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我錯在瞎了我的狗眼
「年晴晴,吃飯啦。」顏千夏把小公主抱起來,輕揭開了衣裳,要喂她。
她決定讓孩子跟她姓年,就叫年晴晴,希望她的人生里的每一天都是晴朗的,不要像她,命衰成這樣。
「幹嗎要明天才出去,我今天就帶你出去轉轉。」
顏千夏說完,寶珠就急了,還沒出月子呢,她也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就在院子里走走,沒事的,今兒不是出太陽嗎,我在這裡都悶得快發芽了。」顏千夏給小晴晴喂完了奶,抱著她下了榻。
睡了這麼多天,骨頭都睡軟了,腳挨在地上,居然有些浮。
「那就在門邊走走吧。」寶珠扶住了她的胳膊,走到了門邊。快一個月了,院中的新芽又發了不少,嫩油油地在陽光下舒展著,有早春的花已經開放了。
小晴晴曬到了太陽,咿咿呀呀起來,小手從包布里伸出來,在空中揮舞著。
「乖寶貝,你就喜歡晴天對不對?」顏千夏抱著她邁出了門檻,慢步走進了院中。花壇里的一株芍藥正顫微微半開半合,花蕊染香,煞是好看。
小晴晴的視線被吸引住了,驚訝地看著她人生中見到的第一朵花,碧藍的眼睛里全是興奮的光,清澈純凈得像海水一般。
「皇上。」寶珠突然跪下了,顏千夏扭頭看去,只見慕容烈就站在樹下,靜靜地看著她。
他和她有二十多天沒說過話了,顏千夏的臉色一寒,抱緊了晴晴就往殿中走。
「舒舒。」他低喚了一聲。
顏千夏停下了腳步,扭過頭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皇帝陛下,你查了二十多天了,有沒有查出這是誰在我身上造的孽?你若實在看不下她,就請賜死我們母女,看看上天會不會給你報應,會不會用雷劈你。」
「舒舒。」慕容烈深吸了口氣,慢慢走過來。
那日他傷她的心,已深是懊悔,可一個月來,她一直不肯見他,只要他一踏進這宮門,她便令宮奴們拿劍來,讓他賜死她們母女,弄得他半步都不敢踏進她的寢殿。
晴晴又咿咿呀呀叫了幾聲,顏千夏低頭看她,她正眨著大眼睛,皺著小眉頭,想來是被她剛剛的模樣嚇到了。
「晴晴乖,我們進去了。」顏千夏反手關上了門,慢慢往榻邊走去。
她始終會離開這裡的,離開這個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認的男人,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多看他一眼。
「皇上,娘娘只是沒出月子,心情不好,剛剛還和奴婢說皇上好呢……」寶珠在外面幫她說話,顏千夏的厲喝聲就從宮裡傳了出來。
「寶珠,你覺得他好,讓他封你為妃吧!」
「娘娘,奴婢不敢。」寶珠快嚇死了,連忙退到了一邊。
慕容烈在她剛剛坐的地方坐下來,靜靜地看著殿門內。真的,自打顏千夏拒絕和他說話,拒絕見他開始,他簡直度日如年,每日都在受著煎熬。他後悔死了那天的舉動,做什麼滴血認親,藍眼眸又怎樣,都是她辛苦懷胎生下來的,而且,她堅稱是他的,他為何就不信呢?
他一天都不想僵持下去了,一天都不想被她關在外面了。他想抱她,想吻她,想告訴她,是他錯了。
可他更知道顏千夏的性子,只怕一時半會難以轉圜。
夜寂了。
月光靜謐謐地淌進殿中,在地上淌成溫柔的月光之河。小晴晴已經睡熟了,顏千夏側著身子,一手輕撫著小公主的小俏臉。
慕容烈此時還在院中坐著,他每天都會在外面坐到深夜才走,也不知道他怎麼坐得住的。顏千夏不許自己想他,一個不承認自己女兒的男人,她絕不原諒。
幽幽的,笛聲起了。
慕容烈會吹笛?顏千夏眯了眯眼睛,伸手捂住小公主的耳朵,不讓這討厭的笛聲吵醒小公主。笛聲像幽怨的嘆息,一聲又一聲傳進她的耳中,她有些煩了,扭頭看向窗外,那月色迷離朦朧,映在她的眼中。
該死的!覺也不讓人睡了?
她翻身起來,跳下榻,光著腳就往外沖,想去質問慕容烈,他到底想幹什麼?
猛地拉開了殿門,只見他坐在石桌前,順福在一邊掌燈,他就在那裡批摺子。已是亥時三刻了,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彎月就懸於枝頭。他的背影被這月光籠罩著,像挺拔的松。
「娘娘。」順福瞧見了她,連忙低頭行禮。
「皇上,你是不是不逼死我這個奴才,你就不滿意?」顏千夏邁出了玉門檻,揚著下巴,冷冷地盯著慕容烈。
「我哪裡敢逼你?」慕容烈沒抬頭,只平靜地回了一句話,「是我的錯,我承認,我在這裡等著你消氣。」
「你哪裡有錯,是我的錯,我錯在就不該生下這孩子,我錯在發現有她的時候,我就應該弄掉她,我錯在根本就看錯了人,我錯在瞎了自己的狗眼……」她一激動,又亂說話了,順福飛快地瞟了她一眼,她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錯,手指沖他指著,一臉憤怒。
「是,你都對。」慕容烈終於放下了硃砂筆,把摺子合起來,推到了一邊,起身看向她。
順福抱了摺子,端著燈盞,逃也似的溜了。往昔的經驗告訴他,這兩個冤家吵架的時候,以他二人為中心,方圓十里最好無人煙,以免被燒焦了還不自知。
寶珠也悄悄抱著小公主溜了,二人鎖上了宮門,顏千夏這時不知道,整個璃鸞宮裡,只有他和她兩個人面對面瞪著。
「我是男人,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不是藍眼睛,你也不是藍眼睛,我看到她時,確實心裡不舒服,很難受。你怪我,恨我是應該,只是你繼續這樣氣下去,氣炸了怎麼辦?」
他走過來,想伸手摸她的臉,顏千夏迅速往後退了一步,一掌打向他,「別碰我,你讓我噁心。」
「我就這樣萬惡不赦了?」慕容烈擰了眉,低聲問她。
「是,連自己骨肉都不認的人,自然是萬惡不赦的。」顏千夏咬牙瞪他。
「我何時說不認,是你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慕容烈長嘆,又往前走了一步,把她逼到了牆邊上,這才伸手把她圈到了懷裡。
「你還要氣多久?」他低喃道。
「一輩子,一生一世,兩生兩世,永生永世,巴不得現在就帶著我女兒走,永遠不見你。」顏千夏脫口便是一長溜,尖刻傷人。
慕容烈眯了眯眼睛,猛地低頭吻住了她,霸道地不讓她躲。
顏千夏掙不脫他的懷抱,索性用力咬住了他的鼻子。
慕容烈不閉眼睛,她也不閉,兩個人站在暗紅的宮燈之下,互相瞪著,互相咬著……
突然,他雙掌掐住她的腰,把她往上一抱,抵到了牆上,作勢要強攻。
「慕容烈你不要臉!」她果然鬆開了牙,尖聲怒罵。
「我就不要臉了,我要你……」他快速說著,直取其脆弱之處。
有一種解決矛盾的方式,叫乾柴烈火,慕容烈豁出去了,再僵持下去,他會瘋掉。
「不要臉的東西。」顏千夏罵了一句,卻不似先前那般厲害,她眯著眼睛,看著樹梢上的那彎月,心裡又恨了起來。
「舒舒,不氣了,好么?我會疼你和小公主,再不讓你受委屈。」
他抬起頭來,輕啄在她的臉上,單手將她雙腕按在她頭頂上方,深眸緊鎖著她嫵媚的小臉上動人的神情。
「騙子,你上回也是這樣說的,你還讓我信你?」顏千夏怒眼圓瞪,憤怒地質問道。
「最後一次,嗯?」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啞。
燈籠的燈,融在他的眼眸里,如同兩團烈焰,灼燒著兩個人的神經。
她恨他,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她一點都不想原諒他,可是他卻總用這樣的方式來誘她沉淪……
「你到底是為了這種破事才來的……」她咬緊了紅唇,聲音有些飄渺,像從遙遠的天邊慢慢飄來,讓他緩了下來。
「傻話,天下女子這麼多,我為何只迷戀你?」他無奈地說道。
「你不要臉唄。」顏千夏迅速給他總結了一句。
慕容烈的表情僵了僵,這一晚上他已收穫了她無數句「不要臉」……
他苦笑一聲,果然女人是得罪不得的!他的唇慢慢貼過去,這回吻得很溫柔,比正流淌在地上的月光還要柔。
一陣風吹過,白芍藥絲柔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下,一地如雪。彎月被雲遮蔽,枝葉沙沙作響,院中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顏千夏已經渾身是汗,她只是不停地撕咬掙扎,慕容烈只管緊緊地抱著她,任她打,任她咬。她一下又一下地咬在他的胳膊上、臉上,像發怒的小野豹子,在他身上留下重重疊疊的齒印。
她累了,趴在他的肩頭,雙手緊緊地掐著他結實的手臂,一字一句地說道:「慕容烈,從此之後,我只愛我和我的晴晴,她叫舒晴晴,她和你沒關係。」
慕容烈輕托著她的下頜,低低地說道:「你們兩個都是我的。」
「你想給人家養孩子?」她冷笑。
「舒舒……她就是我的小公主,彆氣了好嗎?」慕容烈心裡堵了下,他還是懷疑這孩子不是自己的,可是她畢竟是顏千夏的女兒,除了接受,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