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你好像很有經驗(2更)
出宮回府已經是午後。
卞驚寒回到雲隨院廂房門口的時候,沒聽到動靜,以為弦音在睡覺,便特意放輕了腳步。
走進內室發現並沒有。
弦音坐在桌旁,懷裡抱著小傢伙,小傢伙的帽子扔在桌上,桌上還有一小碟金黃色的液體,弦音勾著頭,只手抱著小傢伙,只手在摩挲著小傢伙的頭頂。
大概是太過專註,也沒有意識到他進來,恐貿然過去,會嚇著她們母女二人,他先輕輕「咳」了一聲,弦音聞聲回頭,他才笑著走了過去。
「在做什麼?」
「給小傢伙去胎垢。」
「去胎垢?」卞驚寒怔了怔,近前才發現,小傢伙睡著了,桌上金黃色的液體是被用來塗抹在小傢伙頭上的,他伸手端起小碟,放在鼻下聞了聞。
弦音瞥向他,撇嘴輕嗤:「那麼香,你還需要端起來聞嗎?」
「芝麻油?」
「嗯,乳娘說胎垢不能洗,要等它自己掉,不然,會傷了大腦、會成啞巴、會生病受涼,這些都是不科學的。其實去胎垢又不難,用香油將其徹底浸透,待其變軟,輕輕梳掉就好了。」
「你好像很有經驗。」唇角一勾,他將小碟放下。
他雖是個大男人,也沒有為人父的經驗,但是,人云亦云卻是聽說過的,一些老人們的確說胎垢是不能洗的,有些醫書上也這樣記載。
不過,他自然更相信她,因為他也覺得那樣說是沒有依據的。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自己沒生過孩子,總見過別人生孩子吧?」弦音對他的那句話甚是不滿。
什麼叫很有經驗?
說得好像她不是頭胎似的。
「在你那個人間見過嗎?」卞驚寒問。
弦音一怔,「嗯。」
的確是在現代看到的。
卞驚寒撩袍在她的邊上坐下來,朝她伸出手:「抱累了吧,來,我抱抱。」
弦音也沒跟他客氣,當即就轉手給他了,因為她胳膊確實有些酸了。
卞驚寒將小傢伙接過去后,她起身,活動了一下酸痛的頸脖和手臂,就又坐了下來,繼續用指腹輕輕摩挲小傢伙頭頂的那一塊用香油浸濕的胎垢。
「早就想將這胎垢去了,現在還能戴戴帽子遮住,馬上天就熱了,帽子摘掉就沒東西遮了,你說,原本那麼好看的一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眉目如畫的、糯米糰子似的,可腦袋上頂著這麼一塊垢,是不是特別影響美觀?」
「的確。」卞驚寒一邊深以為然地點頭,一邊忍俊不禁。
雖然她也沒有自家孩子就是好的誇大其詞,他家閨女的確長得粉雕玉琢、眉目如畫、糯米糰子似的,但是,不知為何,這幾個詞從她嘴裡說出來,他就是特別想笑。
黑眸如曜,噙著笑意看著她,見她專註於手中的動作,動作輕柔又小心翼翼,他便騰出一隻手來準備幫她,被她用手肘推開:「你別也弄髒了手,我一人就可以了。」
卞驚寒便沒再堅持,就看著她弄。
小東西在懷,她在側,沒有危險,沒有紛擾,他特別享受這樣的時光。
「皇上的蠱神醫能解嗎?」弦音邊弄邊問。
「應該能,她已經在配製解藥了,可能需要一兩日的時間,畢竟要一味葯一味葯找起來,好在都不是什麼罕見的葯。」
弦音點點頭,「那就好。」
或許是因為皇帝是卞驚寒的父親,自己帶了幾分主觀的親人情緒,也或許是因為這幾日的相處,她越來越發現,其實他也是一個可憐人。
坐擁天下又如何?
也僅僅是擁有天下,除了天下,什麼都沒有。
想來,昨夜的事對他打擊不小吧?不僅僅是宮變,而是被自己的妻子兒子荼蠱十幾年不自知,且深受其害,還以為自己是夜遊。
「他還好吧?」
「不太好。」卞驚寒聲音微微黯了幾分。
弦音一怔,抬頭。
卞驚寒卻是突然想起什麼:「哦,對了,我已經跟父皇也說過了,厲竹治好了你的失語症,所以,從此以後,你不要再有任何顧忌了,至於你的聲音跟江語倩一樣,你也不用擔心,江語倩的嗓子不是被秦義葯倒了嗎?厲竹說,她可以醫好她的喉嚨,盡量讓她的聲音與你的接近,當然,一模一樣肯定有難度,但也沒有關係,這世上聲音相像之人何其多。」
「終於不用裝啞巴了,」弦音自是很開心,「你不知道,這世上裝什麼都沒裝啞巴難受,那是要將人給憋死的。」
卞驚寒笑。
可唇角剛翹起來,笑容又陡然一僵。
一股熱意在他的腿上瀰漫開來。
「怎麼了?」弦音也感覺到了他的不對。
「小東西好像尿了。」
邊說,他邊抱著小傢伙起身。
果然,他玄黑華袍的前片袍角一大片濕,甚至還縈縈散出熱氣,而塞於小傢伙褲襠的尿布更是濕透,也是熱氣騰騰。
弦音汗。
趕緊起身將手上的油擦掉,去櫥子里拿乾淨的小褲和尿布。
小傢伙怕濕,尿完就醒了,咧著小嘴就哭,哇哇的嗓門又大。
卞驚寒抱著她一邊晃一邊哄:「思涵乖,思涵不哭,不哭哈,馬上就給你換,娘親去拿了,馬上就給你換,馬上就給你換.……」
一邊哄,又一邊跟她道:「你說這小東西才那麼一點點,一泡尿怎麼那麼多?都能架船了。」
「哪有那麼誇張?」弦音笑,拿了乾淨的小褲和尿布過來。
夫妻二人又手忙腳亂地給小傢伙換褲子換尿布。
「王爺。」
管深的聲音響在外房的時候,剛將小傢伙的尿布換好,小傢伙也止了哭。
大概是吃飽了睡好了,尿也尿爽了,所以,特別開心,哼哧哼哧啃著自己的小手指,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著他們兩人笑。
「何事?」卞驚寒在換衣服。
「如意苑的李夫人想求見王爺。」
弦音一怔。
如意苑的李夫人?
反應了一下,才意識過來是李襄韻的母親,也就是卞驚寒和卞鸞的乳娘。
這個時候想見卞驚寒,想來是為了李襄韻的事。
卞驚寒也靜默了片刻,對著外房道:「知道了,本王換身衣服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