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無償
「頁月?請問你和司主什麼關係?」理智的老頭子一語道中關鍵。
「阿月姑娘,在下文化,今年二十又三,至今未婚配,本是西參族人士,家中……啊!」
未說完的翩翩公子哥被傻漢架去擺弄機器,後者嘴裡還念念有詞:「趁機表白女的,還不如跟機器雙宿雙飛,小哥,感激我吧!」
「…………」
「阿月姑娘,把令牌給我瞧瞧!」大匹夫明顯不相信,伸手便向人討令牌。
看完鬧劇的習朔君未搭理粗漢,兀自向上位走去,十分熟稔地落座,蹬二郎腿,完全忽視了底下眾人狐疑的目光。
「大家都是同路人,聽君一席話,保管你們吃喝不愁,自由自在小半生。」
「此話何意?」
「何意?」習朔君支手托腮,反覆咀嚼這「何意」二字,半晌茅塞頓開,拍手大聲笑道:「外面那小廝,你關門,我打狗!」
此話一出,底下眾人心中惴惴不安,良久,果見大門迅速合上,一絲縫隙都不留。
「不好!這門的開關在外面!」
「門外的守兵呢?」
話音剛落,一陣清脆的「叮噹」聲自上首傳來,人們循聲望去,只見某女手提一把鈴鐺,搖來晃去,玩得不亦樂乎,還不忘抬眼笑問眾人:「你說的是這些鈴鐺的主人?」
既后無退路,前路就算有虎,也只能硬著頭皮強上陣了。
「阿月姑娘,你這是何意?有話直說。」
「知曉各位都是英雄好漢,阿月著實不想為難,只是這頁梓太過無情無義,我今日必是要報此仇的!」
眾人平日里本就被頁梓的陰沉莫測逼得焦頭爛額,見這女孩兒說的那般真情流露,不似作假,恐真有莫大冤情。皆是心中動容,對頁梓的不滿更甚。
「所為何事?」
「其實我是頁梓的親生女兒,只是常年跟隨母親在別院生活,萬事皆我們母女親自動手,日子著實含辛茹苦。這其實不算什麼,只是母親長年等待,由青絲熬成白髮,等到的卻是丈夫的一杯鳩酒,著實令人心寒。此次頁梓四處求能人異士,知曉我會奇術,便再三籠絡。為報仇,我進入了紅月商司,他一高興,便賞下這個可以決定任何人,包括眾人生死的令牌。」
若說之前眾人還半信半疑,徘徊不定,此時便只剩下滔天的怒火,任誰知曉自己的生死成為他人籠絡的資本都不舒坦,再加上之前頁梓的所作所為,以及此女所言的「異術」,眾人心動了。
「確實過分!只是我們如何能相信你呢!」
「若合作,我們便是盟友,若不合作,便是我的絆腳石,那今日我會演一出關門打狗,瓮中捉鱉的戲碼,先送你們去閻王殿報道,事後再以令牌解說,相信絕不會有人加以責備。」習朔君淡漠開口,似乎眼前人的生死不過風輕雲淡之事。
「故而,你們無需考慮這個問題,只要回答我,可否願意攜手一搏?還有,我沒有耐心!」
「哼!黃毛小兒罷了!就不信能抵住我們一行!」大匹夫心中雖動容,但被人威脅,頗有些不滿。
只是他這一說,眾人又開始動搖,他們也急於知曉此女的能力,更多的,是能不能克住頁梓!
習朔君勾唇冷笑,手上一揚,鈴鐺已然混著內力向匹夫而去。後者只感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他稍愣片刻,側身便輕鬆躲了過去,心中一喜,正待要嘲諷幾句時,身後飛遠的鈴鐺轉向劈回,且來勢更甚,反應不及的壯漢被生生割了喉,死不瞑目。
眾人驚詫地看著習朔君拿回被施了「異術」的鈴鐺,心中已是五體投地,紛紛跪倒在地,甘願臣服。後者嘴角輕揚,安然受之,趁眾人磕頭之機,默默地將牽了隱絲的鈴鐺收回袖籠,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我真的很喜歡打出頭的鳥,還有誰?一起出來玩啊!」
「我等甘願聽阿月姑娘命令!」眾人答得甚是整齊乾脆。
「既如此,那隻當省省我的神力啦。」習朔君輕嘆一聲,慵懶地躺靠在石椅上,又問眾人:「我需要你們將頁梓哄來。」
「可是頁梓平日根本不會來控制室。」
「哦?那豈不是無從下手。」
「也不全是,每當考核結束,他喜歡去考核堂欣賞一番自己的傑作。」
「還真是變態!」
底下眾人暗自抹一把汗,心中發虛。
一心沉浸自我,未看到底下眾人異樣的習朔君安然而卧,半晌忽然拍手笑道:「那就說參加考核的人全部中招,考核提前結束了,一定要將他哄進考核堂。」
眾人再次抹一把汗,又暗自竊喜覓了個「良主」,也確實想見識頁梓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結果。
考核堂的石門今日第三次打開,這一次,卻是司主親自蒞臨,之前把守石門的守衛甚至都不敢抬頭。
「人都死了?」
「是的。」
「沒有一個活下?」
「是……」
「抬頭。」
低沉嚴肅的嗓音迫使守衛將頭抬起,眼前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國字方臉,短硬鬍渣,面無表情,不怒自威,他那雙小眼稍稍眯起,正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向自己。
「沒有活口?」
好歹混跡此行多年,守衛深知,若向這位爺道出實情,明年的今日必是自己的忌日。
「卑職一直把守此門,還未曾見到他人。」
似是找不出任何破綻,頁梓強行壓下心頭那抹不安,擺一擺衣袖轉身離去。習朔君葬身小小考核堂,這著實令他有些失望,失望到不可置信。
頁梓不知道,就在他進入考核堂沒多久,石門處又踱來一個人,劈暈守衛后,她望著緩緩關上的石門勾唇冷笑。
「頁梓,那百餘條無辜慘死的生命,今日便由你血債血償。」
考核堂深處,正在四處翻弄屍體的頁梓似是想起了什麼,身形一頓,警惕地環視四周,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習朔君,你沒死,是吧?」
回答他的只有黃沙下軸輪滾動的機關聲,下一刻,一波又一波小沙浪自他腳底漾開,流沙陡軟,瞬間便吞噬了大半個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