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沐哀樂(上)
照湯妃之前的放言,習朔君自知今天可能凶多吉少,甚至可能「必死無疑」,雖然她絲毫不知情那兩人的計劃盤算。
薩醴終究太過稚嫩,自幼活在象牙塔的頂端,活在皇宮的溫室里,幾乎沒有經歷過今天的突況,最終被自己的母親軟硬兼施驅趕出去。湯妃一個眼神,西夫人也識趣得跟在薩醴身後。
看著那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牢房,習朔君眼眸微斂,心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這件事,湯妃一直掌控全局,故而薩醴和西夫人都不可能成為她的救星,朔君打一開始就明白這個道理,她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果然,湯妃經過一番吹噓更是得意忘形,眼底是難以掩飾的滿足感,細看還能捕捉那轉瞬即逝的狠決。習朔君的心「突」得一跳,然而什麼也阻止不了…………
湯妃一聲令下,下一刻朔君便被幾個侍衛模樣的人架著提出了牢房,見到私牢外陽光的前一剎,一個粗礪麻袋罩在她的頭上,動作粗魯,毫不憐香惜玉。
滴水未沾,粒米未進,加上之前聞了迷藥,習朔君渾身提不起半分力氣,連說話的勁都使不上,整個人軟綿綿的,被人架著一路急行。
一柱香后終於到達,侍衛將人綁到木樁上后便自行離開了。
習朔君全程都是渾渾噩噩,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如今什麼處境,只覺得耳邊鬧哄哄,令人心煩意亂。
高台之上,薩靳蹙眉望著祭祀台上憑空多出來的木樁和以麻布袋遮頭的幾名素衣女子,轉頭怪罪道:「布回,怎麼回事?!」
黑衣侍衛也是滿頭霧水,無辜擺頭道:「臣不知…………」
「這是本宮吩咐的。」布回話還沒有說完,湯妃從后幕走出,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母妃,這…………」
湯妃淡淡瞥了一眼祭祀台,轉而又收回目光落在薩靳身上,面色較之前柔和幾分。
「王兒,神女沐浴之禮滋事體大,直接影響到幾日後的登基大典和往後赤域的國運,屬國之要務,無論什麼事都得三思而後行。」湯妃若有所指。
薩靳心虛地避開湯妃幽深的視線,偏頭看向引起熱議紛紛的祭祀台,也不知看到了什麼,他的眼眸驟然一縮,目光複雜。
「母妃,你教訓的是,不過這些人…………」
「哦,這些人不過是從死牢里提出的女囚犯。」湯妃面色無常,儀態優雅地坐在了旁邊的寶座之上。「總之都是要死的人,倒不如死前做回祭祀品,為國開福,也算是積積陰德。」
「以前的祭祀品不都是畜牲…………」
「以前是以前,王兒,我不希望你重蹈你父輩及之前的覆轍,赤域的明天,必須在你手中走向輝煌。祭祀品的改變只是開端,以後還會有更多變化。」
「母妃,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常年青燈為伴,日夜誦經,你是宅心仁厚,心底善良,連父王都尊敬不已的湯妃啊!如今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