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動了收徒的念頭
其實不用韓伊一說，石錦娘和綉工師傅一輩子都在和刺繡打交道的人，也能看出裡面的不同來。
這兩幅綉圖，韓伊一畫的比之前那幅綉圖更加仔細，力求通過這兩幅綉圖能讓石記成衣坊的掌柜看到綉圖所蘊藏巨大的潛力。而石錦娘和她旁邊的綉工師傅，在看到這兩幅更為詳細的綉圖時，瞬間也是瞳孔微縮，顯然是大有觸動。
石錦娘其實原來也是江南的一名綉娘，自幼學習刺繡，每年綉鋪里都要選人去汴京城，石錦娘本就十分優秀，正是因為綉鋪裡面關於這個選人去汴京城的爭鬥，被弄傷了手指，影響了在刺繡之上的發揮，絕了刺繡這條路。
她倒也是個不服輸的人，刺繡不行，她就和刺繡相關的布匹打交道，花了幾乎十幾年的光景把南方江浙一帶的布料了解了個透徹。後來就開了這麼一家小店。
憑藉著自己對布料的精通，和對江浙一帶布坊人員的關係的了解，還有小時候對刺繡的基礎，把成衣坊越辦越好。後來，她的摯友也就是刺繡師傅又從汴京城來投奔自己，那她更是如有神助，兩人在一起，不是研究布料，就是研究刺繡，現在當然能看出韓伊一這兩幅綉圖的價值。
綉工師傅用了很大的意念才將自己的視線從兩幅不太大但畫的十分細膩的綉圖上移開，扭頭看向眼前的韓伊一，「你這是用什麼畫的，能將筆觸畫的如此詳細，且沒有暈染開來？」
用毛筆畫的話，這麼細小的細節，根本沒有辦法刻畫。
雖然這個綉工師傅的語氣有些嚴厲，韓伊一還是回答了，「用炭筆，燒過的木炭，削得非常纖細就可以了！」
韓伊一話音剛落，綉工師傅有板著一張嚴肅的臉又問道，「這都是你畫出來的？」
韓伊一還沒來得及回答，石錦娘覺察到氛圍有些嚴肅了，就不好意思的朝韓伊一笑了笑，「我這位老友，一輩子都是這樣嚴肅認真的樣子，我們那個時候學刺繡，都是從六歲開始學的，到現在綉了半輩子，正是因為這樣，她把刺繡當做了自己一輩子要做好的事情……」
石錦娘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我們都知道刺繡有了好的圖樣，就相當於成功了一半，可這好的綉圖，那可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那些讀書人畫了一手的好畫，但是不可能給我們綉娘畫圖樣，所以圖樣基本是每一個綉娘學刺繡必須要學的東西，這畫東西當然是隨著年齡增長，越畫越好……」
「你這樣子的綉圖我們從未見過，要不是你第一次送來的有一幅綉畫，讓我們可以將綉圖的每個範圍一一對應起來，讓我們知道這綉圖每一根線，每一個區域都有著不同的顏色和意義，光給我們綉圖，我們連看也看不懂……」
石錦娘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笑。研究了一輩子的東西，結果出來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婦人，比自己優秀這麼多，別說是自己這位好強好友的好友不相信，就是自己也有些不相信。
石錦娘說了一堆十分隱晦的話，韓伊一卻從裡面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先是為綉工師傅的嚴肅做了解釋，並不是針對自己，然後又說了鑽研了近一輩子的綉工師傅，如果沒有綉畫綉圖作對比都看不懂綉圖，那她一個這麼年輕的小婦人，又是如何畫出這樣子的綉圖，這是隱晦的在提點出她們對她有所懷疑。
韓伊一倒沒有覺得心裡不舒服，這是人之常情，自己鑽研了一輩子的東西，一下子跑出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提供了做這件事情更好的方法，如果是她，心中恐怕也會覺得有些懷疑，倒也沒有覺得很難為情。
韓伊一便解釋道，「我自小是跟在爺爺身邊長大的，老人家生活比較靜態，我便特別喜歡用眼睛去看我生活的地方的各種事物，甚至有的時候會拿著用木棍，在地上亂畫.……」
「在我的眼中，所有的東西顏色，隨著太陽在天空中不同的位置，都會有所變化，會有光和陰影，會有明面和暗面，這些東西轉化成刺繡所需要用的絲線，便是各種各樣深淺的顏色，我只是在用有顏色的絲線，把我看到的東西，上面不一樣的顏色表現出來，這樣子看上去就會像是真的一樣.……」
「用絲線顏色去展現光和陰影嗎？」韓伊一注意到那個綉工師傅像是在喃喃自語，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那綉工師傅突然抬起頭來，望著韓伊一問道，「韓娘子今年多大年紀了？」
突然問起年紀來，韓伊一也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如實答道，「我今年十六歲了，」
「十六了，十六歲了.……」
這可是不小了。
綉工師傅看著韓伊一，嘴裡嘟囔著，然後又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望向韓伊一說道，「你之前可有刺繡過？你想要學習刺繡嗎？」
韓伊一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這位綉工師傅是想要收徒弟嗎？什麼時候這古代人收徒弟也這麼隨便了。可她對於刺繡，拿著一根繡花針，瞪著眼睛，好幾個小時不動地方，還真是半點興趣都沒有，所以韓伊一連忙朝著綉工師傅使勁搖了搖頭，想要表示出自己拒絕的態度。
「刺繡，我從來都沒有刺繡過，拿起針來，就可能會把自己刺到……就是縫個衣服，也縫不好，對於刺繡，我，我還是.……」
韓伊一沒有把拒絕的話，說的那麼明顯，很明顯，無論是綉工師傅，還是石錦娘都聽明白了韓伊一的話里的意思。
石錦娘呵呵笑了笑，打圓場道，「我這位老友是見到韓娘子可能是刺繡的好苗子，一時間心癢難耐，這才有了收弟子的心啦！」
韓伊一趕緊說道，「我也就是能畫畫圖，如果綉工師傅從我這裡有所得，再將這個傳給真正的心靈手巧的女孩兒，一定比我這個拿起針，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的人要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