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和老鼠
張峰去應了門，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施朗。
施朗臉色微白、雙眼紅腫地掃視了一眼病房裡的人，最後看著塗星辰道：「凌先生、塗小姐，我奶奶……狀況不太好，她想見見二位。」
病房內有數秒的安靜，塗星辰與凌昊宇對視了一眼。
看到施朗，塗星辰就想到了那個嬰兒信息卡，想到了自己和施朗錯位的身世！如果施朗是真正的「塗星辰」，那她的父母又是誰？當年又是誰、出於何種原因把兩個嬰兒調了包呢？那張卡片上有「塗星辰」三個字，彭老太太有沒有懷疑過塗星辰的身份呢？
「好，我們馬上過去。」凌昊宇掀開身上被單道。
塗星辰上前去扶凌昊宇，被他輕輕地抓住手。
「卡片我留下了。」凌昊宇低聲地道。
塗星辰一愣，扶著凌昊宇手肘的手指禁不住緊了緊。
凌昊宇給了塗星辰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鬆開塗星辰的手改去推輸液架。
「回來再說。」凌昊宇看了看伏亦安和張峰，二人微微點頭。
「我得跟你們一起去。」李正楠插了一句道。
凌昊宇挑眉望著李正楠，等待他給個解釋。
李正楠則看向塗星辰，眼中的詢問意思很明顯——說！還是不說？他剛才差點兒就說出來P市的原因了，但被施朗打斷了。
「鬼出租案的嫌疑犯從醫院逃跑了。」塗星辰替李正楠解釋道，「H市警方怕他報復我，就安排警員保護我。但我來P市了，李警官就特意趕過來暫時負責保護工作。」
隱下趙珊被曹強殺害的事沒說，塗星辰不想這個時候把大家的注意力再引向別處！
「鬼出租的嫌疑犯逃跑了？」張峰發出不可置信地低呼，「他缺魂少魄的就像個植物人，怎麼可能……」
張峰後面的話被伏亦安抬手制止了。李正楠代表著警方，不可能說謊！
凌昊宇的眸光沉了沉，隱約感覺李正楠出現的原因沒有那麼簡單。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彭老太太見一面，把阿紋和施朗的事問清楚！
進了彭老太太所住的病房，就看到一名醫生和兩個護士在床邊為彭老太太安監測儀器。
塗星辰沒想到彭老太太被施誠的媽媽氣得這麼嚴重，但早上施朗還轉述醫生說彭老太太沒什麼大事呢。
病床上的彭老太太微偏了一下頭，看到受傷的凌昊宇時眼睛睜大了些。
「醫生，施奶奶的情況怎麼樣？」凌昊宇問道。
醫生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困惑，他搖了搖頭站直身子道：「病人清晨的狀況還是不錯的，但午後突然出現兩次比較危險的情況，現在……先用儀器觀測一下才能做出大概的判斷。如果狀況還是不穩定，我們建議儘快轉入市內的大醫院接受治療。」
凌昊宇點點頭，向醫生道了謝。
醫生和護士將儀器調整完畢后離開了病房，李正楠想了想之後也出了病房在門口等候，他不想參與到別人的私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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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坐。」鼻子上插著輸氧管的彭老太太有些虛弱地道，「阿朗，你也出……去等……著。」
「奶奶，我……」施朗看了一眼凌昊宇和塗星辰，有些不想離開。
彭老太太從被子里伸出手擺了擺，示意施朗離開病房。
施朗無奈垂下頭，輕聲拜託凌昊宇和塗星辰照顧奶奶，才轉身離開。
待病房門關好后，凌昊宇望著彭老太太柔聲地問道：「施奶奶，您有什麼話想對我們說？」
彭老太太的眼珠動了動，剛才伸出來的手轉指向床頭小柜上。小柜上擺著那床紅底黃星星的嬰兒被和嬰兒穿的小衣服。
「那卡片……是你們收起來了吧？」彭老太太略顯渾濁的視線從塗星辰和凌昊宇的臉上滑過，「阿朗的親爹媽……還有名字……」
「沒錯，醫院給育嬰室中每個嬰兒所在床位上做的標籤卡是被我扣下了。」凌昊宇淡聲地道，「您是想讓我們幫施朗尋找他的親生父母，讓他們一家人團圓嗎？」
彭老太太眼睛濕潤地點了點頭。
「我答應您，會幫施朗和他的父母相認、一家人團聚的。」凌昊宇鄭重地承諾道。
「謝……謝。」彭老太太眼角滑下濁淚，輕聲地道謝。
凌昊宇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神色黯然的塗星辰，再轉回視線望著彭老太太道：「我答應您，我不但會幫施朗與家人團聚，還會在他未來的發展上給予一定的幫助。但我也有一個條件，施朗的身世除了必要的幾個人知情外，請您不要再告訴其他人。否則……我能讓一個人飛上枝頭當鳳凰，也能讓他跌進陰溝當老鼠！」
聽到凌昊宇對一位生命垂危的老人說這樣威脅的話，塗星辰忍不住拽了一下他的衣擺。
病床上的彭老太太還是比較平靜的，儀器上的數據僅有小幅度的起伏，沒有太大的波動。
自從到了施家村，凌昊宇的紳士風度像被山風吹走了似的！怒極打女人、威脅病床上的老太太，說出去恐怕會被人覺得不恥！但塗星辰卻知道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自己！
凌昊宇本人倒是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在P市所做的這兩件事！在他看來，誰想傷害塗星辰，他就要狠狠地還回去或打壓下去！
「好吧，施朗的事說完了，不知道能否請您給我們說說阿紋和施家老宅的事。」凌昊宇放緩了語氣，望著彭老太太問道。
彭老太太沒猶豫地點點頭，道：「坐。」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就算她長話短說，也需要一些時間。
塗星辰拖過病房裡的塑料方凳，扶著凌昊宇緩緩坐下，自己則坐在他的身旁。
彭老太太望著病房的天花板，往事像黃昏時分、村民家中的煙囪里飄出來的煙，一聳聳、一束束很是分明，然後在空中彙集、融合。
「我和阿紋……不太熟。」彭老太太輕嘆地道，「但算是有緣……分。」
彭老太太閨名彭秀，與丈夫結婚兩三個月就懷了孕。但當年秋天收割時下了一場大雨，村民們為了搶收，大多是全家出動！彭秀懷著五個月的身孕也跟著幫忙，卻不小心栽進了田地邊上灌溉輸水的溝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