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你原來長這樣
慕容烈現在信顏千夏了,池映梓到底有多厲害!他以為他布下的陷阱能困住他,想不到碧落門人粉身碎骨也會救他出去,更要承認,論武功,池映梓無人可敵。
「慕容烈,晴晴……」懷裡的小晴晴掉了出去,顏千夏大駭,尖叫聲把自己的耳膜都快震破了,她看到幾名暗衛同時閃身過來,接住了小公主,慕容烈卻退了好幾步,砸到了龍柱之上。
大風起了,一匹純金色的俊馬疾馳過來,池映梓翻身躍上,帶著顏千夏往城外衝去。
碧落門人拚死斷後,攔住了暗衛,為他拖延了時間,暗衛只得眼睜睜看著池映梓帶著顏千夏消失在視線之外。
「池映梓,你混帳,讓我下去。」顏千夏在他懷裡掙扎著,尖厲地叫喊著。
「別喊了,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走嗎?以後就跟著我,我看他對你也就這麼樣,否則不會拿你當誘餌來捉我。」池映梓也不急,慢吞吞地說道:「你就和我一起,看著他怎麼被肝火灸燒而死。」
「池映梓,你這個混蛋,你才要被燒死,你差點摔死我的小晴兒!你這回,根本是故意讓我捉到的對不對?」顏千夏快瘋了,在他的懷裡越掙越厲害。
「對也不對。」池映梓反正是不松不緊的攬著她,她掙不脫,又不會太靠近他的胸膛。他的胸膛特別燙,隔著一指的距離,也烤得顏千夏的背上全是汗。
金色的馬一直往西境邊界奔去,那裡有廣闊的海,有曾經美輪美奐的瑤華島,如今只長著一種植物的地方,那種植物叫做,暗藍之咒。
池映梓突然就想回家了,他付出這麼多,卻在此時想退卻,想回到那片藍色的花海之中,就那樣躺著,什麼事都不想,聞著花香,聽著海浪,靜靜地、慢慢地死去。
全都是……因為懷裡這個女子。
她讓他變得優柔寡斷,變得不像他。他那把銀針,再准一點,顏千夏必死,可是他看到顏千夏當時驚恐的眼神,忍不住地手抖了起來。
她以為只有她記得那首歌嗎?不,池映梓死也不會忘掉她唱的那首歌。婉轉的、獨特的,刻進骨頭裡的歌聲。他隨時都會哼唱出來,甚至常常在夢裡想起。
帶著仇恨活著,他很累,卻又無法忘記仇恨。失去父母族人,失去家園,被仇人當成奴才養大,看著仇人們每天耀武揚威……錐心的思念和疼痛呵,讓他幾乎瘋狂。
他無法再等了,他要復仇,為慘死的族人們。
突然,金色的馬高揚起了前蹄,嘶鳴起來。池映梓眯了眯狹長的眼睛,看向前方。
殘陽若血,濃重地抹在天際。
紅衣紅馬,白玉琵琶,千機橫立於路中間,一隻手往前指來,風華無雙,「放下她。」
「好啊。」池映梓唇角一揚,白袖揮起,一片赤橙的煙霧瀰漫,顏千夏幾乎只來得及眨了眨眼睛,就軟軟地倒進了他的懷裡。
「千機,你想要她,得有個理由啊。」池映梓攬緊了顏千夏,低聲說道:「你還欠我一次人情未還,怎麼,想反悔?」
「你……受死……」千機手指一彈,音波凌厲擊向池映梓的眉心。
「有膽量,有進益。」池映梓伸出兩指,像剪子一般在眉心一剪,一臉嘲笑。為活命而練功,和為復仇而練功相比較,自然是後者更加狠,更加不要命地練。池映梓這二十五年什麼苦都吃過了,為的就是讓自己天下無敵。
千機不是他的對手,幾十招之後,又漸落了下風。池映梓卻並不傷他,只是躍馬縱起,冷冷地嘲笑起他來。
「千機,你也身負血海深仇,又何苦摻進來,做你的名花流樓主去吧,不知道有多少王孫貴族願一擲萬金看你一笑,你便是不想復仇,也可以過得十分逍遙。」
他漸遠了,千機卻無法繼續追擊,慕容烈重傷,他必須率名花流回京護駕。
——
顏千夏是在陽光里醒過來的,身下是草地,身邊是野花,不見池映梓的身影。她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面前是一汪小湖,風吹皺湖面,陽光染在波紋上,一紋一紋的盪開。
池映梓就在湖裡,衣袍丟在草地上。
他的膚色很白,四肢修長,和慕容烈比起來,他簡直就是一塊羊脂玉,就連男人的那處驕傲也要比慕容烈精緻許多。
只怕,他從未沾過女|色!
「要洗嗎?」他也不顧忌顏千夏的直視,抬眼看來,一雙眸子亮閃閃的,也融了陽光。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時候,池映梓只是那個溫柔的大國師,顏千夏只是那個迷戀著他的小魂兒。
可惜,顏千夏已經把他從心裡推開了。
她起了身,扭頭就往回走。他的馬兒卧在草叢裡,她想也不想,過去就往馬兒身上爬。
這馬兒可不是年錦的大馬,站起來就使勁地拋著后蹄,把顏千夏拋出了老遠,摔得眼冒金星,好一會兒才能站起來。
她見騎馬無望,索性拔腿就跑。前面是一望無垠的向日葵,此時還青蔥欲滴。她拚命地往前跑,根本分不清方向,跑了好久之後,她才驚恐地發現,她又回到了小湖邊上,池映梓還在湖裡沐浴凈身。只是這回他轉過身去了,背對著她,修長的腿,結實的臀,跟玉雕的一樣。
「池映梓,你放我走。」她現在不愛美色,只想回宮。她彎腰撿了一枚小石子,重重地往他身上丟去。
「請便。」池映梓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怎麼這麼歹毒,無恥!我以前求你的時候,你不理我,現在又強迫我跟你走,你到底要幹什麼?你要不要臉?池映梓,活該你沒人愛,活該你一輩子這樣孤單!」顏千夏越說越激動,後面幾乎嘶吼了起來。
池映梓慢慢地扭過頭來,平靜地看著她,良久,才低聲說道:「有你,就不會孤單了。」
「你作夢!我才不會和你在一起。」顏千夏急了,她的小晴兒,她的慕容烈……她都不知道父女兩個怎麼樣了。
「若你乖乖陪著我,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會給他解藥,放他一條生路。」池映梓看著她急紅了臉,這才轉身往岸邊走來。
「把你的衣服穿上,你也不害臊!」顏千夏用腳踢著地上的衣服,上面染了血,一大團一大團,不知道有沒有慕容烈流下的血。
「人本就是赤條條來,有何害臊不害臊,你來這裡的時候,也是不著一物的,還是我給你穿上了衣服,你身上每寸肌膚針我都熟悉極了。」池映梓依然平靜,有條不紊地繫上了腰帶,明明是一身血衣,偏他穿著就是有模有樣。
「池映梓,我不和你多說,你趕緊讓我走,以後大家老死不要再見。」顏千夏不想和他再爭辯,只想讓他念著舊情,放她離開。
池映梓輕輕撣了撣袖子,只管往前走去,「自便。」
「怎麼自便,這是哪裡啊?我跑了一大圈,為什麼又回到原位。」
「這裡是葵花海,每年秋季會長出特別好吃的瓜子,你到時候可以來品嘗。」池映梓上了馬,把手伸向了她。顏千夏把手背到身後,恨恨地看著他。
「你走吧,我自己會走出去的。」
「好,你保重。」池映梓收回了手,慢慢地往前走去。
顏千夏瞪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就是這樣,他的心就跟這葵花海一樣,怪異,深沉,永遠讓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她踢了踢腳下的小石頭,走到了湖邊,想去掬水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點。蹲下去,雙手掬了捧水,剛澆到了臉上,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她盯著湖面看了一眼,又搖了搖頭,繼續掬水洗臉……
「啊!」
突然,她尖叫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是這樣?她為什麼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模樣?
這就是她舒舒的臉,那顏千夏的臉呢?她伸出手在臉上不停地摸著,揉著,想找到人皮面具……可是沒有,完全沒有!
這就是她的臉,顏千夏的臉不見了,消失了,她變回了舒舒!一笑,眼睛就會彎彎的舒舒,有薄薄的唇的被城軒稱為小糖果的舒舒。
「顏千夏呢?顏千夏去哪裡了?」她跳起來,沖著池映梓尖叫著。
「你來的那天,我就送她去谷底長眠了。」池映梓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了過來。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明明是魂穿,你知道什麼是魂穿嗎?這不科學、不科學……」她自己都覺得好笑起來,怎麼可能完整的人穿過來?
「什麼是科學?」池映梓下了馬,轉身看著她。
「就是、就是我去哪裡了?我為什麼來這裡?我到底是誰啊?」她混亂了,她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就是這樣來的,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一個人,只不過我用了一點方法,讓你的臉成了顏千夏的臉。」
「不可能,姐摸過姐的臉,沒有面具的!」顏千夏又跳了起來,指著盪開又合攏的水面,盯著那副太熟悉的面孔,驚駭地大叫。
「何需面具呢?」他拿出幾根細長的針,慢慢托住了她的臉,在她的臉上比劃著,「最好的易容術,是通過改變人的骨骼,讓人成為另一個人的樣子,只是這種法子有點痛而已,常人無法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