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或許,你該離我遠些
呼吸交纏間,葉傾心感覺自己猶如置身火海,身體在發熱,臉頰浮上兩抹潮紅,連帶著右耳垂上的那抹胎記,都變得格外鮮艷。
她緊閉雙目,睫毛劇烈顫動著,口鼻中灌滿成熟男人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煙草味,彼此唾液交融,沒有絲毫的不適,有的,只是心頭的悸動。
景博淵有些失控。
手機震動驟然響起打斷兩人時,景博淵的一隻手已經貼緊了她的肌膚。
葉傾心衣衫半褪。
景博淵深沉的眼睛里染著幾分異樣的灼熱,卻在手機震回他神智的瞬間潮水般退去,然後隱匿,消失不見。
葉傾心尚未從那種意亂情迷中抽離,耳邊已經響起男人低沉持重的嗓音。
應該是工作上的電話,他嘴裡說著一些葉傾心聽不懂的辭彙,聲音穩重可靠,手機彼端的人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如此穩重的聲音的主人,此刻,腿上正坐著一位雙眸迷離、衣衫不整的小女孩。
葉傾心朦朧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明,感覺到身上一陣涼意,低頭一瞧,臉上浮上一抹羞窘,忙整理好衣服,從景博淵腿上退下來。
景博淵一邊講電話,一邊用平穩的視線看過來,表情嚴肅且一本正經,身上的襯衫挺括,一絲未亂,絲毫看不出剛剛經歷了一場乾柴烈火般的失控。
葉傾心走到沙發里坐下,咬唇看著那個衣冠齊楚的男人。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
景博淵結束通話,深邃平穩的視線再度看過來,語氣雲淡風輕,透著一絲關心,「中午睡會兒,省得下午上課犯困。」
葉傾心盯著他平靜的面容看了幾秒,試圖從中看到一點點異常來,然而只是徒勞,這個男人將情緒拿捏得簡直爐火純青。
片刻,她挽起唇角,微微一笑,反問:「你不睡嗎?」
「我還有些文件需要處理。」說完,景博淵轉過身,拿起剛剛親熱時放下的那支筆,翻閱起文件來。
葉傾心看著他認真的背影,癟了癟嘴角,起身,回自己房間,臨關門,她回頭叮囑一句:「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叫我。」
景博淵轉頭朝她微微點了下,表示知道了。
給洪太太說情的事,就這麼被遺忘。
葉傾心回到自己房間,拿手機定了個一點半的鬧鐘,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反反覆復都是剛剛親熱的畫面,肌膚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掌心乾熱粗糲的觸感。
不知過去多久。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到客廳的位置一陣說話聲,但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又恢復安靜。
接近一點半,葉傾心不是被鬧鐘鬧醒的,而是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迷迷瞪瞪接聽,手機里卻傳來景博淵的聲音,「心心,起床洗漱一下,去上課了。」
景博淵的話剛說完,葉傾心定的鬧鈴響了。
葉傾心抿了抿唇,聲音清軟地回應道:「好。」
洗了把臉出來,她去景博淵的房間,景博淵還埋首案邊。
葉傾心看著他筆挺寬闊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疼。
景博淵在外人看來,尊貴強大、耀眼奪目,宛如一座高山般不可超越,值得任何人趨承巴結,可是誰又知道,在光鮮的外表下,隱藏了多少努力與艱辛。
就葉傾心看到的,他車禍第二天就開始處理公司事宜,每天至少要接到十幾通工作上的電話,時不時還要主持個會議,幾乎沒有什麼空閑的時候。
「博淵。」葉傾心走過去,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聲音柔軟,語氣中透著濃濃的關心,「休息一下吧,要勞逸結合。」
景博淵左手拍了拍葉傾心搭在他左肩上的小手,沒回應她的話,只道:「快去學校上課,好好學習,知道?」
那語氣,像長輩關心家裡的小輩。
葉傾心默了片刻,道:「那我走了,你要記得休息,要勞逸結合。」
景博淵道:「去吧。」
葉傾心從他房間里出來,經過客廳,看見茶几上堆著好幾個挺大個兒的禮盒。
她瞬間就聯想到之前迷迷糊糊聽到的客廳里的動靜,不用問,又是別人送的禮。
景博淵從住院到出院,這禮就沒少收。
平時巴結他的人就不少,這出了點事,大家就都借著這個由頭紛紛『略表心意』。
收回目光,葉傾心神色自如地走出去。
直到陸師傅將她送到B大門口,她才猛然想起來洪太太的請求。
指尖敲了下腦門,她有些懊惱,竟然把這事忘了。
下車跟陸師傅道別,葉傾心掏出手機想給景博淵打個電話,指尖在他的號碼上滯留片刻,又放棄。
算了,晚上回南山墅當面跟他講好了。
期末考試在即,這段時間上課的內容大都與考試內容相關,教室里座無虛席,平時總逃課的幾個人也都難得的到了齊全。
晚上下了課。
葉傾心剛走到校門口,一個長相秀氣,高大清瘦的男生走過來擋住她的去路,手裡捧著一束紅玫瑰遞給葉傾心,「葉傾心同學,我能請你吃飯嗎?」
葉傾心平靜地看著他,眉頭不著痕迹皺了下。
這個人,看著有幾分眼熟。
她想拒絕,只是還沒等她開口,外面的一輛白色路虎下來一人,雙腿飛快地跑過來,將葉傾心往身後一拉,對那男生凶道:「你想對我家太太幹什麼?」
那語氣,活像眼前的男生是個人販子。
男生被陸師傅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嚇了一跳,說話都變得磕巴,「我、我、沒……」
陸師傅抬手一揮,不耐道:「行了,話都說不利索,還學別人泡妞呢,我告訴你,我家太太已經是名花有主的人,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打我家太太的主意,否則要你好看!」
陸師傅雖然是個四五十歲的司機,但以前可是當過特種兵的,即使已過年過半百,但依舊人高馬大、身強體壯,唬著臉的模樣,還挺嚇人。
那男生顯然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連陸師傅嘴裡那聲『我家太太』是什麼意思都沒咀嚼明白,連連道了幾聲歉,忙不迭跑開。
葉傾心:「……」
陸師傅轉身,沖她憨憨一笑,跟剛剛凶神惡煞的樣子判若兩人,「葉小姐我們走吧,現在外面壞人真是太多了,以後遇到這類人千萬別搭理……」
葉傾心:「……」
錢蓉跟幾個學姐出去吃飯,快到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男生給葉傾心送禮物,等她看清那個男生的長相,她目光一緊。
那個男生……她記得,叫高翰,不久前還追求過景索索,沒想到他眨眼就又喜歡上了別的女人。
她記得,景索索似乎對他有點意思。
錢蓉眼底滑過一抹精光,掏出手機對著門口照了幾張照片。
跟學姐吃完晚飯,回到宿舍,景索索正在看書,表情認真得不能再認真。
她走過去,直接把之前拍的照片拿給景索索看。
景索索書被她手機擋了,咂了下嘴,本能地推開她的手機,不爽道:「你幹什麼呢?」
錢蓉再次把手機伸過去,指著屏幕上的照片,道:「你看清楚,之前追你的高翰送玫瑰花給葉傾心了!我說這葉傾心也真夠本事的,勾搭上你堂哥,現在又勾引你的追求者……」
景索索看清照片上的男生,愣了愣,一把將手機奪過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照片,臉色越變越難看,隱隱有發怒的徵兆。
錢蓉勾唇笑了笑,添油加醋道:「你是沒看見當時高翰那樣子,看著葉傾心那眼神能開出朵花兒來,前幾天不還給你送花,說愛你愛的死去活來么?這才幾天啊,魂就被別人給勾走了。」
忽然,『啪!』一聲,景索索一把將手機拍在桌子上,怒道:「這個賤人!」
錢蓉冷笑,道:「就是,這個葉傾心也太過分了,怎麼說也是一個宿舍的,她竟然勾引你的追求者,品行真是夠下賤的……」
話音未落,景索索打斷她,護短道:「你說什麼呢!你才品行下賤,誰允許你這麼說我嫂子的?」
錢蓉怔了怔,「不是你……」
景索索瞪了她一眼,「我說的是那個高翰,真是太賤了,居然這麼輕易就見異思遷,還好我沒有一時腦熱答應做他女朋友,不然非得氣死我不可!不行,我現在就得把他的號碼、QQ、微信什麼的全都拉進黑名單,以後再也不要見到這個人了!哼!」
景索索說干就干,立即掏出手機把高翰的聯繫方式都刪除。
錢蓉:「……」
恨恨地咬咬牙,拿了手機坐回自己的床上。
這時。
竇薇兒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媚態橫生的眸子斜斜睨了眼錢蓉,陰陽怪氣道:「這有些人吶,就是分不清主次,與其整天嫉妒別人長得好看有人追,倒不如把自己那張臉倒騰得好看點,興許哪個男生看上了,也能給你送兩朵紅玫瑰什麼的,光在這算計別人,能得到什麼好處?還說別人賤,其實自己比誰都賤!」
錢蓉從床上跳起來,「竇薇兒你說誰呢?」
竇薇兒一邊拿著干毛巾擦頭髮一邊滿不在乎地道:「說誰誰知道。」
「你……」錢蓉氣得臉色鐵青。
景索索不耐煩地一拍桌子,「很煩哎,我在看書呢,能不能別吵吵?」
錢蓉噤聲。
在這宿舍里,她只跟景索索的關係好,也只有景索索說話對她有用。
她家裡雖然也是富貴人家,但跟景家比起來還差了十萬八千里,仍然記得當初剛得知景索索竟是景博淵的堂妹,她給家裡打電話時只是無意提了一嘴,她父母簡直又驚又喜,恨不得立刻攜重禮到她們宿舍來巴結景索索,要不是她攔著,指不定要被人怎麼看笑話呢。
她爸媽千叮萬囑讓她要跟景索索好好相處。
錢蓉狠狠瞪了眼竇薇兒,拿衣服去衛生間洗澡。
竇薇兒不屑地撇撇嘴。
南山墅。
吃完飯,葉傾心剛想跟景博淵提一提洪太太的事,景博淵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電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只聽景博淵說:「在我回公司之前,這類活動你代我出席就行,不用每次都打電話過來。」
說罷,他直接掛了電話。
葉傾心猜測,大概是博威集團哪個高層打來的。
就這麼一思量的瞬間,她聽見『吧嗒』一聲金屬質感的脆響,尋聲看過去,只見景博淵嘴裡叼著煙,已經點燃,煙火明明滅滅間,他的薄唇裊裊升煙。
吸了兩口,他將煙從嘴邊拿來,點了點煙身,彈落煙灰。
隔著一個飯桌,濃濃的煙草味飄散過來。
葉傾心皺了皺眉,剛要說話,景博淵先開口了,「吸二手煙不好,你先回房。」
愣了片刻,葉傾心順從地點頭說:「好。」然後就真的回了自己房間。
景博淵鮮少在她面前抽煙,自制力一向很好。
今晚,大概是煙癮真的難捱。
葉傾心看了會兒書,然後洗了個澡,吹乾頭髮。
天氣熱了,她將夏季的睡衣翻出來,弔帶真絲,穿在身上清清涼涼,姣好的曲線在睡衣里若隱若現,勻稱細長的雙腿在裙擺下白生生地晃動著。
想到一會兒還要去跟景博淵說洪太太的事,還要幫助他洗漱,葉傾心在睡衣里穿了bra,又在睡衣外套上一件短款的針織外衫。
不多久,她聽見外面張嬸說話的聲音,「……事情就是這樣,我聽陸師傅講的時候可逗死我了,沒想到平時看著老實巴交的陸師傅,居然有這麼兇悍的一面,哈哈……」
張嬸也不知道講了什麼事,自己笑得倒是開心,景博淵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葉傾心忙開門走出去,果然看見男人一臉肅穆地坐在輪椅上,身後的張嬸笑得一臉褶子。
張嬸見她出來,往開讓出位置,將手裡的輪椅交給葉傾心,笑道:「景先生就交給你了,我去收拾一下就回去了。」
葉傾心莞爾,點頭。
張嬸現在只白天過來幫忙,晚上回家。
景博淵微微側頭,目光似不經意掃過葉傾心的腿。
那雙腿,牛奶一般,白得晃人眼球。
他眸色深了深,又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
「你要先洗澡嗎?」葉傾心推著景博淵進房間,問他。
景博淵聲音低沉,「可以。」
葉傾心直接將他推進衛生間,然後去衣帽間幫他拿睡衣和內衣。
回到衛生間,放下衣服,葉傾心忽然想到什麼,蹲下身子撩起景博淵的褲腿。
原本腫得像饅頭的腳踝,已經開始消腫了。
看起來,是要好了。
「還痛嗎?」葉傾心抬頭看向景博淵,眼睛里透著關心。
女孩依舊扎著利落的高馬尾,頭髮茂密,蓬蓬鬆鬆地在身後垂落,髮際線處幾乎沒有什麼碎發,整齊自然,修飾得額頭十分飽滿漂亮。
景博淵伸手拉她起來,雙手輕輕攥住她的雙手,大拇指細細摩挲她的手背,聲音越發低沉,似乎還有幾分暗啞,是很有魅力的那種暗啞。
「還很痛。」
葉傾心點點頭,沒說什麼。
其實她心裡想,如果景博淵的腳腕不是那麼痛了,能自己站著穿褲子了,她就不用幫忙了。
每次幫他脫褲子、穿褲子,真的很難為情。
景博淵其實洗澡時間不長,也就短短十來分鐘。
但在葉傾心看來,真的很漫長了。
她背對著淋浴房站著,耳邊充斥著嘩啦啦的水流沖刷在人體上的聲音。
不過今晚,景博淵的動作似乎有點慢,時間遠遠超過了以往。
葉傾心強忍著回頭看看怎麼回事的衝動,出聲問:「好了嗎?」
景博淵聲音異常低啞,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氣息不穩的急促,「快了。」
葉傾心聽出來了,以為他怎麼了呢,不放心地問:「你沒事吧?」
景博淵:「沒事。」這次,聲音倒正常了不少。
沒一會兒,他要毛巾。
葉傾心忙不迭拿了毛巾背對著景博淵憑感覺遞過去。
等他穿好上衣,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腳下大理石地板,費力幫他套褲子。
等他徹底穿戴整齊,葉傾心出了一身汗。
景博淵目不轉睛盯著葉傾心的臉瞧,眸光宛如古井般無波無瀾,透著令人心悸的深不可測。
葉傾心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仰著小臉問他:「幹嘛這麼看著我?」
景博淵踮著一隻腳站著,伸手撫上葉傾心細膩光滑的臉頰,大拇指細細摩挲,良久,他薄唇輕啟,說了句葉傾心沒聽懂的話,「或許,你該離我遠些,你還小,我真怕有一天會忍不住。」
沒頭沒尾的一句。
葉傾心不解,「什麼意思?」
景博淵收回手,轉開目光,身形輕挪,在一旁的輪椅上坐下。
「沒什麼。」他聲音平靜。
片刻,他又說:「你回房早些睡,明早還要早起上課。」
葉傾心走到他身後推輪椅,道:「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說吧。」
「就是今天中午,洪太太給我打電話,說了易秉平的事……」葉傾心邊說邊觀察景博淵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她接著說:「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博淵,洪太太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要不這事就算了吧。」
「而且當初,要不是我同意跟她一道去蕭老夫人的壽宴,她也沒有機會算計到我,說到底,這事也有我的責任……」
景博淵側頭看了眼葉傾心,「你想讓我饒了她?」
葉傾心抿著唇,點點頭。
景博淵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兒,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說了句:「知道了。」
葉傾心估摸著,他這話的意思應該是『行』吧?
想著,她彎了彎眉眼,道:「那我回去睡覺了。」
景博淵拍了拍她的手,回了聲:「嗯。」
葉傾心正要轉身離開,景博淵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震動了。
她幾步走過去,拿起手機想遞給景博淵,但視線一觸及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她愣了愣。
又是那個叫『蕭戀』的名字。
遲疑了一下,她將手機遞交到景博淵的手裡。
景博淵看了眼屏幕,神色如常地接聽。
葉傾心站著沒走。
張嬸已經走了,整個別墅安靜異常。
隱約,葉傾心能聽到電話那頭的女音,很溫柔。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景博淵聲線平穩地回了句:「只要你自己想好了,回國發展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不過一開始要艱難一點,這要看你自己了……」
------題外話------
某瑤:景大叔,你今晚洗澡怎麼那麼久?是不是對著心心那雙腿做了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景博淵難得的老臉一紅,怒道:關你屁事!
某瑤:……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