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醒
塗星辰醒過來第二天，李正楠就到醫院來看望她了。
李正楠進了病房后就站在病床前盯著塗星辰，他稜角分明的臉上變換著愧疚、悔恨、氣惱等複雜、糾結的神情，站了三五分鐘的時間竟一句話也沒說！
塗星辰和李正楠對了會兒眼，感覺眼睛有些酸地用力眨了眨，然後扭開頭。
「對不起。」李正楠終於乾巴巴地說了三個字。
「啊……沒關係。」塗星辰下意識地應了一句。
李正楠垂著眼帘拖一個凳子坐下，再抬頭就是一副陰沉地黑臉相。
「這次是我不對，不應該讓你涉險！」李正楠沉聲地道，「局裡已經給我下了批評和處分，但處分會在鬼出租的案子破了之後再實行。塗星辰，以後……不准你再插手警方辦案！」
後面那句話，李正楠突然提高了音量，臉上的也變得凶神惡煞，把塗星辰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往病床另一側猛的縮過去，順手抓起枕頭朝李正楠扔過去！
李正楠沒防備，被枕頭砸個正著兒！
噗！軟棉棉的枕頭從李正楠的臉上滑落到他的腿上，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滑稽。
「對……對不起！」塗星辰慌得語無倫次，想伸手去碰李正楠被砸到的臉，但又覺得不太妥當地收回手。
「沒事兒。」李正楠做了兩個深呼吸，抬手向後抓了抓頭髮，「是我太激動了，該道歉的是我。我的意思是……你只是個普通人，刑事案件中的嫌疑人、兇手都很危險，你不要再參與進來了！我明白你想做什麼！當年的案子我們一直在查，新的案件也在不斷的發生，你應該明白……」
塗星辰聽完李正楠的話，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半晌才低聲地道：「我明白。你們警察要保護市民的安全，最新的案件優先處理、減少市民恐慌和更多的社會危害，這是你們的責任。」
李正楠清了清了喉嚨，無奈地點點頭。
正像塗星辰說的那樣，他們很多時候不是沒有儘力去偵破陳年舊案，而是新的案件在不斷發生！就好比一年前未偵破的綁架案和正在發生的一起綁架案，警員們當然要優先解決正在發生的新案子、解救人質！但很多苦主並不理解，他們想到的是自己的親人遇害、卻始終沒抓到兇手，這就是警察的失職、辦案不力！有時候在外面查線索累了一天，晚上回到隊里還要開碰頭會、案情分析會。如果沒有其他任務，幸運地早早回了家，點開微博、網頁還會看到很多惡評與謾罵、譏諷的言論！
塗星辰的「理解」甚至令李正楠有點兒感動和慚愧。他比誰都明白塗星辰有多想找到五年前殘害四名女孩子的兇手！她每三個月都會去刑警大隊問一次案件偵破的進展！五年多，從未間斷過！甚至為了找到兇手，她以身犯險的配合警方破了兩起大案。算上鬼出租這件案子，就是三起了。
「那個鬼出租的案子怎麼樣了？」塗星辰問。
李正楠的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那個把你綁到廢棄待拆遷樓里男人叫曹強。男，四十六歲，手裡有兩輛計程車，其中一輛雇司機開，另一輛自己開。他被從空樓裡帶出來到現在一直昏迷不醒，暫時沒辦法對他進行審訊。那個載你的計程車司機……其實就是個普通的計程車司機，是曹強一個多月前新雇傭的大班司機。」
「一個月前才雇傭的？」塗星辰有些驚訝地問，「那他不是鬼……曹強的同夥？」
「我們對那個司機所說的話進行了調查，他一個月前在另一個車主那裡當夜班司機，的確是辭了上一份工作后被曹強雇傭的。」李正楠道。「而曹強的人際關係和生活日常，我們也在查。」
「那……那個司機怎麼會把我拉到那個地方的？還有為什麼他一拐進小街道后，你們的監聽和跟蹤設備就失靈了？」塗星辰不解地問。
「問題出在那輛計程車上。」李正楠想了想，還是把目前案件調查得到的結果告訴了塗星辰，畢竟她為了這個案子險些喪命。「據那名計程車司機所說，他選擇那條小路是憑著曹強安在車上的導航指示開車。我們那天晚上趕到現場時，計程車司機在車內處於昏睡狀態，車內有一股怪異的清淡香氣。後來法醫檢測出車內那股香氣其實是能令人昏沉欲睡的氣體混合香精散發出來的。昨天晚上，計程車檢查報告也出來了，那輛計程車做過許多改裝，其中最讓我們吃驚的是車內竟然裝著反偵察干擾裝置。」
「反偵察干擾裝置？普通人能弄到這種東西？」塗星辰更加驚愕了。
「看那個裝置的簡陋模樣，應該是曹強自己組裝的。還有那個導航系統，裡面的導航路線都是事前設定好的。」李正楠又抓了抓頭髮，語氣陰沉地道，「我們還在計程車的後備箱里提取到了血跡和毛髮，送檢結果還沒出來，不知道與之前幾名遇害女性是否有相吻合的結果。如果……曹強能醒過來就好了，我一定撬開那傢伙的嘴問個清楚！」
塗星辰望著李正楠緊鎖的眉頭和陰沉的臉，有些沒底氣地問：「那個……你怎麼都不問我，曹強為什麼沒把我怎麼樣，反倒是他受那麼重的傷昏迷不醒什麼的……」
李正楠聞言眉毛一挑，看著塗星辰沒有多少血色的小臉，「你願意說嗎？不過你要說的恐怕又是那些想讓人把你送進精神病院關起來的話吧？就算你說了、我信了，也不能寫進報告里的。」
說到最後，李正楠苦笑出聲。當時空樓里只有塗星辰和曹強，但恐怕誰也不會把曹強被硬生生扭斷的四肢和身上的傷聯想到是塗星辰做的吧？況且，現在是誰把曹強打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曹強是不是鬼出租的最終兇犯！
對於自己三觀無法接受和無法相信的東西，李正楠難得的慫了、逃避了！
李正楠離開后，塗星辰下了病床走到窗前望向外面。
那個男人還沒醒啊。
塗星辰皺緊眉頭、咬著嘴唇，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