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74)
常姜縴手輕抬,開始解自己紗裙的腰帶。
秦羌自是已明白過來她要做什麼,眼波一斂,伸手握住她的腕,阻止了她進一步的動作。
「姜兒,你幾時變成這樣?」
看著秦羌眼中毫不掩飾的失望,常姜微微苦笑:「我知道自己髒了,配不上羌哥哥.……所以,所以我才一心求死,或許,是人要死了吧,什麼都不顧了,什麼禮義廉恥,什麼自尊,什麼顏面,通通都顧不上了,我就是想在死之前確認一下,羌哥哥到底是不是如自己所說的那樣,真的不嫌棄我臟?」
邊說,邊將自己的手腕強行從秦羌手中抽出來,然後,繼續脫衣服。
因為是夏天的衣裙,腰帶一解,那種斜襟的衣衫散開,就露出裡面粉色的兜衣和一大片肌膚。
「夠了!」秦羌終是忍不住聲音一沉。
伸出大手有些粗暴地將她的衣服一把攏上,臉色很不好看。
語氣也變得很冷:「你確認這個的意義何在呢?」
常姜長睫輕顫,不意他會如此,有些被他嚇到。
「我……我就是想在死之前搞明白。」她硬起脖子道。
「搞明白又如何呢?就能死得瞑目嗎?」秦羌眉目之間露出不耐,也露出疲態,「姜兒,本宮要怎樣說,你才能明白呢?本宮既無心娶別的女人,自然就更無心去碰別的女人!」
常姜身子微微一晃。
別的女人?
呵~
她可是皇帝親自賜婚於他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在他眼裡怎麼就成了別的女人?
「好,」常姜點點頭,「既然我是羌哥哥別的女人,那我就去找別的男人,反正是被人強過的,被一個男人睡,跟被兩個男人睡也沒什麼區別。」
說完,扭頭就走。
秦羌俊眉一皺:「你要做什麼?」
常姜不理他,就像沒聽到一樣,徑直走到門口,拉開門栓。
「常姜!」秦羌厲聲,少有的連名帶姓。
常姜依舊恍若未聞,打開門。
秦羌有些無奈,上前將她拉住:「你做什麼要這樣作踐自己?」
常姜掙扎,想要擺脫他的手:「我作踐的,是我自己,跟你有什麼關係?」
「本宮不許你這樣!」
秦羌覺得這個女人瘋了,那件事徹底讓她瘋了。
「你憑什麼不許?你以什麼身份說這句話?表哥嗎?還是未婚夫?不管哪個,我都是你嫌棄的、你拋棄的、你不要的、你始亂終棄的、別的女人。」
常姜很激動,掙脫不得,猛地低頭,一口咬住他的手背。
秦羌吃痛,鬆了手,常姜見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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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夜色幽幽。
厲竹躲在路邊的一棵大樹後面,探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巍峨建築。
真氣派呀!
心下感嘆,她又借著夜色細細望過去。
門頭「太子府」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入眼,她終於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所幸自己失憶了,字還是認識的。
雖然她父親囑咐過她,不要亂跑,自己也因為亂跑付出過代價,但是,山上真的實在是太無聊了,最重要的,她現在戴著麵皮不是嗎?
這麵皮做得十分精緻,戴在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假的,她想,只要她自己注意點,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所以,她就下山來了。
她其實主要是想下山看看而已,看看外面是怎麼樣的,可是下來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一,她身無分文,二,那個男人只給了她一粒對付瘴氣的藥丸,她下山的時候用了,再上山就沒有了,她沒法回去了。
所以,她才找來了太子府。
她希望能見到父親,讓父親給她應對瘴氣的藥丸。
可她又不能明著去找,恐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父親,父親潛伏進去不容易,她不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要如何才能見到父親呢?
望著府門口幾個木樁一般立在那裡的府衛,她正咬唇皺眉想著辦法,驀地見到一個身著薄紗裙的年輕女子從府里跑了出來,快速拾級而下,似是在哭。
她怔了怔,又見後面一個身著絳紫色華服的男子也大步出來,朝女子追上去。
雖夜色幽幽,卻依舊可見男子眉目如畫、器宇不凡,腳下就算大步流星,也難掩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清雋尊貴的氣場。
厲竹眸光一斂,第一反應便是,太子?
一顆心忽然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微微喘息了一下,她按住自己幾乎都要跳出胸腔的心跳,有些莫名。
雖說太子也是皇室中人,是皇帝的兒子,同樣是她的仇人,可她畢竟藏於暗處,並沒有多緊張害怕啊,為何心跳得那麼快?
男人身長腿長,很快就在路中央追上了女子,大手攥住女子的腕:「姜兒,別鬧了!」
「放開我!」女子掙扎,想要將手抽出來。
男人不放。
兩人拉拉扯扯僵持不下中,女子突然伸出另一隻手拉低了男人的頭,踮腳就吻上男人的唇。
呃。
厲竹目瞪口呆。
這.……這可是在大路上呢,雖來往的人不多,卻也有三三兩兩,皇家的男女是這樣奔放的嗎,看得她都耳根一熱,連忙撇開眼,一顆心跳得更快了。
「撲通撲通撲通」,可能是實在跳得太快,她都覺得有些痛了。
與此同時,卻又忍不住,再朝兩人看過去。
兩人已經分開,而且,男人伸手一點,似是點了女子的穴道,然後就打橫將女子抱了起來,轉身,衣袂飄飄,拾階而上。
望著男人高大的背影,她捂住自己有增無減的心跳,佝僂了身子。
好快,不,好痛!
一顆心跳得好痛!
痛得她冷汗都冒了出來。
張嘴喘息間,她在想,自己不會有什麼心臟上的毛病吧?
抬手抹了一把額頭,滿手汗濕,她甩手彈掉。
身後陡然傳來一道略顯驚喜的低呼:「神醫。」
厲竹一震,回頭。
與此同時,已經行至府門口的男人,高大身影亦是微微一怔,停了腳步,徐徐轉過身。
透過蒼茫夜色,看向外面。
入眼除了路上三兩行人,並未看到什麼。
自嘲地牽了牽嘴角,他將視線收回。看來,瘋的又何止常姜一人,他也瘋了,方才,他竟然隱約覺得有人在喚「神醫」。
眸色一痛,他抱著常姜拾步入了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