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國庫沒有,他們有!
其實林賢若不是為了鼓勵遭受了林慶打擊的司徒耀華,也不會輕易對林慶出手,屹立朝堂這麼多年,他又怎麼不知道林慶這塊幾乎是用精鐵打造的骨頭不好啃呢?
林慶這次能夠歸來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無論如何的不肯相信但他卻是真真正正地逃脫了匈奴人的掌控,平安無事地活著回來了。
而如果此時再想對歸程中的林慶動手那麼無疑是自找死路了。
不僅如此,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朝中文武相繼被司徒耀華和司徒文瑞斗得大換血的這種緊要又敏感的時刻,林慶回來的真是太不對時候了,至少對司徒耀華等人來說是的。
朝中如此多的空位紕漏司徒耀華和司徒文瑞能即使補救得過來嗎?一些機要的位置肯定會落在林慶的手中,林慶回來的這個時間真的可謂是恰到好處,分毫不差。
這種來自於敵人的打擊無論是對哪個人來說都是巨大,司徒耀華也同樣,這些日子一直在東宮稱病不出,除了真被氣到之後恐怕也是為了掩飾自己快要失控的心態吧。
而身為司徒耀華的舅舅和當朝宰相林賢真的有點著急了,才會正面地對林慶下手,林賢心中也是無奈啊。
朝中那麼多的人事變動,那麼多的機要職位都等著他們去填補,只要林慶沒有回來這一切便都是他們的,到時候后六部六科五寺便都有了他們一大半的人,如此權利何愁不能成大事!
可是!
哎,如今眼看到手的權利幾乎都成了泡影,別說是司徒耀華,無論是東宮一脈的人還是林賢這個舅舅都有些接受不了,也正因此才昏了頭的做出這種不智的舉動。
而令林賢更擔心的是,既然林慶回來了那麼他會不會接著幫助司徒文瑞呢?
但不管會不會這些都不是他眼下要面對的,大殿之內王直的聲音彷彿依舊在耳邊回蕩。
很快,在王直開了一個頭之後,十三道的御史陸陸續續都有人站了出來,附和王直提議。
而林賢一黨自然也不幹示弱都站出來聲援林賢,但若仔細看每個人的目光卻都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閃爍。
他們是林賢的羽翼,但沒有哪一片羽翼甘願永遠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
很快朝中的各皇子一脈的人也紛紛攪和了進來,整個朝堂開始亂成了一鍋粥,各人各派紛紛爭得不可開交,而這次的朝會也終於在所有朝臣都耷拉著腦袋與景惠帝陰沉的臉色下結束。
而林慶很滿意現在的效果,這次回來無論是哪方面的收穫都很大,朝中爭得越亂對他來說越好,不亂他怎麼安插自己的人,不亂他怎麼扶持自己的勢利。
從西北回來之後林慶腦中便有了些想法,趙子慕為了他不惜以性命為賭注捲入西北的戰場之中,他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為自己拚命。
雖然與別人不同可他同樣是個男人,怎麼會允許自己的女人為了自己陷入險境。
趙子慕的決定他雖然改不了,可他可以在朝堂之上掃清一切會妨礙他們在一起的存在,為此他決定做出一些之前不曾有改變。
林慶的這種變化很快便會讓整個朝堂在今後的日子裡發現,而現在他們卻是發現不了的。
……
……
而遙遠的西北,臨近秋天的草原又開始隱隱地不安騷動起來了。
穆珂自從吃了一個大虧之後,便始終憋著氣想要把這個場子找回來,而現在秋天將近他們等待的時機也快到了。
所有部落的首領接到了穆珂命令之後便迅速地將自己的兵馬都往王庭調了過來,一時間草原上人喊馬嘶,聲如雷霆。
而陳敬也在迅速地為即將發生的戰爭做著準備,請求朝廷增調糧草的摺子也快速地遞了上去。
兵部的人愁眉苦臉地接了摺子之後便快速地又將摺子遞到了內閣,嗯,在幾次激烈的朝爭之後內閣已經多加了兩個人了,只不過與林賢不一樣的是這兩人的地位有點水。
林賢雖然以內閣乃朝廷中樞,增設人員應慎重為由將增設閣員的提議擋了回來,但內閣還是被景惠帝安排了兩個輔助林賢處理政事的人插了進來。
雖然沒有將兩人升為大學士,身份也有點尷尬,但內閣畢竟也可以稱為內閣了。
在西北的摺子遞送上來之後,兩人看過之後便一同將奏疏遞給了林賢,請他定奪。
這二人一個是翰林院的學士曾書,一個是便是國子監的老祭酒錢傅,二人的資歷都不淺,而能讓這兩人進來已經是林賢最大的讓步了。
因為這兩人在朝中哪邊的人都不是。
曾書和錢傅二人也識趣,奏疏呈上來之後大多數都交由了林賢定奪,幾人都是在朝堂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子,有誰是不清楚對方的,因此二人不會去摸林賢的虎鬚,更何況這老虎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比如現在……
林賢盯著自己手中曾書和錢傅給他遞過來的摺子,臉色漸漸發苦。
有是錢,又是糧,兵部那些人遞上來的東西大都奏的不是好事,而現在請求曾派糧草的摺子又送上來了,這東西他們內閣同意司禮監能同意嗎?
要知道今年春末已經進行過一次大戰了,現在再來一次大梁的國庫還有差余嗎?
而且要是通不過朝臣們罵的不僅是司禮監恐怕還會捎帶上他,就算明著不罵暗地裡還是會指責他的,而曾錢二人將此事推給他讓他去與司禮監那幫子殺才溝通也怪不到他們頭上,畢竟他們又不是內閣說話的人。
最近的事已經夠讓他鬧心的了,林賢現在真的是一口氣憋在喉嚨里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一把年紀的他感覺自己快被逼瘋了,而且對於他增加司禮監秉筆太監的事景惠帝就好像沒有聽過一樣,理都沒理!
林賢拿著手裡的奏章抖啊抖的,臉色陣白陣青,一旁的曾錢二人看得是心驚膽跳,正要關心的詢問之時,林賢突然一把將奏章扔在案牘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似乎身體里的力氣一下子用完了,疲憊地將外面的門房叫了進來,然後道:「將這奏摺給司禮監送去,並告訴林千歲前些日子的事都是一場誤會,林賢給他賠不是了。」
曾錢二人拿著另外奏疏的手都抖了一抖,斜眼偷偷地瞟向了林賢。
這……國舅爺是在服軟?
雖然這服軟蘊含著一股子不服不忿之氣,但這也已經是林賢的底線了,再讓他給林慶低幾分頭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無論從哪方面來說。
國舅畢竟是國舅,國舅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全然的大公無私,所以他也做不到為了一個摺子而犧牲自己這幾十年的老面子的事。
雖然那摺子承載著十萬西北將士們溫飽的希望。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武將們可能比文臣更在乎一些,然而朝中當政的確大多是文臣。
在結果還沒有出來前他們可能會為了那些將士們爭一爭,結果出來后若如意便罷了,若不如意也只是群情激奮地罵幾句,之後也便不了了之了。
而這個過程還是會表現的激烈一點的,正當朝臣們都猜測林慶肯定會拒絕而擺出了正義的嘴臉準備彈劾他的時候。
林慶盯著擺在案桌上的奏疏輕輕地笑了,然後像無意一樣對身後的月一道:「從西北回來的就只有這一件東西嗎?」
月一和小蓮子聽出了千歲爺語氣里隱藏的小期待,不約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帶著的相同的苦澀。
千歲問的這話他們該怎麼回答呢?明知道回答得不好他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可是他們真的沒有更好的回答了。
二人同時沮喪著臉想說卻不能說,西北的消息一發到京城,緝事府的人便已經收到了消息,甚至是西北的摺子剛往上遞的時候他們便已經知道了這回事,更是將其中的所有東西都打聽得清清楚楚,但月一已經查過了,從西北傳來的除了摺子什麼都沒有啊!
二人支支吾吾地不說話,然後林慶的臉便黑了,司禮監內堂里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而此時王岳也坐在他的對面,感覺到氣氛突然奇怪了下來之後,王岳不自覺地看向了林慶,看見林慶面前擺著的摺子之後,然後明白地笑了笑道:「千歲莫不是為了這摺子而惱火,您也不必生氣,他們遞便遞了,國庫里的情況他們不知道咱們還不知道嗎?
今年國庫收繳的稅銀因為春末跟匈奴的那一場仗還沒有填平,朝中的工事又花了許多,各地賑災的銀子,朝廷來年對百姓的救助等等這些都需要錢,朝中拿不出銀子了這也怪不得咱們啊!
我們不如將摺子准了去,之後到了陛下手裡就不關我等的事了,朝中的那些人又能如何?有本事他們自己籌銀子去,我們只管看著便是了。」
小蓮子和月一看著王岳的眼神很佩服,但這仍不能阻止他們額頭冒下來的冷汗,心情就像那盪過頭了的千秋一樣,有如盪到了半空只要一個用力就會狠狠地被拋出去,忐忑緊張到顫抖。
王公公,雖然您說得很好,可是這與千歲心中所想毫無關係啊!
林慶陰得快滴出水來的臉色突然恢復了平靜,甚至是有如春風拂面般的溫和,在小蓮子和月一驚恐地目光中笑著道:「公公說得極是,但我們身為陛下最親近的近臣,怎能不為陛下分憂呢?
西北的將士們為了大梁在前線拼死拼活,和匈奴血戰疆場,我們怎麼忍心讓他們餓著肚子上戰場呢?所以我們一定要為西北的將士們將這筆錢籌到,您說是吧王公公?」
王岳大張著嘴,吃吃地看著林慶憂國憂民地樣子道:「……是,是……」。
林慶臉上露出贊同的神情又道:「國庫是沒有銀子,可是我朝中還有眾位憂國憂民地忠臣們啊,只要眾臣們齊心協力慷慨解囊,區區西北的三十萬石糧草一定可以很快湊齊。」
王岳:「……」
林慶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又回頭笑著對月一和小蓮子道:「你們兩懈怠公務,今晚就自行回去緝事府和司禮監堂部各領三十鞭,誰敢耍滑定不輕饒!」
月一小蓮子:「……」(ㄒoㄒ)
千歲爺,夫人沒有給您捎消息回來與我們公務有什麼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