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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父對陳曉月是當真有些失望的,這些年越發尖酸刻薄,不分場合不懂顧及顏面。唉,以前在外面小情小意一番那是情調和消遣,要真論氣質,這女人還真沒法跟辰風的生母羅玉秀比。


  「若論姿色,我這保鏢可是父親幫忙千挑萬選的,自然勝陳阿姨好幾分,若論勾—引人的本事,自然是陳阿姨手段出奇,無人能敵。」冷辰風還是那般漫不經心的樣子,慢悠悠攪動著眼前這碗粥,胃口欠缺的樣子。


  「若論姿色,我這保鏢可是父親幫忙千挑萬選的,自然勝陳阿姨好幾分,若論勾—引人的本事,自然是陳阿姨手段出奇,無人能敵。」


  冷辰風還是那般漫不經心的樣子,慢悠悠攪動著眼前這碗粥,胃口欠缺的樣子。


  「你!你敢羞辱我!老爺你看他……」


  「媽,這碗湯我親自盛的,您喝我這碗吧。」冷墨寒端著燕窩湯適時出現。


  陳太太氣憤地指著夜未央:「我就要她手裡的那一碗!」


  冷辰風敲了敲碗的邊沿,低頭看著自己面前那碗還沒喝完的粥,皺眉道:「這粥太淡了,未央,把你手裡那碗湯給我。」


  「夜未央」沒有絲毫遲疑,看都沒看陳太太一眼,直接就將自己手上的燕窩湯遞給了冷辰風。


  冷辰風喝了一口,稱讚道:「嗯,味道不錯。」


  陳太太氣得發抖,當著冷成卓的面不敢拿冷辰風怎麼樣,卻端起自己兒子剛送過來的一碗湯,狠狠朝夜未央砸去!連一個剛來的小賤—人都敢不把她放在眼裡,豈有此理!


  夜未央迅速閃躲開,有一兩滴湯汁濺到了她的衣擺上,卻並沒有燙到。


  陳太太更氣了:「你敢躲?!誰給你膽子讓你隨意動的?!你給我過來!」她今天非要教訓教訓這個下人,否則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冷辰風早在聽到動靜的第一時間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此刻,他的臉色也完全沉了下來,冷聲道:「怎麼不敢了?誰給的膽子?自然是我給的。未央,有沒有傷到?」


  夜未央趕緊搖了搖頭,又想起他現在是看不見的,立刻道:「沒有。」


  坐在另一邊的冷墨寒眼眸亮了亮,這是她今天早上第一次開口說話,也是他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比起自己的母親,這樣恬靜溫和的聲音十分悅耳好聽,和她整體的氣質很稱。


  冷辰風皺眉確認:「真沒有?」


  夜未央忽略掉旁邊投射過來的灼熱視線,誠實地回答:「真沒有,我第一時間避開了。」


  「嗯,那好,既然沒受傷,那這次我就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不和陳阿姨追究了。未央,我們走。」


  夜未央快步走過來,推著冷辰風準備離開,陳太太不依不饒:「什麼叫不跟我追究了?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追究?!我教訓一個下人……」


  冷辰風自輪椅中回頭,聲音毫無溫度:「陳阿姨問的好,父親親自替我挑選的傭人,您對此諸多不滿,是在質疑父親的眼光么?」


  好好一頓早餐被攪得烏煙瘴氣,冷父也是氣急敗壞,怒道:「陳曉月!還嫌不夠丟人么?這一個月吃飯時間你都不用出來了,自己在房間里吃吧!我看墨寒就比你這個做母親的識大體得多,讓這兩兄弟好好相處相處,你就別摻和了!」


  陳太太氣鼓鼓地拍桌而起,正打算來個眼不見為凈,哪知,

  冷辰風再次開口了,還是那樣冷到骨子裡的慵懶語氣:

  「等等,陳阿姨,忘了說了,我的人,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身手都是極好的,我愛怎麼使喚,那是我的事,但,容不得旁人插手。請您記住,沒有下次。否則,萬一您自己磕著碰著傷著哪兒,您自己擔著。」


  「哼,不過一個賤丫頭而已,誰稀罕!」心裡卻想,今天讓我丟臉,看你能護到幾時。


  夜未央也是十分不喜歡陳太太這態度和修養,在得到冷辰風的點頭示意之後,推著他快步離開。


  冷墨寒看著夜未央離開的背影,又瞟了一眼冷辰風的腿,他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錯了,有辰風護著,即便她身份再卑微,又有誰敢輕—賤使喚她?

  *

  冷辰風沒有回房間,讓夜未央直接推他到訓練場。


  周一看到他們回來十分高興,讓其他兄弟繼續訓練,他過來問好。


  冷辰風問:「兄弟們都吃了么?」


  周一點頭:「兄弟們剛才都在東院大食堂吃過早餐了。」回完話,轉念又問,「未央,你陪少主去主屋那邊,那你吃了早餐沒?」


  夜未央老實地搖頭:「還沒吃。」昨天訓練運動量很大,今早她又晨練了,其實早餓了。


  周一忙道:「哦,這樣啊,食堂還有吃的,我帶你去。」


  正準備熱心帶夜未央去食堂吃早餐,冷辰風冷著臉開口了:「她的早餐取消。今天上午,夜未央訓練照舊,不準吃東西。」


  「……」夜未央有點懵。


  周一也有點懵,不解地問:「少主,為什麼不讓未央吃早餐啊?」


  「原因么?很簡單,因為她之前做錯事了。」


  「原因么,很簡單,因為她之前做錯事了。」


  周一問:「未央,你做錯什麼了?」


  夜未央搖頭:「我不知道。」


  「如果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那就中餐也別吃了。」


  周一知道冷辰風向來說一不二,急了:「未央你趕緊想想,你錯哪了,肯定是犯錯了才有懲罰的,少主雖然嚴厲,卻賞罰分明,從來不會胡亂罰人的。」


  夜未央還是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試探著問道:「陳太太叫我去盛湯的時候,我不應該去的,對么?」是因為這個么?


  冷辰風點評:「還不算覺悟太低。我的人,自然應該只聽從我的安排。我沒開口,你倒是替別人跑起腿來了。」


  夜未央低下頭,沒有反駁。但,內心裡,她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陳太太吩咐的只是一些不會危及他人的力所能及的小事情,她不想因為自己而去激化矛盾,萬一對方以她為借口為難冷辰風呢?


  雖然,最後的結果仍然不理想。那個陳太太完全就是個不講理的瘋子,無論她是否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她都打算故意找茬。


  但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自己只是一個下人,並不知道陳太太會在那麼多人面前無禮蠻橫到那個程度,她去盛湯之前優先考慮的仍然是不要給冷辰風惹麻煩而已。


  *

  夜未央沒吃早餐,高強度的訓練略有些吃力。


  好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冷辰風今天上午沒找人跟她輪流對打PK。


  「會看股市么?」冷辰風問夜未央。


  夜未央搖頭:「不會。」


  「那會看曲線圖么?」冷辰風又問。


  這次夜未央點頭:「會。」


  「推我去書房。」冷辰風淡聲吩咐。


  於是,一直到下午兩點之前,夜未央被留在冷辰風的書房給他讀一些曲線圖信息以及一些財經新聞和相關報紙摘要。


  冷辰風現在眼睛看不見,只能通過別人的詳細解讀來分析當前的股市行情。


  他不相信父親從公司派過來的想要來協助他的所謂金融業的翹楚,既然是翹楚,那何需費力求他回來主持大局?


  半調子一般都喜歡自以為是,他可不希望對方因為個人的主觀臆斷而刻意隱瞞一些有用的訊息,從而導致自己判斷失誤。


  而他也更無法容忍陳氏母子派過來的任何人。


  簡單一點來說,除了他自己的人,他不喜歡任何人近身。


  本來可以找周一來幫他讀,但周一不喜歡這樣枯燥的事情,也不夠細緻,相比讓他讀一些訊息,他更願意在訓練場上高強度的揮汗如雨。


  夜未央就不同了,只她這麼一開口,按照他的要求解讀了那麼一小段,冷辰風就覺得,嗯,眼睛失明的這段期間,就是她了。


  不僅僅只是因為夜未央的聲音十分悅耳好聽,還因為她的度把握得十分好,音量不高不低,字正腔圓,且耐心十足,只要他不喊停,她就這麼按照他的要求一直念下去。


  其實大約在夜未央念了二十來分鐘的時候,冷辰風就已經對當天的股市行情有了精準的估算,但是,他閉目養神,懶得喊停。


  漸漸的,大概是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訊息之後大腦鬆懈下來了,冷辰風竟覺得夜未央輕聲呢喃的聲音很有催眠的效果,他就那麼靠著皮椅睡著了。


  「……」夜未央看著他安然的睡顏,很有些無語。她口乾了好么,讓她一直這麼讀,難道是第二種懲罰?

  還有,現在已經過了午餐時間了好么!


  她已經餓得有點氣虛了好么。


  夜未央大著膽子將報紙輕微地在冷辰風閉著的眼帘上方晃動了一下,他沒醒。


  報紙的陰影透過窗外的陽光投射在他的臉上,這麼近的距離,夜未央發現,這個人真的帥得不可思議,稜角分明五官是那麼深邃立體,連皮膚都好得無可挑剔。


  夜未央眨了眨眼睛,不敢再看。


  她輕輕放下報紙,極緩慢地起身,打算出去喝杯水或者找點吃的。


  就在她的手握住書房門把的時候,「去哪?」冷辰風略微沙啞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唔,他醒了。


  「……我渴了,也餓了。」夜未央如實回答。


  這次冷辰風倒是沒有苛責她打算擅自離開,只是問:「幾點了?」


  「……已經下午兩點半了。」


  冷辰風聞聲皺眉,已經這麼晚了么?自己竟然在她的聲音下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這個點,午餐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東院食堂已經沒有吃的了。


  「怎麼不早點叫醒我。過來,推我去主餐廳。」


  夜未央推著冷辰風到冷宅的主餐廳時,冷墨寒竟然也在。


  冷墨寒似乎也是剛吃完飯,正在喝咖啡。


  見夜未央二人這個時候過來,他也有些意外,沒計較夜未央未率先給他這位大少爺打招呼,他道:「你們這麼晚也沒吃午餐么?看看想要吃些什麼,吩咐廚房趕緊做。」


  他這話是對著蘇漠說的,畢竟是一番善意,太過冷淡也不太好,蘇漠點了一下頭。


  冷辰風冷笑:「呵,可真是巧了。早知道直接打電話讓廚房送餐過去得了。」


  「二弟,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但同一屋檐下,未來見面的日子還很多,排除我母親的因素,我們為什麼不能和平相處呢。」冷墨寒皺著眉頭,略有些感嘆。


  「嘖,稱呼什麼二弟啊,這麼叫不是折煞我么。我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親哥,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冷辰風言辭間帶著不耐,好好的午休起來的心情似乎被破壞了。


  「好,辰風,有些事你既如此反感,我便不提。但我是醫生,你的腿恢復得怎麼樣了,還好么?」冷墨寒一貫的好脾氣。


  冷辰風笑:「醫療權威診斷書應該在父親的書房,你若感興趣,可以去仔細看看。如此關心我?你確定不是擔心我重新站起來威脅你的位置?咱們心照不宣,我如今這眼不能視物且雙腿癱瘓的模樣,不是你們母子二人最樂意見到的么?」


  「這些年的誤解太過根深蒂固,我母親做的確實有錯,我也不過多辯解什麼。術業有專攻,管理公司我沒能力也沒興趣,但醫學方面你無法否定我的專業成就,從明天起我會定時定量熬好一味修復葯膳拿去給夜未央,由她仔細檢查過後拿給你,對你的腿會很有幫助,吃不吃隨你,每天倒掉也無所謂,我問心無愧即可。」


  冷墨寒說完,放下咖啡杯,打算起身離開,不打擾他們二人用飯。但,起身的瞬間,他留意到夜未央的臉色,憂心道:

  「未央,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了,你沒發現么,你臉色十分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他真擔心她下一秒會暈倒。


  不待夜未央反應,離得近,他直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還沒探到脈搏就被夜未央掙脫開。但,她的手腕冰涼。


  冷墨寒眉頭擰得死緊,朝廚房的幫傭吩咐:「先上一碗紅棗阿膠湯。」轉頭又對夜未央數落道,「你體寒你知道么?女生就不該做保鏢這樣的工作!辰風讓你幹什麼了?為什麼精神狀態如此不好,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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