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零 回到過去，南柯一夢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有個毛用。
不說琉璃，就是韓笙與秦昊也沒有表情，低頭把玩著脖子上戴著的吊墜。
元靈上人：……
看了看韓笙，又看了看秦昊，突然想到什麼，將一塊吊墜拿了出來，在琉璃跟前晃了晃：「琉璃師弟，這個你要麼？小丫頭臨走前留給你的，若是不要的話，師兄可是戴著了，正好跟倆徒弟配套，一人一……」
話未說完，吊墜就被搶了去，這還不算，還把臟手也伸了過來。
「還有呢。」琉璃將吊墜抓在手心上，緊了緊又鬆開，生怕一不小心捏碎了，眼神卻盯著元靈上人看。
元靈上人摸了摸鼻子，將一隻儲物袋扔了過來：「喏，都在這裡了。」
只是看向那隻吊墜的眼神，充滿了不舍。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看似普通的吊墜，裡面有一塊靈源。
一個個都有，就是他沒有，不公平！
「我跟幾個峰主還有宗主商量過了，日後你們師叔侄幾個就住在白玉峰，那裡的靈氣最為濃郁，還有銀沙前輩守護在那裡，能確保你們的安全。」元靈上人嘆了一口氣，提醒道：「你們一定要振作下，想想莫小丫頭說過的話，要你們都能好好的，比你們的師父師祖還要厲害。」
三人悶不作聲，元靈上人感覺心裡嘩啦啦涼，也酸透了。
白玉峰上。
銀沙差不多還是那個死樣，看起來只有一丈高，卻沒有再開花結果，整天不管刮不颳風都在搖曳著，時不時問一下樹下的鳥，它長得美不美，一天不騷包就一天會死。
樹下躺了只鴕鳥，腦袋擱在樹根上，明明胖成了豬樣，卻滿眼的憂鬱，一副有氣沒力的樣子。
鳥生還真是……孤單寂寞冷啊！
主人明明說過要給它找小媳婦的，可主人卻食了言，丟下它一個走了。
「咦，快看，那三個白痴回來了。」銀沙忽然停止扭動，伸出枝葉戳了戳鴕鳥的腦袋。
鴕鳥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然後又閉了上去。
回來就回來唄，關它屁事，又不是主人回來了。
不過感覺到三股氣息越來越近，鴕鳥還是又睜開了眼睛，看到三個乞丐一般的人，差點沒被嚇一跳。
就是被人打劫了也不至於這樣吧？
等靠近了以後，三股濃烈的頹廢感撲面而來，震得鴕鳥肥軀一抖。
這三個人有病！
銀沙直接了當，一樹枝抽了過去，出言譏諷：「那愚蠢的人類還在時，不見你們為她傷心，也不見你們為她流過一滴眼淚。現在倒好，人不在了，心痛了，頹廢成這個樣子，真叫樹看不起。」
「那愚蠢的人類眼光也夠差的，竟然看上你們這樣的，一點出息都沒有，還不如我銀沙大人，多牛掰，多美麗，多動人……」
鴕鳥瞥了一眼那三人，它不會告訴他們，主人很有可能還沒有死，只是沒在這片大陸了。
契約雖然暗了下來，只要它想就能解除，可並沒有斷掉不是嗎？它還打算留著它，等主人回來，好找到主人呢。
如果主人死了的話，契約會直接斷掉，它會被契約所反噬，至少也得重傷並且奄奄一息，嚴重的話直接灰飛煙滅，連屍體都留不下。
可它還好好的啊，三個愚蠢的人類。
然而三個都不是蠢人，開始的時候可能沒有心思去想太多，時間久了難不成會猜不到？
只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至於以後的事情，誰又能夠預料？
莫醉走了，這一次是真的走了，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總而言之，累覺不愛。
莫醉這一次是徹底死了心，也冷了情，感覺這輩子也不會愛了。
空間不斷扭曲，擠壓著她的身體，隨時都有可能四分五裂，劇痛之下失去了知覺，原以為這輩子就這麼完了，有點小不甘心，又覺得理所當然。
可當他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住在一個純白色的房間里。
渾濁的空氣，難聞藥水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熟悉到令人感覺匪夷所思，或許這又是一個夢？
「老三啊，你終於醒了，你這一次可……嚇死爸爸了啊！」莫子楓頂著雞窩頭，一臉頹廢地走進病房，手裡拿著ct單子。
不過才五十歲出頭的人，看起來如同八十歲的老頭子。
酒鬼老爸？
莫醉心想，肯定是又在做夢了。
卻忍不住從床上起來，走到窗口處伸手碰了碰陽光，暖暖的，讓人感覺很是舒服。
只可惜空氣是肉眼可見的渾濁，幾乎無半點的靈氣，甚至充滿了死亡氣息，彷彿比瘴氣還要毒，讓人不自覺屏住呼吸。
轉頭看向酒鬼老爸，只見他吭哧吭哧地呼吸著，將大量渾濁的空氣吸進去，然後又吐出來大量的濁氣，卻呼吸得不亦樂乎。
這感覺很怪呀，雞皮疙瘩都起了。
「咋了，怎麼不說話？」莫子楓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忐忑不安地看著莫醉，心想不會是腦子撞壞了，不會說話了吧。
莫醉怔了怔，猛然間想起，自己似乎掉落不歸崖，後來發生了什麼？
吸，頭好疼！
越想頭越痛，忍不住伸手用力捶了捶。
「別捶，別，別捶。」莫子楓趕緊跑過去抓住莫醉的手，焦急勸說道：「醫生說你腦袋裡有淤血，所以才會頭疼，不能瞎捶，會捶壞的。」
莫醉頓住，目光遲疑地看著莫子楓抓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乾瘦乾瘦的，上面還有繭……
不，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隻手是暖的。
她想起來了，剛才她頭疼了，疼得她青筋直冒。
禁不住又用力擰了自己的肉一把，竟也是疼的！喲呵，真的還是假的，感覺好扯，乾脆往手指頭咬了一口。
卧去，真是疼的！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眼前的酒鬼老爸也是真的，她是真的回到了這個世界，這個令人厭惡的，空氣渾濁的世界。
空氣是那麼的骯髒，可莫醉忍不住了，狠狠吸了幾口……
咳咳，吸毒的感覺，好爽，好過癮。
「我莫老三又回來了！」莫醉激動地喊了一聲，語氣里有著道不盡的辛酸，彷彿尋遍了千山萬水，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了一遭。
不對，她本來就在生死間徘徊過，激動是理所當然的。
莫子楓卻嚇得縮了縮腦袋，哭喪著臉道：「老三啊，你可別出事啊！爸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罵你了。」
莫醉斜眼：「酒喝少了，所以發瘋了？」
莫子楓嘴唇囁囁，哭喪著臉道：「老三啊，你，你不會是回光反照吧？」
莫醉嘴角一抽，沒好氣道：「你放心，你死我都不會死，絕對不會讓你白髮人送黑頭人。」
莫子楓頓時鬆了一口氣，卻嚶嚶哭了起來：「嚇死老爸了啊，老三啊，你以後別去賽車了，老爸也不逼你去相親了，你千萬別想不開啊，一定要好好的啊！」
莫醉：「……」
看到莫子楓這個樣子，莫醉真的是很無語的，自己都沒事了他還哭得這麼厲害，以她的體質只要不死……
吸，頭好痛！
莫醉總覺得自己忘記了許多事情，可又無法動腦子，一動腦子就疼得她直打哆嗦，覺得腦袋受傷很嚴重。
按理來說應該立馬動手術的，可心底下有個聲音告訴她，別動什麼屁手術，最好趕緊回家待著去。
於是捏了捏胳膊，又捏了捏腿，似乎除了腦袋以外，沒別的傷了。
看了一眼窗外，就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莫子楓也看了看窗外，說道：「大中午了啊！」
「……」莫醉擰眉：「我問的是幾月幾號。」
莫子楓恍悟，趕緊道：「6月15了，你昏迷了快一個月了。」
莫子楓緊張地搓了搓手，本來醫生說了，要是能湊夠手術費的話，手術以後很快就會醒來，可他把家產都賣了，也才湊夠三分之二，還差三萬多塊錢，怎麼也湊不出來。
剛去求過醫生了，可手術費不夠，醫生根本不肯動手術。沒想到回來就看到莫醉醒了，莫子楓既高興又擔心。
莫醉聞言怔住，摸了一來自己的頭，感覺裡面真的有東西，使勁晃會很疼。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腳，真的是一點傷口都沒有，唯獨把腦袋給摔了。
下意識地就去召喚珠子，拿顆丹藥出來吃，卻怎麼也召不出來，次數多了腦袋生疼。
莫醉驚呆了，珠子不見了，靈力也消失了。
想要試試自己的力氣還在不在，稍微一用力腦袋就在疼，全身的骨頭彷彿要碎裂了一般。
能耐呢？怎麼全沒了？莫醉一臉懵逼。
很快莫醉又感覺不對，什麼是珠子，什麼是靈力，那些能耐是什麼鬼？
吸，頭好疼。
根本不能想，一想就痛得想撞牆，簡直懷疑人生。
「我想回家。」莫醉忍著劇痛突然開口。
「不，不行啊，你腦袋還要動手術。」莫子楓趕緊搖頭，手指比劃了一下：「醫生說你後腦勺有雞蛋那麼大一塊黑影，不做手術的話，很難恢復的。」
莫醉不想動手術，就反問：「你有錢嗎？」
莫子楓搓著手，尷尬道：「你，你哥他去想辦法了，肯定能湊夠的。」
「沒錢做什麼手術。」莫醉直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你趕緊收拾一下，咱們現在就回家。」
莫子楓攔住莫醉：「不行啊，你腦袋上有雞蛋那麼大一塊淤血，化不開的，不做手術……」
「要麼回家，要麼我一頭撞死在這裡。」莫醉一臉認真。
最終莫子楓妥協了，先是到醫生辦公室打了個電話，然後踩著三輪車把莫醉帶回家。
家裡頭很空，從前置辦的家電都沒了，被莫子楓砸鍋賣電用光。
就連先前用的破手機也拿去當了，所以才需要去醫生辦公室打電話。
剛回到家，瘸著一條腿的莫辰就趕了回來，一臉著急的樣子，哪裡還有過去那歇斯底里的混賬樣。
彷彿她這一出事，所有人都一夜之間變好了。
這事出的，似乎還是好事。
莫醉怔怔地看著家裡頭的一切，還有父子二人，總覺得一切都不太真實。
到底異世的那一切是在做夢，還是眼前的才是夢？
可她試過了，掐的咬的都會疼，眼前的不應該是夢。那眼前的不是夢，異世的那幾十年是夢嗎？
吸，頭又在疼了。
莫醉不敢再想，躺回床上休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夢裡她見到有人身穿紫衣，踩著天梯一步步登天離去，在她要追上去的時候腳下踩了個空，一下子嚇醒了。
醒來后莫醉看到，莫辰手裡拿著她的鞋子，臉上還有個腳印。
「我看你睡著了，想給你把鞋子脫了，睡得舒服一點。」莫辰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家老妹這力氣還真大，就這麼輕輕蹬了一下，臉都給蹬腫了。
莫醉有些懵，也有些惱火，怪不得會一腳踩空，原來有人脫了她的鞋。
扭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到了晚上了，沒想這一睡就是半天。
果然還是沒有回到異世，所經歷的一切皆是夢么？
莫醉愣愣地看著窗外，心底下不知是什麼滋味，是希望異世的一切都是真的，還是希望那就是一個夢。
如若真的是夢，還真夠真實的。
那些人那些事，雖然一下子想不起來全部，但總時不時自主蹦出來一點，讓人不自覺與現實混淆。
莫辰見自家三妹不吱聲，撓著頭就想發脾氣，但還是不自覺忍了下來，小聲問道：「妹啊，老爸他給你燉了老母雞湯，你是要到廚房吃，還是我端過來給你。」
莫醉扭頭，愣愣問道：「你老兄弟竟然也會關心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莫辰差點跳起來，沒好氣道：「要不是看你病歪歪的，我才懶得理你。」彷彿感到自己語氣不好，聲音放低了些，說道：「你得趕緊好起來，要是連你也出事了，咱們家就沒好人了。」
莫醉一時間各種滋味湧上心頭，從前她總希望自家大哥能變好，就算不能變得跟小時候一樣好，好歹有十分之一也行，可每當有所希冀時，都會以失望告終，直至後來不再存什麼希望。
如今看來，她這回出事，真是好事。
若然異世只是個夢，那就當它是個夢吧。
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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