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沒有她痛(2末)
兩個月?
弦音不解地看著她。
江語倩解釋道:「因為我不想真的做史官呀,那可不是一年兩年的事,那可是一輩子的事。這兩個月的學習鍛煉是沒辦法,是爹娘逼著要我去的,你可以替我兩個月,你不能一直替我呀,這兩月你替我的時候,我正好可以跟我的達哥哥出門去邊國玩一圈,兩月後,你落選出宮,我回家就正好。你若是選拔上了,我豈不是必須跟你換回來做史官去,不然,連家都回不了,這世上總不能出現兩個江語倩,對吧?」
原來如此。
弦音咬著唇,思忖。
其實兩個月對她來說,是最好不過的。
為何呢?
因為她現在腹中懷著孩子,目前剛兩個月多一點點,兩個月以後,也就是四個多月,四個月孩子還小,還不會太顯懷,而且又正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多,就更加看不出了。
如果時間再長,肚子一天大一天,就難保不會被發現了。
所以,兩個月剛好,時間也不算短,應該能找到夢裡的那個女人。
還有,她前幾日剛食過秦羌留下的那一粒三月離的解藥,下次的解藥還不知道在哪裡,對她來說,只有三月時間,不對,現在應該說,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她得留一些時間想辦法去弄解藥。
所以,兩個月挺好,不能再長了。
但是,她還是有很多的顧慮。
畢竟這不是小事。
皇宮是什麼地方,龍潭虎穴、食人的地方,她們這樣李代桃僵,就是欺君,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你有什麼辦法?」
「我達哥哥的朋友會做麵皮,上次就給我做過一張,我只是沒有帶在身上,明日給你就成,你身形跟我相仿,戴上我的麵皮,我再將我的應徵令牌給你,絕對沒人會懷疑了,宮裡又沒人見過我,只見過我的畫像而已。」
弦音還是覺得江語倩說得太輕巧了。
讓她扮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還好,比如,呂言意。
但是,要她扮作別人,還是有著一堆社會關係的人,她感覺不行,太容易穿幫了。
「雖然宮裡其他人沒見過你,但是,你爹是戶部侍郎,他也是經常進宮啊,這世上,最熟悉自己的人,莫過於自己的父母了,我就算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在你爹面前,肯定是立現原形,不行,這太冒險了。
雖然,她真的很心動。
但是,理智告訴她,小命更重要。
江語倩笑:「既然我想到這個辦法,自然是考慮過了這點,你放心,我比你還怕被識破好嗎?你無父無母、孤家寡人一個,出了事,就一條命,我可是一大家子人,我不比你緊張啊?」
「那你憑什麼那般肯定沒事?」
「因為啊,」江語倩將被褥朝脖子上攏了攏,繼續道:「此次鍛煉學習有明確規定,四人都是重臣之女,為了公平公正,這兩月內,吃住都在宮裡,父女不得私自見面,親人亦不得探視,所以,你沒有在他面前現行的機會。」
這樣啊。
弦音沒做聲。
見她還在猶豫,江語倩接著道:「總之,你就放心好了,我爹那個迂腐的榆木疙瘩,一輩子循規蹈矩,有規定的事,他絕對不會逾越,不然,你看,朝廷里一說要招女史官,讓百官有女兒的都踴躍報名,不少官員就以自家女兒書法不好啊,或者體弱多病啊,這樣那樣的理由推脫,就他,真的踴躍,都未經過我同意,就將我報了。」
「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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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竹跟卞驚瀾分道揚鑣之後,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折了回去。
果然,一進院子就看到那抹倒在廢墟之中的身影,緊挨著那具燒焦的屍體殘骸而躺,一動不動。
「王爺。」她呼吸一滯,快步上前。
男人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如紙,就連嘴唇都一絲血色都沒有。
厲竹瞳孔一斂,第一反應是他死了。
因為完全就是一個死人一樣,而且,還不是死了一時半會兒的那種死人。
作為醫者,她見多了死人。
見多了各種死相慘不忍睹的死人,第一次,她感覺到自己竟然失了直面的勇氣。
伸手,指尖顫抖得厲害,屏住了呼吸,她才探到他的鼻尖下面。
凝神探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了一絲絲若有似無的鼻息撩在她的指尖上。
緊窒的心口一松。
還好,還好。
還活著。
連忙探上他腕上的脈搏,脈象同樣微弱到幾乎探不出來。
又是凝神探了好久,她才震驚地發現,是寒毒。
他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毒?
正疑惑間,男人睜開了眼睛,她嚇了一跳,男人卻是很平靜,很平靜地看著她,很平靜地從地上坐起身來,很平靜地轉眸,看向他身邊的那一具黑焦殘骸。
厲竹怔了怔。
她這樣撞破他的秘密,他就這樣視若無睹?
還是他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從方才的脈搏來看,他身上的寒毒不是一日兩日了,日積月累,已經很深很嚴重。
而這種寒毒,發作之時,就如同死人一樣,可其實,睡死過去只是表象。
這只是外人看到的。
只有中毒者自己知道,在睡死的這段時間裡,自己經歷了什麼。
是先剝皮抽筋、接著剔骨削肉、最後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那種痛、那種折磨、那種摧殘,雖然只是中毒者神經感知上的,可因為是感知,是真切的感知,那就像真的經歷過一般,真的從人間煉獄里走了一遭出來。
聽說中這種寒毒者,一般就兩種下場。
一種,瘋了,一種,自殺。
並非身體承受不了,而是心裡承受不住。
因為身體並未真的經歷過什麼,可是醒來后的心裡,以及每一根神經卻永遠記得那種剜心般的痛。
「王爺身上為何會有這種毒?」
男人沒做聲。
其實也是意料之中。
雖然知道他此時此刻不想理任何人,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又啞聲問了句:「很痛吧?發作的時候.……」
以為他會繼續無視,卻忽然聽到他細如蚊吶般的聲音低低響在黑夜裡。
她辨了辨,才聽出來,他說的是:「沒有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