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番外 戰&霄篇6
看著龍延霆的屍體，戰天臉色一變，驀地感覺腹內疼痛來襲。
他知道是噬心丸發作了，立刻運功將丹田內的藥丸逼了出來，看著地上的藥丸，他嚯地轉身，忙朝凌霄所在的方向而去。
房內，凌霄正手捂肚子，疼得在床上翻滾。
戰天推門進去時，她已經快叢床上滾下來了，他腳步一移，瞬間出現在床邊，雙手接住凌霄。
「你怎麼樣？」
凌霄額頭冷汗直冒，眼淚汪汪地抓住他衣衫，顫抖道：「疼……我疼……」
「噬心丸發作了，我先替你將毒逼至一處。」戰天立刻將凌霄放置床上，旋身坐在她背後，以內力將她體內還未揮發的噬心丸毒逼至一處。
「哼……」凌霄突然哼唧一聲，腹內疼痛如絞！
原本全身疼痛的她突覺所有的疼痛好像都跑到了腹部，她不禁倒在床上叫道：「疼、疼死本公主了……」
看著她煞白的臉色，戰天嘴唇緊抿，抱起她說道：「你先忍一會，噬心丸的毒我壓制不了多久，我們必須儘快找人幫你解毒，否則毒素一旦侵入肺腑，你就會……」
『死』字滾到喉口，戰天卻突然失聲，他愣愣地看著懷中咬牙忍痛的少女，才發現，原來一想到她會死，自己的心竟也會痛。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了她的追隨？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已悄無聲意地闖入了他的心裡？
這時，凌霄在他懷中低聲問道：「祈戰，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戰天心中一稟，忽然說道：「我不會讓你死。」
說完，他抱起凌霄立刻朝外面奔去。
罪城中有個李太夫，醫術無雙，戰天在剛進城時就聽人說過，此刻他抱著凌霄，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李太夫家中躍去。
李太夫替凌霄把了把脈，搖搖頭說道：「公子，我這裡有一副葯倒是可以暫時控制小姐體內的毒素，但卻不是永久之計！」
戰天看著昏睡中的凌霄，臉上硬朗的線條綳極緊，他說道：「李太夫有話但說無妨。」
李太夫嘆息一聲，說道：「噬心丸是龍城主專門研製出來，控制那些投靠城主府的江湖之人的，老夫研究幾十年也只能開些葯控制毒素蔓延，但月余之後，若再無解藥，這位姑娘恐怕就要香消玉殞了。」
「不行！」
戰天聞言，濃眉一挑，驀地喝道：「朕決不允許她離開朕。」
這時，隨後趕來的侍衛立刻將李大夫的葯館包圍了起來，李大夫這才知道，原來眼前之人竟是失蹤三月有餘的新皇陛下。
本大夫立刻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草民不知皇上駕到，還請皇上開恩。」
戰天煩燥地在屋內渡了幾步，突然抓起李大夫說道：「你若不將她治好，朕立刻讓你人頭落地。」
李大夫驚嚇不已，渾身哆嗦著說道：「皇、皇上，噬心丸只有龍城主才有解藥，小民醫術不精，實在無能為力啊。」
戰天臉一沉，呯的一聲，將李大夫扔在地上，惱怒地喝道：「拖出去！」
立刻有兩個侍衛從門外走進來，一人一個拉起李大夫的胳膊，李大夫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立刻高聲求饒：「皇上饒命，求皇上饒命……」
戰天卻聞所未聞，看了一眼床上躺著人兒，他忽然懊惱地一掌將身下的木桌擊得粉碎！
為什麼他沒有早一點想到她也中了噬心丸？
為什麼他沒能在龍延霆自裁之前阻止他？
為什麼他沒有拿到解藥？
想到這些，戰天就後悔不已，都怪他覺悟得太遲，才會讓凌霄命垂一線！
「霄兒，都是朕的錯，」戰天走到床前，伸手握住凌霄的手，自責道：「朕對不起你……」
「皇上，還有救！」
這時，被侍衛拉到門檻的李大夫突然高聲叫了起來，「皇上，草民知道怎麼救那姑娘。」
「等等！」
戰天驀地喚住侍衛，轉過身直勾勾地盯著李大夫，重複道：「再說一遍？」
李大夫被他全身冷冽的氣勢所懾，吞了口唾沫，才顫巍巍說道：「草民早些年間曾走訪江湖，聽聞東漢有個神醫谷，相傳谷主有起死回生之能，興許能救活這位姑娘。」
「神醫谷？」戰天喃喃出聲。
他自東漢長大，自然聽說過神醫谷，南宮極的母后就是神醫穀穀主的女兒，南宮極更是從小生活在神醫谷內。
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如果是神醫穀穀主出手，霄兒一定能得救。
當下，他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對侍衛使了個眼色，兩個侍衛立刻放下李大夫。
戰天問道：「你的葯能支撐到從這裡去東漢嗎？」
「能、能！」李大夫后怕地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小心說道：「罪城本就在邊境之上，從這裡出發去東漢，最多不過半個月。」
「出發！」戰天聞言片刻也不停留，立刻抱起凌霄，對外面的侍衛下達命令。
於是，一隊浩浩蕩蕩的隊伍朝東漢行去。
有了李大夫的葯，凌霄果然好了不少，腹部不再那麼痛了，只是身體卻日漸消瘦。
馬車休息的空檔，戰天拿著一個饅頭進來，遞給她，「只有這個了，你將就著吃吧。」
凌霄伸手接過，慢慢啃了起來。
她這幾日都是少言寡語，與先前活潑好動的性子截然相反，見她這樣安靜，戰天反倒不適應。
沉默了一會，他開口說道：「你別擔心，神醫穀穀主是南宮極的外公，他一定可以醫治好你。」
聞言，凌霄抬頭淡淡一笑，「謝謝你。」
她語氣坦然，竟帶著股看破生死的意味，戰天不覺心中一慌，輕喃道：「霄兒……」
「母后說人各有志，生死有命，以前我不懂，只知道喜歡什麼就一定要抓在手裡，從來不管別人怎麼想。」
「就像你，」凌霄抬眸，看著戰天靜靜說道：「喜歡你，本是我自己的事，可我卻一直追著你，緾著你，從來不管你心裡樂不樂意，甚至也不在意你的心裡沒有我，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
頓了頓，凌霄忽然自嘲一笑，「當知道自己快死的時候，我才明白，這世上許多事情都是安排好的，比如生死；許多感情也是註定的，比如你我。」
對於這樣通情達理的凌霄，戰天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他伸手摸了摸凌霄的額頭，關切道：「你怎麼了？今日怎麼盡說些奇怪的話？」
凌霄卻是心頭一陣泛酸，她伸手拿開戰天的手，黯然道：「如果我死了，就再也沒人在你面前無理取鬧了，今後，只望你能找那個能打開你心扉的人。」
她像是心灰意冷般，返身回了馬車。
卻不料還未坐穩，戰天突然躍了上來，寬闊的身影如山般籠罩著凌霄。
「你……幹什麼？」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充滿了侵略性氣息的男子體魄，凌霄下意識便往裡縮了縮。
戰天臉色緊繃，突然冷肅地盯著她，「你方才什麼意思？是要放棄我嗎？」
他眼神如火焰般盯著凌霄，凌霄只覺得自己要在那灼灼的視線下融化掉，她咬了咬唇，側首道：「我都要死了，不放棄又能怎樣？」
「我不許你死！」
戰天突然毫無預兆地將凌霄摟進懷裡，他緊緊地抱住她，凝聲說道：「有我在，決不會讓你死。」
「你……」凌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戰天卻忽然放開她，看到凌霄疑問的眼神，他眼神躲閃了下，「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夠好，但你放心，等你體內的噬心丸解了后，我就……」
他俊朗的臉忽然閃過一抹可疑的紅雲，僵硬著說道：「等你解完毒，我就娶你！」
「什麼？」
凌霄以為自己聽錯了，小臉震驚地看著他。
戰天卻猶猶豫豫，頗為尷尬道：「你我本就有婚約，若不是我婚禮上逃跑，也不會讓你淪為全民笑話，說到底，還是我負了你。」
凌霄反應過來，剛剛沒來得及喜悅的心情瞬間又跌落了下去，喃喃道：「原來你是因為愧疚才要娶我？」
「不是……」
戰天看到她黯然神傷的樣子，心中就像被攪翻的湖水般，脫口就要解釋，可直將臉色憋得通紅，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凌霄偷偷看他一眼，忽然重重嘆息一聲，「說到底你還是不愛我，我還是慢慢等死吧。」
「愛！」
一聲低吼在馬車間響起，兩人俱是愣了愣，戰天臉色唰地變成豬肝色，眼一閉，豁出般說道：「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
凌霄眼底的抑鬱瞬間一掃而光，她嚯地跳起來，卻『哎喲』的一聲撞到車棚上。
顧不得腦袋的疼痛，凌霄忽然捧住戰天的臉，吧唧一下親了下去。
「走，咱們現在就返回明都，成親！」
戰天一臉愕然，「可是你體內的毒……」
凌霄聞言，突然在懷中掏了掏，掏出一顆藥丸塞進嘴裡，咕咚一下吞了下去，拍拍手說道：「好了，本公主從此以後又是生龍活虎。」
戰天卻一臉焦急地看著他，「你吃的什麼，快吐出來！」
「沒事，這是南宮極離開北齊之前給我的解毒丸，是神醫谷的聖葯，一定能解掉噬丸的毒。」
戰天怔了怔，問道：「既然是神醫谷的聖葯，南宮極怎會輕易給你？」
凌霄眼珠轉了轉，心說：自然是不會告訴你這是我將楊小芙送到南宮極床上所得的嗎？
見她不說話，戰天並未追問，只略微沉眉道：「既然你早有解毒丸，為何不早拿出來？」
凌霄低下頭，小聲說道：「早拿出來，會聽到你說那話嗎？」
「那也不能隱瞞不報啊！」戰天突然冷聲喝道。
這一路，天知道他有多心驚膽顫，就怕有個萬一，她真的……簡直比他上戰場還累。
可她竟然還有心思作弄他，簡直太可氣！
看到他黑沉沉的臉色，凌霄小心地伸手戳了戳他的手，低聲道：「其實，如果沒有你方才那些話，我是真的沒了活下去的勇氣……」
「不許你再說這些話！」戰天驀地轉身，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像是害怕失去某種珍貴的東西。
良久，他才鬆開凌霄，對眾侍衛吩咐道：「啟程，回京。」
……
多年後，當北齊帝后游訪東漢時，凌霄與楊小芙坐在七王府的後花園中，一邊吃著瓜子一邊嘮嗑。
楊小芙：「不賴呀，凌霄，你是怎麼把戰天這塊木疙瘩孵化的？」
凌霄：「還不多虧了你，不是你說對付戰天這種鐵骨錚錚的漢子，要扮柔弱扮可憐扮白蓮花么？」
楊小芙頓時豎起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凌霄狡黠一笑，「老實交代，這麼多年，南宮極就沒發覺當年是你我串通好的？」
楊小芙吐出一口瓜子皮，睨她：「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裝，使勁的裝！」
凌霄不甘示弱地吐出更多瓜子皮，「要不要本皇后提醒下你，當年你是如何拉不下臉去找南宮極，給本皇后寫信尋求幫忙的？」
「停！」楊小芙趕緊打斷她，偷偷左右看了看，這才做賊心虛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門外兩個俊逸卓絕的男人聽到裡面女人們的對話，相視一愣，不約而同地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