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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自己吃自己醋的感覺

  「什麼?」顏千夏坐起來,揉著酸痛的腰問他。


  「皇上傳你過去伺侯,小五姑娘,若能侍奉好皇上,你也能做人上人了,不過我必須提醒姑娘一句,在皇上面前也不可太造次,要記著自己的身份。」順福把衣服丟到她的身上,催促著她,自個兒轉過了身,令人立刻打水上來,服侍她梳洗。


  顏千夏抓緊了衣服,看著順福的背影輕輕地說道:「順福,謝謝你。」


  「啊?」順福扭頭看向他,她抿唇一笑,低頭開始穿衣。


  「別用脂粉,小五姑娘一上脂粉,未免太過艷麗,朝堂之上反而不雅。」順福又叮囑了一句。


  「讓我去朝堂之上?」顏千夏一怔。


  「皇上親自在主持大考,你快些吧,別問東問西了,皇上正頭疼呢。還有啊,在宮裡頭不該問的少問,不該看的少看。」


  順福見她還坐著,忍不住就過來催她,抓著衣服就往她身上套。宮女們也上前來幫忙,沒幾下就把衣服給她套好了,梳了圓溜溜的宮婢雙髻,攢了宮婢們戴的粉色珠花。


  「哎喲,這樣就挺好,記著,在朝堂上,可別做出那些狐媚的樣子來。」順福看著她的模樣,滿意地點點頭,這才一推她,快步往前殿趕去。


  大殿前,那三人已經被杖斃,沒慕容烈的旨意,侍衛們也不能立刻把皮肉亂翻,鮮血淋漓的人拖下去。


  顏千夏瞧著血腥,差點沒嘔出來。


  順福見她臉色發白,立刻摸了一丸香給她含著,顏千夏低頭看,這還是她以前做給順福的呢。


  「順福,你的頭髮都長出來沒?」她含了香丸,小聲問道。


  「長出來了,你怎麼知道?皇上連這也和你說?」順福訝然看了她一眼。


  顏千夏抿唇一笑,搖搖頭。


  「進去吧。」順福一推她,她連忙三兩下嚼了香丸,微拎了裙擺,從角門進了大殿。


  遠遠的從金簾看向龍椅之處,已經有宮婢在為慕容烈按揉頭部了,他低著頭,閉著眼睛,側影看上去孤寂如同海上明月,讓顏千夏忍不住地心疼。


  「皇上,小五來了。」順福快步過去,低聲說了句。


  他沒出聲,只輕輕抬了抬手指,順福立刻一揮手,讓顏千夏過來,先前那名宮婢退到了一邊,顏千夏站到他的身邊,溫柔的手掌包住他的臉頰,從耳根處慢慢地往上摁去。


  「嗯……」他舒適地往後靠去,顏千夏只好俯身上前,單腿跪在了龍椅之上,手指揉過他頭上的每一個穴位。


  舒服——他只有這一個感覺,如同小貓的腳,軟軟地踩過他頭頂,舒適感傳遞到他的四肢五骸。


  他方才看著權之楚,總也忍不住去想到底哪裡見過,腦中畫面時而如野馬踏過,時而又似狂風肆虐,絞得疼極了。


  殿下的大臣們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悄悄抬頭看向高高龍椅,慕容烈大病兩場之後,身體比以往差了好些,這頭疼的場面已經同現過好幾回了,不過,讓宮女這樣按摩的情形還從未出現過。


  「皇上,按這裡的時候,是否有針刺的感覺?」她揉著他耳後的穴,小聲問道。這種往前半趴的姿勢有些累,她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你用了什麼香?」他卻驀地睜開了眼睛,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冷冷地盯住她的臉。


  這香很熟,莫非他這兩晚的瘋狂都因為她用了什麼葯的緣故?顏千夏不解地看著他。


  順福在一邊連忙說道:「是奴才的香丸,小五剛才看到血腥有些不適。」


  他扣住她的小臉,迫她低頭,在她的唇邊聞了聞,這才慢慢地鬆開了手。


  「顏千夏。」他又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久,他突然念了一句。


  顏千夏怔了一下,正要出聲時,又聽他說道:「朕一想到這個名字就頭疼欲裂,到底是為什麼?一屆妖女,為何朕會賜她璃鸞宮?順福,朕想睡會兒。」


  順福也怔住了,他看向殿下,考生們還在揮筆,此時已過了半個多時辰了,大臣們也都跪得靈魂快出了竅,而慕容烈卻想睡覺了。


  他想不了太多,這還是慕容烈這段時間來第一次說好好睡會兒,他一招手,立刻有人搬上了金絲綉龍的屏風,遮住了龍椅上面的情形,順福跪下去,給他脫了靴,他軟軟地往龍椅上靠了,伸手一攬顏千夏的腰,讓她也坐上了龍椅,而他就枕在她的腿上,臉貼在她的小腹之上,在她溫柔指肚的服侍下,沉沉睡去。


  沒人敢叫醒她,坐著的就得一直坐著,跪著的也得繼續跪著,寫完了的試卷收了起來,整齊地放到龍椅前的金案上。


  顏千夏的手指輕撫過他顯得疲憊清瘦的臉頰,落到他的唇上,輕喚了一聲,「慕容烈啊。」


  順福猛地抬起了頭,直直地盯住了她,兩行淚正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滴打在慕容烈的發上,順福的身子抖了抖,用力掩住了嘴,慢步靠過來,小聲說道:「你是不是……」


  「噓!」顏千夏做了個手指,唇角一彎,笑得俏生生的。


  這臉完全是陌生的臉,可她不故意掩飾原本的氣質,加上問他的頭髮,順福立刻猜了出來。


  「原來,沒死……」


  順福的臉色漲得通紅,那種激動的神情,那種想立刻搖醒慕容烈告訴他這個消息的衝動,簡直無法形容,他重重點了點頭,退到了一邊。


  誰都不敢在此時冒險,你看他現在火爆的脾氣,若一怒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舉動,只怕日後他自己悔得要自閥。


  暮色漸臨。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慕容烈的呼吸低沉均勻,睡得深沉。可顏千夏的腿都麻了,她的手一直沒離開過他的腦袋,他頭上的金冠已經取下,烏髮散開,她纖細的手指插|在他的發間,一下一下替他梳理著,這酥麻的感覺讓他睡得更加舒適。


  「皇上,身為明君,怎可在殿試之上放著滿懷壯志的考生於不顧?又怎能讓忠心為國的大臣們跪上整整一天?」


  突然,殿下炸雷一般傳來了一聲怒吼。


  順福一抖,連忙從屏風后探出頭去看,原來是那個炸藥桶權之楚!

  殿中愈加死寂,順福一揮手,讓侍衛趕緊上前去把權之楚拖下去,這權之楚也不看看場合,也不知內情,慕容烈已經許久不曾這樣睡過了,他居然在這裡大吵大鬧。


  這炸藥桶權之楚不肯下去,圍著大殿的柱子亂跑,一面跑,一面厲斥慕容烈有十宗罪,放任奸臣結黨營私,貶年大將軍,不依朝廷律法,隨意仗斃重臣,只知擴充後宮,肆意淫|亂……


  殿上的人都把耳朵堵上了,他還在大罵不休。


  顏千夏聽出了他的聲音,在茶樓里,這小子可是把她罵得一文不值的。


  慕容烈慢慢睜開了眼睛,沙啞地說了一句,「拖下去,洗乾淨。」


  「嗯?」順福怔住了。


  「都散了吧。」他翻了個身,居然是繼續睡,一點都不計較堂下鬧成這樣。


  「退朝,把權之楚拖下去,洗乾淨。」順福硬著頭皮,到屏風外宣了旨,他也不知慕容烈是何意,只能原話照宣。


  殿下諸人聽了這不倫不類的旨意,有人小聲嘀咕:「莫不是要煮掉,讓人分食?」


  嘔……聽話的人立刻忍不住想吐,掩著嘴就往外奔。


  「不是,聽聞皇上久未召幸嬪妃,莫不是……」又有大臣亂猜。


  又是一陣亂抖……眾大臣跪了一天,沒精神再想,蹣跚支撐著挪出大殿,紛紛喚過太監侍衛,請他們幫忙把自己背出去。腿要斷了啦!


  「小五姑娘?」順福湊過來,壓低了聲音,想問顏千夏接下來怎麼辦。


  顏千夏才抬頭,慕容烈的手就抬了起來,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頭髮里摁去,「繼續。」


  「皇上,小女胳膊酸了,腿也麻了。」顏千夏皺起了臉,小聲說道。


  「繼續。」他還是只有兩個字。


  「咕……」顏千夏的肚子響了,哎,這樣下去,還沒救到晴晴,她先餓死了。


  「皇上,端貴妃請皇上過去用晚膳。」小葉的聲音在殿下響了起來,慕容烈深吸了口氣,終於慢慢坐了起來。他還要去瞧瞧那幾個婢女訓練得怎麼樣了。


  「快,抬輦。」順福連忙讓人把金輦抬進了大殿,慕容烈在龍椅上坐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站了起來,慢步往台階下走去。


  顏千夏往龍椅上一靠,軟軟地,只想睡覺。


  「哎呀,這是龍椅,快起來,跟著一起啊,好容易……」順福又急了,把她拖了起來,後邊的話全吞了回去。


  「順福,晴晴……」顏千夏勉強站了起來,腳麻得像萬針在刺,她連忙彎下腰,在幾處穴道上用力拍打著,以減輕這種痛楚。


  「放心,奴才照看著,奴才知道好歹。」順福壓低聲音。


  「順福。」慕容烈已經上了輦,低斥了一聲,順福連忙從屏風后跑了出去,快步跟上了慕容烈。


  顏千夏慢慢從屏風後走出來,看著金輦出了大殿,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不愛別的女人,她很放心,可她坐在他身邊,他又認不出來,她又很傷心。


  這種自己吃自己醋的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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