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阿紋
呯!凌昊宇一拳頭打碎了施誠臉上的笑容!驚施誠父母大叫出聲!
施誠沒防備,鼻樑上挨了拳頭后沒站穩栽倒在地上!
「哎喲!這是做什麼?怎麼好端端地就打人啊!」施誠的媽媽心疼地撲到兒子身邊,扶起施誠的上半身。當看到兒子流鼻血后,氣得指著凌昊宇大聲嚷起來,「有錢了不起啊!有錢你就可以隨便打人啊?沒王法啦!你花那錢是姓凌的嗎?是姓施的呀!你憑什麼打我兒子呀!」
施誠的爸爸也被突髮狀況驚得愣住了,但看到妻子口無遮攔的大吵大嚷,趕緊上前捂住老婆的嘴!
「你亂說個什麼?」施誠爸爸氣急敗壞地罵妻子道,「好日子過夠了你!人家沒個原因能伸手打阿誠?」
「嗚嗚!」施誠媽媽瞪圓眼睛掙扎,不服施誠爸爸的話。
施誠掙開母親的手,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和嘴,血染紅了手背!
塗星辰也沒想到凌昊宇聽完施誠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后,出來就揮拳頭打人!她聽到動靜趕緊跑出來,正看到施誠媽媽哇哇大叫,而凌昊宇則握著拳頭冷冷地看著坐在地上的施誠。
「幹嘛動手啊?」塗星辰眼尖地發現凌昊宇握拳的右手紅得厲害,大步走過去捧起來一看,中指和食指關節處已經紅腫。「疼不疼?」
凌昊宇抽回手,轉頭溫聲地道:「拿著你的東西,我們走。」
塗星辰愣了一下,回過神后馬上跑回之前準備借住的屋子拿起自己的包。出來時,凌昊宇已經把行李箱提到了院子里。
「不準走!」施誠媽媽從地上跳起來,張開雙臂攔住凌昊宇和塗星辰,「你憑什麼打我兒子?不說明白了,不道歉不準走!」
「媽,算了!」施誠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拉扯著母親瓮聲瓮氣地道,「讓他們走!」
施誠父母生育了三女一子,施誠是他們夫婦三十多歲才盼來的兒子!當初為了保住這根苗,施誠媽媽確定自己懷孕后就避到外地姐姐家去住了一年才回來!他們夫婦認罰、認處分、啥都認!反正孩子生下來了,還能給弄死不成?
從小到大,施誠犯多大的錯,甚至燒了村長家的草垛、禍及周邊三戶人家的草垛子,他們也沒動一根手指打孩子,只是罵了半宿、又罰施誠一個月沒有零花錢而已。上小學時,誰敢欺負施誠,他媽媽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衝去學校鬧!後來還是施誠自己覺得丟臉,有什麼事也不敢讓母親知道了。
這麼金貴的兒子讓人當著自己的面被打了一拳,要不是施誠的爸爸拉著她,她就竄上去撓那個狗屁表少爺了!
塗星辰當然不知道施誠家是個什麼情況,她倒是理解施誠媽媽見兒子被打、討要公道的心情。但凌昊宇打施誠也不是沒理由……
「你的兒子對我的未婚妻出言不遜,所以我教訓一下他。」凌昊宇瞥了一眼狼狽的施誠冷冷地道,「只此一次,再有一次……就準備好在醫院躺一陣子吧!」
施誠瞬間白了臉色,他明顯能感覺得到來自對面這位「表少爺」身上冷冽的、強大的氣壓!以前看武俠小說,經常看到描寫高手出場時氣場逼人、勢壓八方的片段,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雖然沒有武俠小說中寫得那麼誇張,但真的也能讓人有壓迫的感覺。
施誠媽媽還在大呼小叫讓凌昊宇道歉,並揚言要報警!施誠和父親兩個男人拉都有點兒要拉不住她的架式!
凌昊宇當然不會向一個中年婦女動粗,塗星辰也干不出對著撒潑的舉動。最主要這裡是施老爺子的祖地,如果自己表現得像個潑婦的事傳到老人家耳朵里……
正僵持著,有兩個人敲響了施誠家的大門,然後走了進來。
凌昊宇和塗星辰一看,其中一個人認識——是接他們到施家村、負責開車的施朗。另一位則是位頭髮花白、穿著藏藍色立領老式棉襖的老太太。
老太太拄著木頭拐棍,施朗在側攙扶著她。
「他三奶奶,你這又鬧騰什麼呢?當著貴客的面兒,也不嫌丟人!」老太太頓了一下拐棍,中氣十足地訓施誠媽媽道,「怎麼給小輩兒當樣子的?」
「奶奶,您別生氣。」施朗低聲安撫老太太道。
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讓施朗扶著自己走到凌昊宇和塗星辰面前,歉然地垂首道:「鄉下人性子急、粗辣了些,讓兩位貴客見笑了。」
塗星辰看向凌昊宇,後者臉上的表情衣舊是冷冷的,沒有什麼變化。
奇怪的是,這位老太太進來后大聲斥責了施誠的母親后,那一家子就安靜如雞地沒個動靜了!就連剛才還喊著要報警的施誠媽媽雖然臉上還有著不平,但飄過來的眼神閃爍,腳下偷偷往施誠爸爸身後躲。
「我聽阿朗說,村長將兩位貴客安頓在阿誠家暫住,恰好我和阿朗就住在隔壁,就過來探望探望、打個招呼。」老太太笑道,「但看這情形,阿誠家不太安靜,不適合兩位貴客住,不如先到我那兒坐坐,讓阿朗跟村長說一聲再安排個人家吧?」
凌昊宇向施朗的奶奶微點了一下頭道:「謝謝老太太的好意,鎮上應該有賓館,我和星辰跟村長說一聲,請他安排車子送我們去鎮上住。」
老太太轉頭看了一眼施誠一家,嚇得那一家三口同時往後退了一大步。
「那就讓阿朗去說吧,你們坐飛機、坐車的也很累了,去我家喝口粗茶、歇息一會兒。村長安排好了,自然會派車到我家來接二位。」老太太客氣地道。
從老太太的言談間可以看得出,她應該是讀過書、教養很好,並非普通人。
既然老人家這麼恭敬、又盛情的邀請,凌昊宇和塗星辰再裝高冷就有些太不尊敬人了。沒有施誠媽媽的阻攔,他們跟在施朗祖孫身後出了施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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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施朗去村長家轉達凌昊宇想去鎮上住賓館的意思時,塗星辰與老太太聊得很是開心。之前在施誠家遇到的不快很快就煙消去散了。
老太太住的屋子裡有張年代久遠的木桌子,桌面上壓了大玻璃、玻璃下面壓著許多黑白或彩色的照片。塗星辰看到了就指著一張黑白照片問這對俊男美女是誰,老太太就笑得像個害羞的少女,說是自己和施朗的爺爺。
施朗的奶奶與施誠的父母是平輩,但不是同支,年齡差距較大。施朗的父母過世早,是由爺爺、奶奶撫養長大的。爺爺在施朗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四天後臉上掛著笑容安詳離世。
正如塗星辰所想,施朗的奶奶是知識分子家庭出身、自己也讀過書。施朗的爺爺在求學時與施朗的奶奶相識、相戀,最後走到一起。
玻璃下面還有施朗父母的照片、施朗從小到大的照片……
突然,塗星辰在一張黑白合影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阿朗奶奶,照片里這個漂亮的姑娘是誰啊?」塗星辰指著靠在邊上的合影問道。
那張照片上顯示的時間是一九六X年,七個梳著辮子、穿著軍裝、戴著軍帽的年輕姑娘三坐四站地朝鏡頭露出笑容。
七個人中有一個姑娘長得特別漂亮!圓臉、大眼睛,她微偏著頭抿唇而笑,即使是黑白照片,也能看得出她的雙眼閃閃生輝!
施朗的奶奶拿起桌上的老花鏡戴上,臉都快貼到玻璃上了看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嘆息地摘下眼鏡。
「這張照片里有阿朗隔房的一位姑姑,其他幾個人都是當初響應上山下鄉號召,被分到施家村的年輕姑娘。你問的這個姑娘因為長得漂亮,我還是有印象的。」老太太說完想了想,似乎在回憶。
凌昊宇本來是坐在一旁看手機,聽到塗星辰與老太太的對話后湊過來。當他也看到照片上那個漂亮姑娘時,抬起眼帘與看過來的塗星辰對視了一眼!
「這個姑娘好像叫阿紋,亂絞絲旁的那個紋字。姓什麼,我倒是記不得了。」老太太道,「阿紋長得漂亮、也愛打扮,剛到咱們這兒就引起了不少小夥子的注意。最初她和另外兩個姑娘被分到四隊照看羊群,後來發生了點兒事,就被調到咱們三隊來了。沒多久,她就和隊里一個外地男青年談起了戀愛。那是春天的一個午後,不知道因為什麼,談了半年多戀愛的兩個人當著很多人的面大吵了一架,阿紋哭著跑走了。結果……結果,大家就再也沒見到過她了。」
「再也沒見到過她是什麼意思?」塗星辰好奇地問,「她回城裡去了?又被調到別的地方了?」
其實,塗星辰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但她想從老太太那裡知道「真相」!
「她失蹤啦。」老太太搖頭嘆道,「大家都以為晚上阿紋就會回來,可直到第二天早上也見人影。大家這才慌了,村長和書記動員大家去找!但找了兩天也沒找到,大家就猜她可能是跑離了村子,或許是偷回了城、或許……是出了意外。大家總不能不幹活,一直找下去,村子只好報告給公安了。」
「那後來有阿紋的消息了嗎?是死是活,公安那邊也沒給個準確消息?」塗星辰問。
老太太搖了搖頭道:「沒有,時間一久,大家也都忘了。要不是她在我家住過兩天,時間這麼久,我怕也是記不得啰。」
六十年代初發生的事,距離現在也有五十多年了。
「施奶奶,施家老宅在X革前有沒有發生過不正常的事啊?」塗星辰又問。
老太太想了想再次搖頭道:「好像是沒有。最早的時候,雖然老宅歸了公,但施氏族人心很齊,沒有人會去分老宅里的東西和住進去,而是鎖上保護起來了。就是那年月鬧得凶,一幫年輕人如狼似虎地砸開了鎖頭衝進去,打砸毀壞了不少老物件兒,再後來就是出了事,也沒人敢進了。」
塗星辰和凌昊宇對視一眼,兩個人心中有了相同的猜測。
施朗的奶奶很健談,塗星辰又和老太太拉了幾句家常,村長就帶著族中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過來了。先是向凌昊宇好一番道歉,然後便是極力挽留他們住在村裡!
甚至,村長想去從鄰院把施誠及其父母揪過來向凌昊宇和塗星辰道歉!但被凌昊宇拒絕了,因為他已經教訓過施誠了,不想再跟他們家人碰面。
見村長和長輩們誠惶誠恐的樣子,塗星辰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這些人應該是怕施老先生撤回投資吧,才會對凌昊宇這個晚輩低三下四。
伸手拉了拉凌昊宇的衣袖,塗星辰朝轉頭看自己的凌昊宇使了使眼色。
「不如……我們就住在施朗家,不知道施奶奶同不同意?」塗星辰看向施朗的奶奶。
施朗和老太太都愣了,沒想到塗星辰會想住他們家!比起施誠家明亮的大瓦房來,他家的房子就顯得狹窄和寒酸了些。
「同意!當然同意!只是我們家有點兒小……」老太太猶豫地看看屋子。
「讓凌昊宇和施朗住一個屋,我和施奶奶您住一個屋。」塗星辰笑眯眯地道,「您看行嗎?」
「行!行!」老太太臉上的皺紋都堆了起來,高興地道。
見凌昊宇不再堅持要離開村子,村長等人鬆了口氣,幾個人趕緊去施誠家把之前送過去準備招待凌昊宇的菜和瓜果都搬到施朗家,順便又把施誠罵了個狗血淋頭!
自此,施誠在村裡長輩眼中算是沒什麼好印象了!竟敢調戲大金主表少爺的未婚妻,腦子有病吧!
施誠實在冤枉,他哪裡是在調戲塗星辰,反而是看不起她才對啊!但沒人願意聽他廢話,村民動作利落地之前送來的東西都搬走了,氣得他媽捶胸頓足地嚎「沒天理」!自己兒子被打斷了鼻樑骨,反而成了錯的那一個!
吃過晚飯,凌昊宇和塗星辰在施朗的陪同下又去老宅門口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晚上,塗星辰又向老太太問起阿紋的事,這次問的是和阿紋吵架的那個男朋友後來怎麼樣了。
「那個男青年啊?」老太太聲音有些含糊地道,「後來回城裡去了。」
「那他姓什麼啊?」
「好像是……姓伏?三伏天的伏,因為姓氏特別,我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