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 唇上的血
青和起身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莫醉。
莫醉被看得心頭髮慌,還是硬著頭皮狠瞪了回去。
「酒還沒醒嗎?」青和屈指一彈,一臉冷淡道:「如果還沒有醒的話,我不介意幫你醒一下。」
莫醉將另一邊衣領也拉了下去,倔強地叫囂:「來啊。」
青和不由得捂額:「笨丫頭,你的矜持呢?」
莫醉呵呵笑:「早就喂狗了。」
青和:「……」
果然是未曾酒醒嗎?青和看著某隻瘋子,心頭莫名地又有些煩躁,轉身欲要離去,衣擺卻被抓住,不自覺頓住,順著那隻手看了回去。
莫醉躺在床上笑得直打顫:「果然你丫的是個沒種的,怪不得還是老光棍一個,讓我好生猜猜,你是不是修鍊的童子功,還是缺德事情做多,讓人把命根子給剁了。不,不對,元嬰以後可以重塑肉體,你應該是天殘,哈哈……」
青和:「……」
莫醉見青和沒有說話,就覺得自己可能猜對了,笑得更加厲害,渾身抖得跟得了羊癲瘋似的。
天啊,牛掰轟轟的青和老祖,竟然是個無能之人。
青和俯身下去,臉對著臉,唇與唇相隔只有一拳的距離,目光幽深地看著發瘋的某女子。
莫醉笑聲戛然而止,下意識想要退後,可本來就是躺著的往哪退?
死無能,靠那麼近幹嘛?莫醉瞪眼。
好心虛,怎麼破?
「其實……」青和平靜地開口:「你真的長得很醜,不說我是不是個真男人,就算是個真男人,對著你也難起興趣。」
莫醉:「……」
青和視線不移,手準確無誤地抓住莫醉的手,輕輕地摩擦著莫醉的手心,又平靜地說了一句:「膚質也差得令人髮指,連半點女子的柔軟都沒有,如同男子的手一般,我卻沒有那種特殊癖好。」
鬆開莫醉的手,勾起莫醉的下巴,視線落在唇上。
「再且這張嘴……實在臭得很,令人不喜。」青和說完收回手,也直起了身子,表面上仍舊是一片平靜。
莫醉卻被噎得無法自控,被打擊到懷疑人生。
手不柔軟她承認,畢竟是個煉體的,皮粗肉糙很正常。說她長得不好看她也稍微認了,畢竟再是好看也比不上白靜靜這等美人,再且青和是個千年老妖精,活在這世上什麼美人沒見過?
可說她嘴臭……嗚嗚,老娘不服。
哪臭了哪臭了?你丫的再聞聞,不臭的。
莫醉不自覺哈了一口氣,又哈了一口氣,仔細地聞了又聞,也就有那麼點酒味,你丫的不也喝了酒,我都沒嫌你臭,你竟然還嫌起我來……
嗚嗚,又哭了。
一點都不想承認的,可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老賤人雖然喝了許多酒,呵出來的氣是酒香味,自己呵出來的像有點酒臭味。
「不喜歡你殺了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莫醉越想越委屈,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青和眼角微抽,竟然又哭了,果然未曾酒醒。
「若想要醒酒,我可以幫你。」青和仍舊是這句話,並且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把莫醉扔進寒潭裡面。
莫醉不想理青和,繼續自哀自憐地哭著。
青和嘆了一口氣,伸手將莫醉拎了起來,決定給莫醉找個地方醒酒。
不料某人發酒瘋,順『杆子』往上爬。
「賤人,修為高了不起啊,我咬死你。」咬不死你也要臭死你!莫醉雙腿盤了上去,抱著青和的脖子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青和渾身一僵,抓住莫醉衣領的手一顫,不自覺鬆了開來。
就在這一瞬間,天地間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四面八方烏雲急速移來,不過片刻南華宗上便聚集了一大片烏雲。
青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面色微變了變,抬起的手頓了頓,將還在與他拚命的莫醉推離,淡淡地說了一聲:「這下解氣了?」
莫醉舔了舔唇上的血,老實道:「還沒有。」
青和視線落在莫醉唇上,眼神又幽深了幾分,低低地輕笑了一聲,抬手結了個印,朝莫醉推了過去:「那便去寒潭好好反省一下罷。」
莫醉:草,窩不要去!
伸手朝青和抓住,卻連衣角都沒有碰到,瞬間被推飛出去。
人束縛住,有口不能言,直至『撲通』一聲落到冷水中,凍了個激靈,才得已張口,只是身體仍舊無法動彈。
該死的老賤人,還真把她丟寒潭了。
開始時莫醉還罵罵咧咧,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並且閉上了眼睛。
其實老賤人說得沒錯,她的確要泡泡冷水,好好清醒一下。
天空之上的烏雲越聚越多,青和蹙起眉頭,眼底下閃過不悅,從未有這般煩躁,盤腿原地坐了下去,手指不斷結印。
不知做了什麼,聚集而來的烏雲停頓了一下,開始緩緩散去。
這一次雷電並沒有胡亂劈,只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青和盤腿坐在原地沒有動,眼底下閃過一抹憂慮。
時間已經不多了。
扭頭看向寒潭那邊,不自覺抬手摸了摸脖子,薄唇緊抿了起來。
傷口有點深,笨丫頭這是有多恨?
這樣……也好。
青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其實只要他不願意,莫醉就算把牙齒咬碎了也咬不出一點點傷口來。
只是莫醉並不知道這些,還在為咬傷了青和而感到解氣。
就如青和所說的那樣,莫醉並沒有完全酒醒,又或者已經快要酒醒,卻潛意識裡活在酒醉當中,不願間清醒過來。
寒潭的作用很大,不止讓她清醒過來,還撫平了她體內的燥熱。
清醒過來的莫醉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就是自己作死了。
竟然咬了老賤人。
「這一次真要把自己給作死了。」莫醉捧了一把冰水捂臉,卻不知心裡頭是什麼感覺,唯一能肯定的是沒多少害怕。
不想活了的節奏。
早在落入寒潭半個小時后,莫醉的身體就獲得了自由,可莫醉並沒有立馬離開寒潭,而是繼續又泡了三個小時,感覺體內的燥熱已經被完全壓制下去,這才跌跌撞撞地從寒潭爬起,朝破靈草園走回去。
離開的莫醉並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形身形消失不久后,有個人從寒潭底下冒了出來,目光幽深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這個人是韓笙,這個地方很適合他修鍊,所以他常來這裡。
在水中修鍊著的他早就發現了莫醉的到來,還以為莫醉是來找他的,後來發現莫醉似乎中了毒,在利用寒潭解毒,猶豫再三並沒有過去。
只是這女人還真是粗心得很,兩人靠得那麼近,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想起宗內謠傳,韓笙不禁抿唇。
她一臉的悲傷難過,為了誰?有那麼一瞬間,韓笙想要衝上去質問,崖底下那三年的感情,她是否真的在意過。
可到底沒有動作,一向冷情的他做不出來。
若莫醉沒有回來,或許韓笙會沒有任何想法,順應婚期與白靜靜成親,可如今真正看到了莫醉,韓笙只希望白靜靜閉關久一些,婚期再往後推一些,下意識不想要那麼快就結侶。
遇到了莫醉后,韓笙再也靜不下心來修鍊,等到莫醉離開不久,也離開了寒潭。
「師父,徒兒……」韓笙找到了元靈上人,跪了下去:「徒兒並不想那麼快就結侶,如果可以,徒兒希望在元嬰后再結侶。」
韓笙來時,琉璃剛從元靈上人這裡離開,元靈上人看起來似乎有些惆悵。
如今看到愛徒如此,元靈上人感覺更加惆悵。
「說吧,以前你不曾反對,為師與你幾位師叔商量過後,才給你定了下來,定下來之前也問過你,你當時可是一點抗拒都不曾有過,如今又是為何?」元靈上人摸了一把花白頭髮放到眼前,面色更加惆悵。
看吧,為了師父師弟,還有這倆弟子,頭髮都愁白了。
韓笙抿了抿唇,語氣堅決道:「並沒有什麼原因,徒兒只是感覺有些心慌,總覺不該那麼早結侶,應該等到元嬰之後才考慮,求師父成全。」
元靈上人嘆了一口氣:「又是為了那個叫莫醉的丫頭吧?」
那怪丫頭也不知打哪冒出來的,簡直就是他們萬劍峰這一脈的剋星,先是兩徒弟后是師叔……有時候真的想一巴掌拍死那個丫頭算了,省得這一個個惦記,可不知為何青和師父阻止了,讓他不要去干涉。
就當作是在歷經情劫,能不能渡過,只看他們自己。
韓笙心頭驚了一下,表情也沒控制好微僵了一下,雖然很快就低下頭,但還是讓元靈上人給看了正著。
「果然是她。」元靈上人無比惆悵,頭髮都揪下來好幾根。
韓笙薄唇緊抿,卻不打算去解釋點什麼,頭磕了下去:「求師父成全。」
元靈上人揮了揮手,沒好氣道:「結不結侶是你自己的事情,為師不會過問太多,只是為師不會過問不表示他人不會過問。若真決定要推遲,你應該到碧水峰去,求得碧水上人的諒解。最重要的是,你要給靜兒那丫頭一個交代,這種事情應該不用師父去教你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