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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打狗(下)

  「會不會陪葬?說實話,我真的不感興趣。相較而言,我更想知道關門后,該如何……打狗!」


  習朔君說的風輕雲淡,笑意吟吟,眾人聽得心驚膽戰,提心弔膽,唯有良子,環胸笑看這一場算計與反算計的戲碼,腹黑與更腹黑的較量。


  「哦!對了!看你們行色匆匆,疾馳而過,身後也沒有從人跟隨,定是私自出城吧。既如此,我若殺了你們,又有誰知道呢?」


  最後一句話,習朔君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透過那雙充斥血絲的大眼,安步遼已經明確知曉此人絕非等閑之輩,她所說的,十有八九說到做到。?

  「我堂堂七尺男兒!不怕死!」


  「我當然知道赤域男兒的血性!但是問上幾句,你怕像條狗一樣死去嗎?屈辱死去,卻又不能置我這個罪魁禍首於死地,你死得瞑目嗎?」


  習朔君的每一句話無疑是一把刀,狠狠凌遲了他的尊嚴,他的底線,甚至,他的靈魂。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對,你得活下去,哪怕是苟活於世,也要熬到我死的那一天。」


  「對,我不能死。」


  見他已完全被自己控制心志,習朔君直起身子,對身旁的小廝輕言兩句,後者點頭離去,誰也不知所謂何事。


  「想活的,自報家門。」這句話,卻是對那三個瑟瑟發抖湊堆的人。


  見識到習朔君的狠厲,那三個人自不敢再多言,一一照做。


  「我是康氏嫡系子弟,康典。」


  「流氏嫡系子弟,流厭。」


  「我是西氏旁系子弟,西慶。」


  聽罷,習朔君忍不住多看了最後那個叫西慶的人,正待要多問上幾句,之前遣出的小廝恰巧回來,將手中的宣紙和印泥遞過後又附耳輕言。


  「西溪姑娘說,這四人裡面有她家族的人,故而不方便露面,又說,不用顧忌,讓姑娘只管好生教訓,她亦厭惡這些個紈絝子弟。」


  朔君翻翻宣紙,仔細閱讀後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今日你撞了霍啟的馬,馬下失蹄,致使他當場死亡,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人的責任。這是認罪書,來,畫個押。」


  安步遼意識混沌,恍恍惚惚地便按了手印,朔君見狀收回認罪書,滿意地扔掉了手中馬鞭。杏眸一轉,又看向其餘三人。


  「今日之事,你們本也難辭其咎,我見你們暗下設套,互相傷害,索性便替你們做出了選擇。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不說,霍啟之死,便是他安步遼一人的錯。你們,可有意見?」


  「沒有沒有。」不僅沒有意見,還樂見其成。


  「這是關於今日之事的認罪書,你們簽了,以後若是表現好,我便送還,若是存有二心,那也別怪我鬧個魚死網破。」


  見他們簽了字,畫了押,朔君滿意地將幾張認罪書一併收回袖籠。思索著是時候放他們回去了,只是如此便宜他們,心中又甚是不自在。


  唯一看得過眼的,便是那幾匹棗紅色的駿馬,習朔君斂斂眸,腦中瞬間閃過一個想法。抬首給仍舊站在一旁看戲的良子一個眼神,她當先翻上駿馬,許是認主,烈馬立即躁動嘶鳴,她也甚是冷靜,直接提拳給了一擊,後者立刻安分。她得意冷笑,意有所指地開口:「就是這麼簡單粗暴!不僅可以訓馬,馴人也很有效!」


  看著馬上恣意不羈的習朔君,良子的眼睛便再難移開,願牽牽絆絆,一生一世,從此,她身邊的一尺三寸地,便是他的世界。


  緊跟著她的步伐,良子翻身上馬,揚起馬鞭,落鞭,馬馳,一切行雲流水,只是轉瞬之間。


  冷咧的西風中,他聽見她嬌俏的笑聲,整個人,活潑可愛,便如一隻剛剛掙脫籠子的小鳥,這樣的她,是以前從未知曉的一面…………


  那幾個紈絝子弟的馬果然是好馬,不到一個時辰,習朔君和良子便看見了王都的輪廓,蒼茫灰褐,乍看便像歷經滄桑的朽木。


  顧及到這是別人家的馬,萬一不幸被別人認出,那可就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故而兩人早早便扔了馬步行進城。


  赤域的王都處於整片綠洲的中央,氣候適宜,水源充足,是整個西部環境最為舒適的地方,也是赤域的政治,文化中心。


  整個王都,只有三類人,或者說,是三個大族,西觜族,西婁族,西參族。這三個宗族的人,身份高貴,能力非凡,是眾所周知的貴族階級。做什麼樣的事,便處什麼樣的位,享受什麼樣的待遇,這是赤域上上下下心照不宣的等級原則,故而幾百年來,人們對於這樣的安排並未有太大的非議,即使到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地步。


  除了森嚴的等級制度,赤域的另一大特色便是政治與宗教的融合,長期以來,政治庇佑宗教,宗教指引政治,兩者已緊緊聯繫,之間的利益關係更是盤根錯節,缺一不可,又相互牽制。與之相呼應的,便是王都的兩座標誌性建築,王宮和神殿,前者宏偉壯觀,後者神秘莫測。


  看到街上空蕩冷清的光景,習朔君很難想象這裡竟是王都,一個國家最核心的存在,不禁又聯想到京城,京城的夜晚有多繁華,她此時的內心便有多沉重。


  在王都,被神權籠罩的氛圍更加明顯,家家戶戶門前都有神翕,一路上看見不少人在神翕前念念有詞,似在祈福。看得越多,習朔君眉頭皺得越深,就這樣平凡簡單的一幕幕,堆積起來,便可以看見社會的本質,看見這個國家的本質。


  用虛無的幻想控制國人,麻木國人的思想換來的安定統一,這是習朔君不願意看到的,也是不屑的。


  在她的心中,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是人民,統治者最應該顧及的也是人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說得便是這個道理。故而,人民是主人,而不應該是奴隸,無論是肉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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