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你不是叫我別說話嗎(一更)
顧辰伸手摸了摸自己還帶著熱度的額頭,微微勾了勾唇,走到顧清雪跟前淺淺的鞠了一躬,像是道謝般。
「謝謝您的照顧,我還是先回去了。」他的嗓音如同珍藏多年的美酒般醇厚迷人,顧辰的禮儀一向都好得驚人,對於這樣的情形,顧羽並不覺得奇怪。
就在他進房拿自己外套的空檔,顧清雪皺著眉頭問道:「他這樣的身子,回去能行嗎?」
「媽,他好不好的,跟咱們有什麼關係,你別忘記了我跟他已經……」顧羽有些不耐煩,剛想說出「離婚」二字的時候,顧辰已經拿著外套從房內走了出來。
「走吧。」她止住了自己想要說出口的話,不帶絲毫猶豫的轉身出了門,身後還跟著腳步帶著病態般虛弱的顧辰。
以前從來都是顧羽跟在他身後,現在反過來他倒也沒覺得多不對勁,竟然還有一種心甘情願的感覺。
下到一樓,天色已有些晚,火紅的晚霞映襯著遠方的天空無限的絢麗,然而顧羽卻沒什麼心思欣賞這樣難得一見的自然風景,腳步不停頓的走在前面。
「你開車了嗎?」從剛才開始她就沒見到那輛深紫色的跑車,其實心中已有了答案,可還是不放心的確認了一次。
走在她身後的顧辰猛然一愣,感冒發燒的不舒服讓他的思維也隨之慢了一拍。
本能的搖了搖頭之後他才發覺,顧羽走在前面,而她腦袋後面又沒長眼睛,根本看不到他的動作。
只不過她接下來的話著實的讓他一驚。
「既然沒開車,那就到路邊打車走吧。」她語氣很淡,考慮到顧辰的身體,腳步竟然有些放緩。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知曉他在搖頭的,可當下心裡就是有那樣的感覺,並且萬分的強烈。
「小羽……」顧辰低聲的叫了她一下,有一種很多話卻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別說話,如果你想要自己回去的話。」顧羽淡淡的聲音傳來,只見她背脊挺直,雙手環胸這麼站在馬路邊,及腰長發迎風飄揚的樣子,即使臉孔上帶著疏離,在顧辰眼裡依舊美艷不可方物。
聞言顧辰立馬聽話的閉了嘴,小心翼翼的往她身邊一站,生怕她真的將自己丟下,懷著不確定的心,時不時的用眼角偷瞄著顧羽。
「回顧家還是你自己家?」冷不丁的顧羽冒出了一句話,他知道她話中所指的「你自己家」說的正是世紀皇城的複式公寓,可明明那裡是他們兩的家才對。
顧辰皺了下眉,卻沒說話。
「說話啊,回顧家還是你自己家?」遲遲得不到回答的顧羽忍不住開口問道,和文娜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此刻的她心情有些急躁。
聞言顧辰卻是撇撇嘴,委屈非常:「你不是叫我別說話嗎,否則就得自己回去了。」
顧羽被他這麼一句話堵得語塞,抿了抿唇說道:「拜託你也分分場合,我問你話,你不說我怎麼知道送你去哪裡。」
「回家吧。」盯著她看了好半天,直到眼前一輛空車停下,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他本想如果沒有車子停下,自己就可以和她在這裡站著,哪怕是一分一秒的靠近,心裡頭都是高興的。
只是這樣的念頭剛一生出,沒多久就一輛車子停在跟前,叫他好生失望。
顧羽率先上前拉開後座車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而顧辰也沒有絲毫猶豫的坐了上去。
就在他以為她也會坐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卻聽到「嘭」的一下關門聲,只見顧羽看也不看的關上了後座車門,緊接著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上去,動作一氣呵成,簡潔又乾脆。
「師傅,到世紀皇城。」高山流水般清澈乾淨的聲音響起,從側邊望去,她唇邊勾起的一絲弧度是那麼完美。
顧辰很少坐計程車,記憶中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坐,以前他總覺得凡事需要掌握在自己手裡,大到人生,前途,婚姻,小到方向盤,餐具等等。
所以當初徐佩雲自作主張的提出要他娶顧羽做老婆時,心裡雖然沒有太抵觸這樣的安排,可不知為何總有一股被強迫的感覺,甚至沒來得及思考自己和顧羽的關係,以及對顧羽的感情。
直到後來付出了血的代價,他才明白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因為喜歡她,所以五歲時候才會看到跌倒的她主動走過去。
因為喜歡她,所以讀書的時候看到她和別的男生嬉皮笑臉的心裡會那麼不高興。
因為喜歡她,所以發生第一次意外的時候有她陪伴才不覺得那麼孤單。
因為喜歡她,所以一向自傲慣了的他才會在大二之時毅然選擇去英國做交換生,僅僅是因為自己膽小而不敢承認對她的感情。
因為喜歡她,所以在見到她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模樣整個人會想針刺一樣從頭疼到底。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喜歡她……不,不止是喜歡,是深愛她……
只是還不等他對她坦白所有的時候,她就這樣突然的走了,走的乾淨利落,甚至還留下了離婚協議書。
對了,離婚協議書……
一想起這個,顧辰突然眼前一亮,就連原本滾燙的額頭此刻也變得沒那麼難受了。
「到了。」從前方傳來顧羽的聲音,他猛然回過神,透過計程車前座的玻璃,世紀皇城四個燙金大字就在自己眼前。
「你……不送我進去嗎?」見她完全沒有下車的意思,顧辰皺了皺眉,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我看你精神挺好的,難不成還要我送你上樓?」顧羽並沒有回頭,從計程車後視鏡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顧辰的一舉一動,只見他兩頰異樣的緋紅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血色,她便知道以他的身體狀況獨自一人上樓是絕對沒問題的。
「我哪裡精神很好,」言語間顧辰將自己的腦袋往後座椅背上一擱,伸出右手手背覆蓋住自己的額頭,聲音有氣無力道,「那天我在樓下待了一夜,天亮了就回醫院,連著兩天的大手術,再加上值班,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現在才來找你……」
他沒說完的是,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推不開的工作,我恨不得天天黏在你身邊,一分一刻都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