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多事的新年(2)2更
景索索心口『噗通噗通』直跳。
她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對程如玉心動的場景。
去年意識到自己和余更新徹底沒戲那會兒,她情緒低落,程如玉應該是看出她心情不好,時常叫她出去玩,有什麼熱鬧好玩的飯局都帶上她,她也確實在玩樂當中慢慢忘了自己還沒開始就夭折的愛情。
她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這個哥哥一樣的男人。
直到那天,在一場飯局上,有個公子哥看上了她,在飯桌上幾次向她說些曖昧露骨的話,她不理,他又趁著她去衛生間的空當,把她堵在角落裡想要親她。
她還沒反應過來該怎麼做,程如玉已經一把揪住那個公子哥的衣領,狠狠一拳過去將那人打翻在地。
她清楚地記得,那日幾縷劉海落在他眉尖,頭頂金燦燦的燈光,把他一側的耳朵照得金黃。
他轉目看過來的瞬間,像是有什麼東西扎在她的心尖上,有點疼,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程如玉轉目看來的眼神,總在她眼前晃悠,一次上課,想著他的眼神發獃,等清醒過來,筆下是他的肖像。
有時候,愛上一個人就這麼簡單,僅一個瞬間,足矣。
「你……」景索索攥著程如玉手掌的手開始冒汗,緊緊的,像是要給他的手抓出幾個窟窿,「我聽四表嫂說,你有喜歡——」
她的話沒說完,聞人喜的病房門被人『唰』一聲打開。
景紛紛出來,看見攜手而立的兩人,表情明顯一怔。
她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開口問:「你們在幹什麼呢?」
景索索撒開程如玉的手,雙手背到身後,「沒什麼,那什麼……心心在等我,我先走了,拜拜。」
說完景索索轉身就跑。
一時情動,把景紛紛還沒走的事給忘了。
程如玉看著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想著她剛剛的表情和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感覺到她應該是有話想說。
手上,被她握過的地方溫熱潮濕。
程如玉不覺勾起唇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無聲笑開。
「就被握了一下,有這麼開心?」景紛紛冷嘲,「她以前喜歡余大哥,可沒少握余大哥的手,這也值得你高興。」
程如玉把手插進白大褂兜里,轉身平靜地看向景紛紛,「我有事,先走了。」
「程如玉!」
景紛紛的聲音讓程如玉停下腳步,景紛紛直盯著他的背影,「你有多喜歡索索?嗯?你有多喜歡她?」
程如玉沒回頭,「這是我的事。」話落,抬腳走開。
景紛紛臉色難看,程如玉的背影消失不見,她久久收不回視線,她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喜歡景索索!
景索索一路跑進電梯,乘電梯去心外科所在的樓層。
手術室外站了不少人,有醫生有景家人,個個臉色凝重,氣氛緊張壓抑,景索索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妙,定在原地壓下心頭起伏的情緒,走到葉傾心身邊,悄聲問:「二叔出事了?」
葉傾心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嚴重嗎?」景索索又問。
「不清楚,他們在商量是不是該立刻給二叔動手術,那位心外科專家剛下飛機,趕到這邊要半個多小時,現在路上又堵車……」葉傾心壓低聲音回話。
前面醫生還在跟景綜等人商量,立刻手術,主刀醫生沒什麼把握,風險很大,繼續等,傷者再次出現心臟衰竭的跡象,指不定什麼時候人就沒了,風險也大。
總之,情況不妙。
景老爺子也在,所有人都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抉擇。
氣氛越來越緊繃,景索索的心弦不由得跟著綳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往前推移,過道盡頭的窗外,忽地傳進來一陣煙花燃爆聲,外面的熱鬧,越發顯得過道里無比凄涼。
就在這時,手術室里一名戴口罩的護士慌忙跑出來,「傷者心臟衰竭,其他器官也陸續出現衰竭的跡象,再不手術,恐怕撐不了多久……」
「做!」
景老爺子忽地下了決定,「醫生,你儘管放寬心,就按照之前商議好的手術方案,不要緊張,儘力就行。」
這種時候,不能增加主刀醫生的心理壓力。
簽了手術前該簽的協議,手術室的門『嘭』一聲輕響合嚴,『手術中』的指示燈亮起來。
「二叔不會有事吧?」景索索剛剛和程如玉在一起的心潮澎湃,全都變成擔憂和緊張。
到底是自己的親二叔,即便關係不怎麼親厚,親人之間的感情還是有的。
「不會的。」葉傾心語氣透著一種自我安慰,景逸的情況,十分兇險,手術成功的幾率不到三成……
產科單人病房。
聞人喜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忽然變得又急又快,她看向景老夫人,不安地問:「他還好嗎?」
景老夫人還沒有得到景逸已經進手術室的消息,心底卻也忽地生出幾分不安。
「應該不會,老二不會有事的。」景老夫人說著已經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手機,邊往外走邊說:「我去給老大打個電話問問。」
「媽——」嘭!關上的病房門,阻隔了聞人喜的話。
景老夫人撥出去的電話很快被接聽,「老二是不是出事了?」
「沒有。」景綜的話從那邊傳過來,語氣平靜,「二弟正在手術呢,醫生說成功的幾率很大,你跟小喜說別擔心,會好的。」
「從美國回來的心外科專家到了?」景老夫人不放心地追問。
「嗯,剛趕回來。」
「那行,你那邊有什麼事及時打電話給我。」景老夫人掛了電話,雙手合十求了會兒菩薩觀世音,轉身回病房。
「他怎麼樣了?」聞人喜見她進來,急急地問。
「從美國回來的那位很厲害的專家正在給老二動手術,不會有事的,你放寬心。」
聞人喜仰躺著,側頭盯著景老夫人的臉色看了片刻,景老夫人是景逸的母親,如果景逸有事,她一定會在臉上露出端倪,聞人喜看了好一陣,見景老夫人不像說謊的樣子,悄悄鬆了口氣。
但旋即,又緊張起來,任何手術都有風險,景逸的情況又那般兇險,不知道會不會……
不會的不會的,聞人喜安慰自己,景逸流了那麼多血,都能堅持到現在,他一定也能堅持下去。
等他好起來,她也好起來,孩子也好起來,他們一家三口還要一塊牽著手逛公園,去遊樂場。
景逸,我們的兒子也在堅強勇敢地活下去,你也要努力,不能輸給你兒子。
景老夫人坐了一會兒,實在不放心正在手術的景逸,起身提出要過去看一下。
聞人喜也想去,奈何身體實在無法支撐她下床走動。
「媽,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告訴我,不要瞞著我,求您了。」聞人喜苦苦哀求,景老夫人含著淚點點頭。
聞人喜手裡握著手機,靜靜地等著景老夫人的電話。
她既期待手機響,又害怕手機響,她不知道電話那頭將要告訴她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閉上眼睛,她就能看見景逸在她面前倒下的場景,每回憶一次,她的心就揪起來疼一回。
忽地。
她睜開眼睛。
「媽,喜飯呢?」她記得,她被蔣世成挾持的時候,是喜飯撓了蔣世成的臉,她才有機會逃脫。
當時情況混亂,她緊張又害怕,似乎聽見喜飯慘叫了一聲。
「好像被送進了寵物醫院。」聞人老夫人也不清楚,昨晚她也就聽景綜接電話,提到了受傷的貓,景綜說了句能救就救,應該是送進寵物醫院了吧?聞人老夫人不大確定。
「送進哪家寵物醫院了?」聞人喜不知道當時喜飯身上發生了什麼,只是它向來安靜,從來不會亂叫,有時候被她不小心踩了尾巴,它頂多就是跳起來,不會攻擊人,也不會叫喚,昨晚叫得那麼凄慘,足可見有多疼。
「我不知道……」聞人老夫人實話實說。
聞人喜擦了把眼淚,撥出葉傾心的號碼。
心外科手術室外的過道上。
葉傾心的手機忽地響。
她掏出來一看,是聞人喜的號碼,趕緊接聽。
「心心,你知不知道喜飯被送進哪家寵物醫院了?」聞人喜擔憂又帶著顫意的聲音傳遞過來。
葉傾心一怔,「喜飯?我不知道,它生病了?」
旁邊的景家人看過來。
聞人喜著急,「你幫我問問有沒有人知道喜飯現在怎麼樣了,它受傷了,它現在一定很疼……」
葉傾心捂著手機,問身邊的人:「有人知道喜飯現在在哪兒?」
景綜開口:「我打個電話問問。」
說罷,他走到一旁打電話,不出一分鐘,他回來道:「在芭比堂寵物醫院,那隻貓受傷較重,脊椎骨斷了,還沒斷氣,情況不容樂觀。」
葉傾心聞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聞人喜說,喜飯對她來說很重要,現在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和物,接二連三出事,她心裡一定非常難受。
不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連貓都傷成那樣。
「心心,喜飯怎麼了?說話呀,它是不是死了?」聞人喜恐慌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
葉傾心回神,聽出聞人喜的不安,忙道:「不是,喜飯沒死,就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它在哪裡?」
「芭比堂寵物醫院。」
聞人喜得了名字,上網一搜,果然有這家寵物醫院,當即撥打諮詢電話。
那邊確實在昨晚收了一隻受重傷的狸貓,傷太重,貓齡大,根本無法醫治,只給貓輸了些營養液,如今正苟延殘喘著,隨時可能斷了氣。
那邊說完,還嘆了口氣,「傷得這麼重,貓齡又大,居然能活到現在,這生命也夠頑強的,昨晚寵物醫生說這貓活不過天亮,結果不但活過天亮,還活到現在,他們都在拿那貓打賭,看它能不能活到天黑。」
聞人喜心口揪著疼,聲音嚴厲又冷酷:「你們把喜飯送給我!」
那邊一愣。
聞人喜擦了擦眼淚,抽了下鼻子,說:「你們把貓送來京和醫院產科住院部……」說到這,聞人喜抬起淚眼看向聞人老夫人,哽咽著問:「媽,病房號是多少?」
聞人老夫人說了,聞人喜又對電話里道:「送來6307房,貓的醫藥費和路費我出十倍。」
「可是……」那邊遲疑,昨晚送貓過去的是警察,現在把貓私自送給別人,萬一警察回來要貓怎麼辦?「這貓不是您送過來的,我們不能把貓給您。」
聞人喜愣了愣,直接掛了電話,然後再次撥通葉傾心的號碼,只說了一句:「我想見喜飯,你們讓人把它送到我房間。」就掛了電話。
葉傾心把聞人喜的話告訴景博淵。
景博淵走到旁邊打了個電話,再無其他動作。
過了大約五十多分鐘,有人提著寵物籃敲響了聞人喜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