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輩子會成為一個傻子。
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可偏偏都發生了。
舒佑仁靠在窗戶邊低低一笑。
他已經老了,多老……
七老八十算老嗎?算的吧!
很多人都說,他這一輩子活的瀟洒,活的肆意,可只有他知道,他一點都不開心,不瀟洒,不肆意。
桌子上是一張宣紙,已經泛黃老舊。
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但是那幾個字卻印入了腦海,心中,靈魂里。
「舒薪!」
那是舒薪的名字,當今太皇太后的名字。
她才是真真正正幸福、肆意、瀟洒的女人,她的男人將她寵成了寶,一點點委屈都捨不得她受。
前幾日那一場宮宴。
太皇親自給倒酒剝蝦,她牙口還好著呢。
可他呢……
頭髮全白了,再相見,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她卻看了他好久,才紅著眼眶喊了一聲,「五哥!」
這一聲五哥,讓他明白,她之於他,一輩子都只能是妹妹了。
再也不會有別的改變。
「咳咳咳!」
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舒佑仁看著她,輕輕出聲,「你來了!」
「老爺!」錢月低喚。
她是幸,也是不幸的。
不幸不能和喜歡的人相守一生,幸是遇見了老爺。
因為老爺,她有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孩子也有了父親。
「坐吧!」舒佑仁輕輕出聲。
年紀大了,也就越發淡然了。「老爺,天氣漸涼,我給您添一件衣裳吧!」
「好,多謝!」
客氣有禮,疏離。
錢月笑著沒有多言。
有些事情,不是她可以多問多管的,還是少知道一些,少說一些比較好。
餘生安好,便這麼過了。
舒佑仁臨終前,做了一個夢,一個又長又荒誕的夢。
夢中,他娶了舒薪,生了幾個孩子,這一輩子他是真心愛著她的。
所以守了一輩子。
錢月是意外,他只是給予她們母子一個家,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他這一輩子後悔嗎?
不悔的。
他心中有愛,並不荒蕪,他愛著的人幸福著,便足矣。
「錢月!」
「老爺!」
舒佑仁看著遠方。
那是皇宮方向,哪裡有他的心,他的魂,他的愛。
可是如今再也不能守護著她了。
「我死之後,把我是棺槨送回舒家村去,我要葬在舒家村,這京城裡的一切都給你和孩子,這一輩子多謝你照顧我!」
錢月紅著眼,搖搖頭。
一邊是她的兒子,也是舒佑仁的義子。
很多人都知道這是舒佑仁的義子,也很多人知道舒佑仁不舉。
可她知道,舒佑仁不是不舉,他只是心中太愛一個人,這一生便再也無法愛上別人,所以願意為她守一輩子。
「別往宮裡送消息,悄悄的就行了!」
「是!」
舒佑仁又吩咐了一些事情,聲音慢慢的,「陪葬品什麼都不要,只要那字,知道嗎?」
「知道的,老爺放心!」
「嗯,你辦事,我放心的!」
人生匆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回首往事,無影無蹤。
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唯有那幾個字陪伴,他並不悔。
至少他心中有愛,他愛著的人幸福,足矣!
惟願有來生,她很好很好。
他願意看著她很好很好……
「阿薪,你一定要幸福,來生記得還來找我,我們不做夫妻,做兄妹,真真正正的兄妹。可好!」
閉眼的時候,舒佑仁彷彿聽到了舒薪的回復,「好!」
嘴角掛著滿足的笑……
與世長辭!
------題外話------
最美好的五哥,不想寫太多,
明天十七的番外
新文《田園有喜:憨夫寵入骨》
愛我,你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