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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舒舒。」慕容烈的手從她身後環過來,把她摟住,她的背靠在他的腿上,他覆著繭的手掌撫過了她的臉,全是冰涼的液體。


  他繞過來,蹲到她的面前,顏千夏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似乎只要閉上眼睛,他就看不到自己這狼狽的樣子。


  「我以後,誰的那裡也不去了,只到你那裡……」他捧住她的臉,額頭低過來,和她的額輕輕地靠著。


  「騙子,我不稀罕。」顏千夏喃喃地說了句,眼淚卻涌得更凶了。


  「我稀罕,」慕容烈的唇掃過她的眼睛,輕輕地舔著她的眼淚,「你別哭,你說得對,是我逼你留在我身邊的,從此以後,我哪裡也不去了。」


  「騙子,你騙我……」顏千夏的肩聳了起來,伸手推他的臉。


  「那,如果我騙你,你拿這個對付我。」他從她的腰上摸到那把小刀,塞進她的手裡,讓刀尖抵在他的胸膛上。錦襖再厚,厚不過刀尖的鋒利,刀尖割開了龍袍,抵到了他的褻衣上。


  顏千夏睜開淚眼朦朧的眼睛,悵然地看著他,女人的翅膀再硬,硬不過男人的柔情。顏千夏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貨,她面對柔情百般的慕容烈,心又融成了一團春泥,軟趴趴地,包裹著她的愛情夢。


  好像,沒有愛,她就會像離開水的魚,跟快死了一樣。


  為什麼呢?什麼這心用別的東西怎麼都填不滿,非得要這磨死人的愛情?它看不到,摸不著,不能吃,不能喝,她還偏想要愛情。


  明明,她已經被重重傷過了兩回,卻還樂此不疲地追求著這虛幻的東西。


  愛情、愛情、該死的愛情!


  世間最討厭的東西,它為什麼死死地纏著她?像吸食了罌粟花的香,被它迷醉,失魂……


  一陣風吹來了,顏千夏猛地打了個冷戰,慕容烈見了,連忙拉開了披風,把她包了進來。


  「還不把轎子抬過來,送你們主子回去!」他扭頭瞪向寶珠,這麼大的風雪,也任顏千夏在這裡坐著,這些奴才們也不太懂事了。


  「你去哪裡?」顏千夏小聲問了句,又咬到了舌尖,剛剛她還說不稀罕,現在又問……


  「我和你一起回去。」他笑了,把她放進轎中。她的轎子小,擠不下兩個人,他便跟在轎邊走著,一行人慢慢悠悠地往璃鸞宮走去。


  顏千夏悄悄地從轎子小窗看他,他似是感覺到了一樣,扭頭看過來,那雙墨瞳灼亮灼亮的,顏千夏連忙甩下了帘子,捂著撲嗵亂跳的心,臉漸漸紅了。


  凍了一上午,手腳都冰冰的,慕容烈令人燒了水過來,讓她泡泡腳。


  上好的檀木的盆,她白玉的腳沒進水裡,水一直沒到她的小腿肚子上,一陣暖意涌了上來。屋子裡又加了個青銅鼎,暖和多了。


  寶珠給她輕揉著腳底,慕容烈在一邊看了會兒,索性也脫了靴,泡了進來。他的腳大大的,一下就把盆底給佔了,顏千夏的腳就踩在他的腳上,雙手撐在榻沿上,肚子就挺了出來。


  「哎,你把那幾個人放出來吧,怪可憐的,而且昨兒她們也沒啥錯,是我心情不好。」顏千夏用腳指在他的腳背上輕輕划著,輕聲說道。


  「帝王之旨,哪能說改就改,就關著吧。」慕容烈對那些個人的命運倒無動於衷,只拉起了她的小手,托在自己的掌心看著。


  「別人會恨我。」顏千夏歪著頭看他,他卻握緊了她的手,低低地說道:


  「誰敢。」


  「你哪天把我關進去了……」顏千夏小聲說道,慕容烈手掌一用力,把她攬進了懷裡,手指在她略為胖了點的臉上輕掐著。


  「以後不許你當著奴才們和我頂撞,不然,我真會把你關進去。」


  「隨你。」顏千夏蹙了秀眉,淡淡地說道。


  「舒舒啊,我真是……見不得你這樣子,我喜歡你每天和我笑笑的,每天里能活蹦亂跳。」慕容烈低下頭,輕吻住她的臉頰。


  什麼王子,什麼貴妃,都可以忘了,他只要一想著她愁眉苦臉的小模樣,只恨不能把全天下都丟掉,只要能換來她開顏笑。


  他慕容烈,什麼時候成了這樣兒女情長的角色?

  胸口悶悶的,似又有一陣絞痛襲過來,還未來得及反應,那痛又消失了。


  「孩子的名取了嗎?」顏千夏問。


  「哦,要慎重一些,多想……」


  「快過年了呢!不如,孩子就叫慕容過年?」顏千夏推著他的肩膀,眯著眼睛胡扯了一句。


  「舒舒,你能不能不要亂取名字?」慕容烈抬眼看她,只覺哭笑不得,這種名字叫出去,還不得貽笑大方?

  「那你現在也不能亂來,你也不心疼我。」顏千夏輕撫著肚子,小聲說道。


  慕容烈只好撤回了還在她蜜花上留戀的手指,仰頭倒在了枕上,卷著她的長發,看著她的肚子發怔。


  「忍幾個月而已。」顏千夏拍了他的手一下,嘟起了嘴,「你就這樣憋不住。」


  「面對你,怎麼可能憋得住?我去走走。」他坐了起來,手又忍不住撫了會兒她的胸,這才穿靴子出去。


  因為風雪的關係,天色已暗了。她披著他的皮裘,走到宮門邊上看著。


  盞盞燈籠懸了起來,在雪地上投出團團紅色的光。還有禮花在往天上竄著,那是大臣們家裡在為皇長子的誕生祈福。


  這個做爹的,卻沒去那裡陪兒子。


  顏千夏只有三秒鐘的愧疚,隨即就把這愧疚都趕走了,愛情本身就是自私而且要求獨佔的,她不想自己難過,那就讓別人難過去吧。她從來沒承認過自己是好人,她就是要佔著慕容烈,誰都別想來分瓜這感情。


  「刀。」慕容烈已走到院中,一伸手,魏子連忙捧上了青月長刀。


  千機倚在樹下,手指在弦上一拔,一曲氣勢磅礴的「將軍令」在夜空中風起雲湧,青月長刀劃破月影,刀光輕盈如清鳳展翅,他矯健如游龍的身姿挾風裹影,讓人即不敢直視,又無法挪開目光,那腳似乎是釘在地上一般。


  慕容烈是一身玄黑的龍袍,袍上十爪金龍騰雲架霧,千機則是一襲紅衫,懷抱白玉琵琶,他的刀光掠起飛雪,琵琶的樂聲又穿透了這飛雪,一個靜立不動,一個若龍穿行,這兩種顏色在雪地里都是極刺目的,一沉,一艷,絕美。


  「皇上,千機大人,好厲害。」寶珠拍著手,大呼了起來。跟在顏千夏身邊久了,也開始有些沒大沒小沒規矩。


  不過慕容烈不生氣,他收了刀,扭頭看向顏千夏,她只抿唇一笑,沖他招了招手,慕容烈走了走去,顏千夏又往下揮了揮手,他便低下了頭,顏千夏拿出了帕子,給他擦著臉上的汗。


  這是她第一回主動地親近他,慕容烈笑著捧住了她的臉,深吻了下去。


  「砰砰……」又是幾聲禮花響起,顏千夏抬頭看去,數十朵艷色的禮花在空中綻放,化成胭脂雪,漫天落下。


  那個方向是宮外。


  「清國寺會舉行盛大的法|會,為皇長子祈福,你想不想去瞧瞧?」慕容烈握住她的手,小聲問道。


  「念經有什麼好瞧的?」顏千夏搖頭。


  「念經不好瞧,晚上廟會好瞧。」千機嘻嘻笑了一聲,插了句嘴。


  「有廟會?」顏千夏眼前一亮,頓時臉上就有了笑容。


  「嗯。」慕容烈看她一臉興奮,又有些後悔自己的提議,她挺著大肚子,廟會人多,若碰到傷到該如何是好?

  「太好了,有廟會,寶珠,聽到沒,明兒有廟會!」顏千夏反正是樂了,拉了寶珠的手,看樣子是快跳起來了。


  「你這丫頭。」慕容烈連忙扶住她,防止她興奮過頭,傻不拉幾真地往台階下跳。


  「慕容烈,你真好。」她抱了一下慕容烈,轉身就進了殿,居然就開始盤算明天穿什麼衣裳了。


  「娘娘真容易滿足。」千機笑著說了一句,向慕容烈抱拳行了禮,退出了璃鸞宮,去他的小竹屋了。


  容易滿足,又不容易滿足。帶她出去玩,她就滿足,可是又只能讓他陪著,她才會滿足。


  慕容烈搖了搖頭,邁進了漢白玉的門檻,順手關上了殿門。


  殿中燭光搖搖,只有她和他兩個人呆著,她哼著小曲,拿了一套明天穿的衣裳出來,是套鴉青色的小棉襖,配著月白色的襖裙。


  「明兒讓千機先陪你出去,等晚些,我辦完了事,出去和你們匯合。」慕容烈走過來,拿起她的襖子看了看,夠厚,比別的妃嬪的棉襖都厚,誰知道這丫頭這樣怕冷的。


  「好好好。」她連說了三個好字,依然興奮不已。


  想來真正讓她高興的,並不是他陪她出去,而是她可以出去……慕容烈從背後抱住了她,在她的發間深嗅了一下,低聲說道:「可不許跑。」


  顏千夏的背僵了僵,是哦,她為何沒想著要逃跑呢?她扭過頭來看著他,眨巴著眼睛,小聲說道:「不跑,天太冷了,要跑也得暖和了、孩子生下來,帶她一起跑。」


  「你還真敢說!」慕容烈惱了,在她滑嫩嫩的臉頰上輕輕一擰,顏千夏就嘻嘻地笑了起來。


  「睡覺吧,明兒要出宮去。」她走到榻邊,費力坐下,又費力想脫鞋。


  那笨乎乎的樣子,讓慕容烈看著就想笑,走過去,托起她的腳,給她取下一雙繡花的棉鞋,一雙小腳丫都胖了起來,像兩隻小饅頭。難怪她喊著要節食,確實胖得有些過了。這肚子,倒像六七個月大的。


  莫非……是給他懷了一雙麟兒?他的視線抬上去,落在這肚皮上,手掌情不自禁地又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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