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戰星
聽趙子慕這麼一說,司徒元囂立馬不幹了,瞪著眼漬了漬自己的牙齒,表情很痛苦地吸了一口氣,捂著自己受傷的腿難受地道:「趙重,就算撇去我是你上司不談,我們也有一起並過肩,做過戰的同袍兄弟之誼吧?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你的兄弟受苦,幫我一下也不行嗎?」
趙子慕笑了,很淺很淡,不過在司徒元囂看來卻似一幅畫突然活了一樣,讓他心頭猛跳,司徒元囂突然覺得有點不好了,他感覺自己似乎壞掉了……
痛苦,糾結,可是心跳的感覺又不受自己控制。
趙子慕矮身蹲了下來,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斂下眼瞼,伸出秀長的手指往司徒元囂的傷口上一按……
「住手!」
「等等……」
「等……啊!」
司徒元囂的親衛全都一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眼神驚慌兇狠,半截刀口已經出了鞘,蠢蠢欲動,似乎恨不得朝趙子慕一刀砍過去。
而陳敬的心也在猛抽,這,這姓趙的膽子也太大了!
司徒元囂疼的齜牙咧嘴,想說什麼卻又開不了口,只能猛吸氣,要知道他腿上的箭頭還沒有拔出來啊!!
太疼了!
一干軍士目瞪口呆地看著幾人,當然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趙子慕的身上,嘴巴張得老大,當然,眼睛儘是疑惑驚恐……
「你……」司徒元囂終於憋出了一個字來,甚至有點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趙子慕終於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指,眼中漾過一絲笑意,淡然地開口道:「疼嗎?」
司徒元囂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時又憤怒地看向她,趙子慕沖他點了點頭,然後又緩緩地道:「現在你知道了吧,我忍心。」
說罷便站了起來,往遠處走去,司徒元囂於她,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兄弟,朋友,只能是敵人,或者是對手。
司徒元囂死死地盯著遠去的背影,突然狠狠地一轉頭對陳敬道:「扶我上馬!」
陳敬:「……」
默不作聲地將司徒元囂扶了上去以後,陳敬很想問點什麼,可最終也沒有說出口,只是用有點擔憂的眼神看向了司徒元囂。
司徒元囂一邊騎著馬,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另一邊筆直而又冷漠瘦削的身影。
他想他知道他要什麼了,即使這可能要付出他不願承受甚至無法承受的代價。
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
命運如此,他逃不了。
而這一仗很快便使趙子慕一戰成名,趙重的名字成了西北軍中無人不知的存在,司徒元囂雖然也立了功,但因為受傷所以只能在營中將養著。
但可以預見的是,因為趙子慕的那一箭司徒元囂兩個月以內都沒有機會上陣殺敵了,而趙子慕則被陳靳升為了千將,暫領司徒元囂手下剩餘的兩千人馬。
這消息很耐人尋味了,沒有人會想到陳靳竟然讓趙子慕接手了司徒元囂的人馬。
要知道權利這種敏感的東西可是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人的,而眼下,趙重這算是將五皇子給得罪了吧?
陳靳怎麼想的沒人知道,但只要是腦袋靈活一點人都可以看出,陳靳這是要將這身份敏感的兩人完全推到對立面去的勢頭啊!
如此這兩人怎麼還能相安無事的共處呢?
然而聽到了這個消息的司徒元囂雖然有點意外,不過他對這無所謂。
他是皇子,想要什麼不行,區區兩千的人馬如果趙重喜歡給他就是了,只是陳靳……
司徒元囂猜不透這位鎮西大將軍也是他的恩師究竟在想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大梁的忠心,從這個角度看來他做的這這件事只要對大梁沒有壞處,那麼就是收了他手中的權利又如何。
總不能在西北急需用人而他又不能行動的時候,還死死地抓著手中的兵馬不放拖整個大梁軍將士的後腿吧。
因此司徒元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愣了一下便平靜地接受了。
而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當屬趙子慕了,兩千人馬在手,足夠她做很多事了。
沒幾天大戰又起,穆珂讓手下各自帶領人馬分東西兩個方向同時襲擊大梁的邊鎮,大梁在邊鎮設計的崗哨被一座座的攻破,匈奴人闖入其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大梁損失慘重。
這樣的情景每年都在重複,失敗也似乎成為了定律,大梁西北邊鎮哨卡的柔弱身軀抵擋不住匈奴人鐵蹄的殘暴踐踏。
似乎一切都理所當然,似乎一切都如預料的一樣,然而讓人驚愣的是,這一年在西北邊鎮的守護中似乎出現了一道不一樣的風景。
趙子慕接手了司徒元囂的人手之後也沒有做什麼改變,只是將手下的這些人都各自分配給了她手下原先的那個百戶營的人帶領,陳靳雖然給她加了兩千兵馬,但也沒有將她手下原先的百多人去掉,因此這些人便如此安排了。
讓她帶百多人她可以給他們一個個的強化訓練,可是千多人的話那就讓她的手下去練吧,教不好那她不介意再好好練練他們。
將手下的人都安排好了以後,趙子慕手下的千戶營也像所有人一樣與匈奴人對抗,同樣守在邊鎮的哨卡上,不讓匈奴人靠近大梁的城池一步。
只不過不同的是趙子慕手下的「守」跟其他將領的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的是,趙子慕所率的人是真正地將主動出擊當成了防守,她率領著手下往往在匈奴人剛往她們方向去的時候設下了埋伏,專打騎兵,打得過就打,打不過便撤。
可是即使是撤趙子慕撤得也很有策略,有時甚至故意將匈奴放了進來,再從後面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而趙子慕原先手下的馬匹全是軍中最好的馬匹,甚至她們的馬廄里還養著很多上等的好馬,因此匈奴人騎兵的速度對她們來說並沒有優勢,要知道這可是供黑甲鬼衛縱橫草原的駿馬,速度自然無可比擬。
然而一開始的時候事情也並沒有那麼順利,司徒元囂手中的兵也是戌守西北的老兵,心中同樣帶著對匈奴人根深蒂固的恐懼,同樣只會被動的防守。
當然這種防守並不是說西北將領們不會帶兵打仗,這裡的防守指的是心裡的一種弱勢,認為匈奴人都是強大的,而他們只能被打與守護。
趙子慕也知道這件事,但她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策略,要知道黑甲鬼衛是怎麼來的,主動出擊,即使以血換血!
因為以弱砰強的緣故剛開始的時候趙子慕的部下損失得很慘烈,很多人差點承受不了這種壓力,臨陣脫逃的人也有,但趙子慕手下的督戰隊可以說是全軍最強也是最狠的,因為他們都是由黑甲鬼衛帶領在軍后鍛刀震懾,而趙子慕手下的人究竟有多狠,親身體驗的匈奴人恐怕知道得最清楚。
因此即使剛開始隊伍里的人心有多麼不齊,在面對敵人時逃跑的衝動有多麼的強烈,都被督戰隊鍛刀上的鮮血鎮住了,沒有一人敢逃。
哭的死的傷的都有,但沒有一個人敢逃,就算逃的也已經死在同僚的刀下了,而他們那位年紀輕輕又冷酷的將軍更是可怕,對敵人狠,對他們同樣也狠。
因此他們只有迎難而上。
而當第一場仗勝利了之後所有人都傻了,獃獃地看著滿地的匈奴人屍體,他們竟然勝利了。
第一次在他們的守護下,匈奴人逃跑了,這對幾乎不曾經歷過這樣勝利的他們來說簡直就像天方夜譚一樣。
怎麼可能?
可是沒有什麼不可能!
勝利告訴他們勝利了,在犧牲了無數的同伴以後他們並沒有失敗,他們贏了!
那一天趙子慕被她新收來的僅剩一千多人的目光注視,被崇拜,被認可。
他們的目光中帶著激動和興奮,因為跟著這個人似乎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他值得他們追隨!
趙子慕手底下的人只剩下了一千五百多人,一仗就損失了差不多五百人,雖然這對西北別的將領來說很常見,但對她來說卻多了。
但能留下來的都是身手膽氣過人的精兵,雖然如此說還有些誇大了,但趙子慕手下的都是精兵,所以他們也必須是精兵,不是,那就用鮮血來洗禮。
一時間趙子慕所帶領的千人成為了令匈奴人聞之色變,西北軍中最耀眼的存在,因為只有他們真正的打出了鐵血,打出了風骨!
西北十六鎮,每一個由他們守衛過的陣都變得不同,因為有他們在的地方必是戰鬥最激烈,最慘烈,最讓人熱血沸騰的地方。
而匈奴人的部隊也用鮮血牢牢地記住這一支隊伍,隊伍打著一面黑色的戰旗,戰旗上是一個趙字,戰旗所向必腥風血雨。
自從司徒元囂無法作戰之後,奇怪的是陳靳也沒有將趙子慕重新安排到任何一個將軍的麾下,每次的作戰命令都是由他親自安排,幾乎與他手下的萬將親軍一個待遇。
而這或許是一個新的戰星即將崛起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