壁忘無際,怎奈鎏金去不回。」
「爹爹剛剛痊癒,還請早點回軍帳歇息。」宇文玲瓏聽著宇文超的詩,撒著嬌,晃著宇文超的胳膊勸他回軍營。
「好啦,若不是你哥和狄仁傑,為父怕是已經駕鶴西去了。現在,有你和長隆還有圖盛陪著。我想好了,此事完畢,我們解甲歸田,安享晚年如何?到時候再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婆家,哈哈。」宇文超隨玲瓏回營,不忘逗逗這個寶貝女兒。
「爹爹,玲瓏不嫁,玲瓏要一直陪著爹爹。」宇文玲瓏嘟著嘴說著。
「那可是爹爹的罪過了!哈哈哈……」宇文超和玲瓏一行緩步前行,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就在宇文超等人行軍回長安之際,皇后武氏早已通過鬼洞族的法事,回到了大明宮。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高宗皇帝,她的心裏面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她在等待著。等待宇文超等人回到長安,等待高宗皇帝咽下最後一口氣,等待著狗頭金助她成就霸業,除掉朝野內最大的長孫勢力,她稱帝的時機也就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