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老學究情系抗戰事

  時勢動亂，萬家營人在恐慌中度日。抗戰前線不斷傳來的消息，雖給百姓帶來朦朧的希望，但總是顯得遙遠而渺茫。日本人的槍炮聲越來越近了，多如牛毛的土匪雜頑不時攪亂人們平靜的生活。人們惶惶不安，挖洞藏糧，嫁女娶親，今後的日子怎麼過法，誰也無法料想。


  馮老先生年老體衰，早已辭館閑居，於房前屋后種點瓜菜，於屋內案前吟詩題聯，倒也悠然自得。但時勢動亂，老先生在清凈閑散中寂寞度日，心情卻難以平靜，他心裡無時無刻不在牽挂著國家時局。可以說，馮老先生是萬家營千餘百姓中最為關注戰爭局勢的一個。他每日都要打聽時政大事，搜集抗戰新聞。當然，他的新聞來源單一，只是兒子馮元盛進城帶來的號外、從街頭買到的小報。元盛仍然擔任村長，除了農活，還要參加抗戰政府召開的會議，參與各種抗戰組織舉行的活動，除此之外便是背上褡褳進城，名義是做點小生意，實為了解些時勢動向，所以便成為老父親主要的信息源。馮老先生每日下午總站在街頭等元盛，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兒子從褡褳中取出小報，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迫不及待地展開，戴上老花眼鏡細細觀看：「范築先將軍組織攻打濟南府，牽制日軍南下武漢……」隨即喜形於色地向過路人講述，並加以評論，「圍魏救趙，好棋啊！」接著又大聲讀道：「柳庄戰役后的八路軍津浦支隊回師休整，受到駐地群眾熱烈歡迎，隊伍迅速擴張……好啊，真正老百姓的隊伍！」聽兒子元盛催促：「天晚了，小心著涼，拿回家仔細看吧。」便將報紙揣進長袍襟內，心滿意足地回屋了。


  萬家營還有一個特殊人物，就是萬家林的守塋人萬七。他或許是當下全村唯一對生活充滿信心和希望的人。


  一年前，他幸運地娶到落難啞女桃花，兩人在金月姑家的東跨院茅屋中建立了有生以來第一個安樂窩。嚴寒的冬季來了，他們的二人世界卻充滿溫暖和甜蜜。萬七驅趕著羊群去萬家林放羊守塋，桃花總跟在他身邊，如影隨形寸步不離。萬七在新屋盤起連通著土炕的新鍋灶，桃花用撿來的柴草落葉，把飯做熟也把土炕燒得滾熱，兩人在溫熱的土炕上度過多少個美好的夜晚。有一天夜裡，桃花含羞指點著小腹，向丈夫嗚哇的訴說什麼，女人一臉幸福的笑容，讓萬七意識到另一樁喜事的降臨。他摟住桃花，在土炕上狂喜地蹦啊跳啊，腳下的土坯被塌了，卻沒顧得管顧。


  萬七和桃花盤算好今後的日子。這一年開春，他們便從東跨院的新屋搬家到萬家林。在林子西邊那塊長方形地塊南端的土崖旁，萬七搭起用竹竿木棍和茅草，搭起兩間茅棚屋，在里搭土炕和灶台，屋後放些幹活的家什。桃花養的雞也抓了來，撒在溝邊草地里覓食。茅屋旁的小窗台上斜放塊土坯，裡面鋪上麥秸，便是母雞產蛋的靜室了。三四月間，地里黑毛蟲白毛蟲紛紛出頭，幾隻母雞四處啄吃新鮮活食，秋收時節，更是食物豐富，茅屋的小窗台上，不時傳來咯咯嗒嗒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