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邪氣大盛
冰寒暗牢,牆壁都是巨大的冰塊,於冬天時在河中開鑿而來,讓這深入地下三十米的地方像冰窟窿一樣,人一進去就凍得發抖。
僅一身絲薄錦衣的池映梓被鐵鏈鎖在冰柱上,裸露在空氣里的皮膚就和這冰塊一個顏色,寒得嚇人。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慕容烈,那唇角若有若無地勾著諷刺的笑。
「慕容皇帝,又見面了。」
「這回你還有什麼話說?」
「沒什麼好說的,慕容皇帝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池映梓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和紅衣聖姑是什麼關係?」慕容烈緊鎖了眉,慢步踱到他的面前。
「她是紅衣聖姑,我是碧落門主,就是這樣的關係。」池映梓這回居然輕笑了起來,毫不畏懼地看著慕容烈。
「你要攪混江山天下,是想得到這江山天下?」慕容烈也不動怒,只盯住了他狹長的眼睛,繼續問道。
「江山有何趣,我就要看著江山成了亂燉的粥,人人都得不到江山,人人都為江山急,那樣才有趣。」池映梓的笑聲更大了,看慕容烈就像在看笑話。
「舒舒求我不要對你用刑,她幾乎從不求朕為她做什麼事,可你卻拿她融成碧晴血,讓她成為天下有野心之人追逐的目標,你是男人,利用一個女人,這樣光彩嗎?」慕容烈盯著他的臉,不急不緩,卻開始隱隱地燃起怒火。
池映梓也寒下了臉,迎著他的目光說道:「有趣,慕容皇帝,你何嘗沒有利用女人?若沒有司徒端霞和你的後宮嬪妃的家族勢力,你能當上大吳皇帝?你我,彼此彼此,全天下有野心的男人都彼此彼此,沒一個人的心腸是乾淨的。」
「放肆!」一邊的暗衛終是忍不住揮起了手裡的鞭子,狠狠地往池映梓的身上抽去,這鞭子上纏著密密的碎刃,又抹著粗鹽巴,抽到身上,皮肉翻開,鮮血淋漓,劇痛難耐。
只是一鞭子,慕容烈即刻就喝住了那暗衛,看了一眼池映梓,大步往外走去。
「她求朕的事,朕自會辦到,不會對你動大刑,會給你一個痛快。」
「可她也會來求我。」池映梓的聲音隨即追來,幾分嘲笑,幾分篤定。
慕容烈的步子更快了。這樣一個難纏的男人,就算是動大刑,想必也不會給一字半語有用的東西。
走出暗牢,只見年錦正匆匆走過來,手裡托著一封火紅的密信。
「二十五年前,先大國師得到一冊上古奇書,知道向宮海的瑤華島上有長生藥,先帝爺為追求長生不老,派了一支秘密的軍隊登島。那島有瑤茴族民守護,他們不願意放棄家園,也不肯交出島上的聖物,結果瑤華島被毀,成了寸草不生恐荒之地,別說長生藥,島上的人也沒有活下來幾個。此事極為隱秘,那些人一去不回,再派人去,根本就找不到那個島了,當時大家只以為是遭遇了海難,大國師又大病一場,這事再無人提及,池映梓就是瑤茴族的族長遺孤,他根本就是回來複仇,要傾覆我大吳江山的。」
「那就送他去和他的族人團聚吧,後天是先皇祭日,就在那天,以烈火送他走。」慕容烈合上了密信,掌心用內力把這信灼成了灰燼。
池映梓能成大國師的徒弟,只怕是因大國師感念犯下殺生罪孽,這才悄悄去了瑤華島,救回了這僅余的血脈。
「年錦,把辰棲宮封起來,宮牆高十丈,所有地面都以鐵水澆鑄,不許顏殊月再踏出宮門半步,小公主抱出來,讓皇貴妃擇一嬪妃撫養。」
「是。」年錦抱拳退下。
慕容烈的步子越加快了,他開始相信顏千夏,他對殊月隱隱的排斥感也在提醒他,殊月已非當年的殊月,就算不是假的,她也應該是變了節,在失蹤的一年多時間裡,被池映梓所用。
夕陽已殘,璃鸞宮上的綠色琉璃瓦都被染上了這殘紅,像濃濃的血,讓慕容烈有些不舒服。他大步跨進了寢宮,掀開層層錦簾,到了後殿的浴池。
她正抱著小晴晴在洗澡,小晴晴被溫泉水包裹著,十分開心,小手小腳在水裡亂蹬,晶瑩的水珠在母子兩個同樣粉|嫩的肌膚上滾動著,簡直就是一幅精美的美人出浴圖。
「皇上。」寶珠連忙過來,服侍他解開了龍袍。
「把公主抱出去。」他寬了衣,露出結實的胸膛,寶珠只掃一眼,立刻就紅了臉,過去從顏千夏的手裡接過了孩子,快步退了出去。
「舒舒,餵飽了小公主,應該喂我了吧。」他步入水池,強健的身體完全展露在她的眼前。
「我今日……」
「醫女說,已經好了,為何最近總不肯讓我碰?」他猛地伸手,拉她入懷,手指在她的唇上輕滑著,「我可是為了你,棄三千後宮於腦後,你心裡卻還裝著那個男人。」
「我沒有。」顏千夏輕輕喟嘆,他的醋勁也不小呢。
「還說沒有,你看你的眼睛,還是紅的!」他黑著臉色,捧著她的臉。
「這是進了水。」
「還有哪裡進了水?腦子裡,還是這裡?」他的俊臉逼近,手指猛的握住了她的腰。她又把他憋足了整整一月!他的另一隻手的手指,慢慢撫上她的唇。
「張嘴。」他低啞地命令道。
顏千夏只好輕咬住那兩根不老實的手指,他凝視她幾秒,猛地抱起她往榻上一丟……
「舒舒,你的心你的身子你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給我……
尖叫!
巨大的絢爛爆炸了,那片刻間,她感覺到靈魂都超脫般的和她自己的意識失去了聯繫,每一寸肌肉都在緊縮又放開,再緊縮,幾盡暈厥……
慕容烈的雙瞳已開始有了淡淡的血色,顏千夏被他按著動彈不得,驚恐地看著戾氣在他眉間凝聚,漸濃——
終於靜下來了,他把她緊緊地摟進懷裡,低低地說道:「舒舒,你是最好的。」
顏千夏的身子都快被他撕裂了,當然是最好的……她軟軟地靠在他的身心,心跳還是那麼快,那麼急。
「又出血了?」他的手指往下撫來,有血染在他的指尖上。
顏千夏苦笑,被他這樣弄過,她的身子就像個布娃娃一樣,一次一次被他撕開,總有一天會撕成稀巴爛。
「該死,我太用力了。」他擰著眉,把她抱上了浴池,傷口再度撕開,比上一回還要可憐。
「慕容烈,你真的是邪氣入心了。」顏千夏捧住他的頭,唇滑過他的眼睛,落在他的眼角上,小聲說道。
「又來,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可能是你上回傷口未好,所以才經不起這樣的激烈,以後我會注意點。」慕容烈不是完美的人,他最不愛聽顏千夏像池映梓一樣,說些神神叨叨的話,如今池映梓都在牢里鎖著,哪裡來的邪氣入心。
「你也是個醋罈子,恨不能天下人都說你威猛無敵。」她恨恨罵了句,窩進了他的懷裡 。
「我只要你說我威猛無敵,說一句我聽聽。」慕容烈低笑起來,全然不知自己雙瞳里的變化。
從這一刻起,任何一點小事都有可能讓他暴躁大怒,顏千夏不敢惹他,只有順著他念了句,「你威猛無敵,天下無敵,真是個大男人!」
「我是大男人,你是小女子,剛剛好。」他攬著她倒下來,滿足地低語了一句,沉沉睡去。
——
顏千夏躺了會兒,便悄悄起來,更了衣,偷拿了他的金牌,快步往外走去。她要去見見池映梓,慕容烈的身子狀況,是不是他故意造成的,要怎麼樣才肯收手。
暗衛們見她拿著慕容烈的麒麟金符,並不阻止,一路讓她暢行進去。
延著長長的台階一直往下,重重層層的厚重鐵門打開,一陣涼風迎面撲來,冰牢里實在太冷了,她一踏進去就凍得打了個哆嗦,幾乎僵住。
池映梓就被綁在兩人粗的冰柱之上,這冰柱起碼重達上千斤,雕成了龍形,龍首高昂,巨型的牙中叼著兩根手臂粗的鐵鏈,鐵鏈緊鎖在池映梓的手腕和腳踝之上,把他懸於空中,單薄的錦衣貼在他削瘦的身體上,肌膚也被凍成了冰色,三尺青絲上都凝結著冰霜。
比起殘忍,慕容烈和池映梓並不輸給對方,他們都不可能對敵人善良。
狹長的眼睛輕輕睜開,靜靜地看著顏千夏,薄唇輕輕彎起來,啞啞地喚了一聲,「千夏。」
「我是舒舒,年舒舒,你的顏千夏大婚夜就死了。」顏千夏仰頭看著他,輕輕地說道:「所以,放過我和他好不好?我可以求他放你走,我們不要再有恩怨糾纏,各過各的日子。」
「不可能的千夏,你是因為我而來,是我把你喚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同樣,你想回你的世界,也得由我送你回去,你想回去嗎?千夏?你現在已經幫我辦完了事,我可以送你離開,回你自己的世界。」池映梓淺淺笑著,這樣的笑容呵,就和以前一樣,溫柔的、像風一樣的、輕輕拂過顏千夏的臉龐。
她伸出手,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腳踝,小聲說道:「知道嗎,我以前最想做的事,就是帶你一起去我的那個世界,那裡很美,有很多一定會讓你感興趣的事情,可是你拒絕了我,把我推給了慕容烈。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一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