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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我會!

  穆珂想的還是太簡單了,若是認識林慶的人絕不會這麼輕易的相信林慶,因為這個人除了景惠帝之外不會買任何一個人的賬,當然另一人除外。


  而穆珂手裡的那份名單不知摻了多少的水分,以及那水分中到底有多少是喜歡跟林慶作對的人,這些誰也不知道,除了林慶。


  穆珂將林慶當成了一把好刀,一把用於切割大梁河山的好刀,而林慶卻也把穆珂當成了一把鋸子,一把替他鋸掉大梁朝堂上下所有針對他的不和諧的枝枝蔓蔓的鋸子。


  而且林慶怎麼可能相信這次逼他進入大草原的人會是匈奴人,進入西北那麼久他又不是不知道匈奴人長的什麼樣子。


  小辮子,大鬍子,八字腿,身上還裹著羊皮衣,而那天追殺他的匈奴人雖然也穿著匈奴人的衣著,可是他們的頭髮以及他們的戰馬都與匈奴人不一樣,也不知道幕後追殺他的人是太看不起他還是篤定了他一定會死,所以連偽裝也沒有認真去做。


  林慶記得他被追殺的那晚,那些匈奴人是突然從他的後方出現的,而他的後方是什麼?是大梁的軍士重鎮!


  匈奴人能從那裡出現才有鬼了,而且他們的身上雖然穿著匈奴的服飾,但他們的體格相對於匈奴人來說還是要相對瘦弱一些,並且他們的戰馬和中原的馬明顯不同,而且從月一等人的口中可以知道他們的一些招式都是中原人常用的。


  這麼久以來林慶在西北一直都風平浪靜的,而這怎麼可能?林慶不認為朝中的那幾位會讓他安安靜靜地待在西北,那些讓他被派到西北的人如果真的只是為了將他打發到這個破地方,一點鬼都不搞只能說明時機未到,一直沒有什麼行動可能就是在這裡等著他了。


  林慶如此想著便走回了大帳,卻忽然發現一帳中早就有了兩人,而且還是自己的熟人。


  林慶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地步入了大帳內,對著眼前的一人恭敬地施了一禮才道:「奴才林慶見過公主殿下,許久不見,林慶給殿下請安了。」


  即使司徒寧安嫁到了匈奴,但林慶依舊會給皇室中人應有的尊重,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天家的奴才,是一個家奴,即使爬的再高,官做的再大,這一點林慶從未忘記,也因為此他比之前與那些和他一般的人走得更遠,更得帝寵。


  寬闊而又靜悄悄的大帳之內就只有三個人,林慶,司徒寧安和她一直帶在身邊的婢女薇兒。


  算來司徒寧安遠嫁匈奴滿打滿算也才幾個月的時間,可是才只過了這短短的幾個月林慶卻幾乎快要重新認識眼前的這位公主了。


  司徒寧安雖然依舊國色天香,可是一雙美麗的眼睛中那曾經的天真浪漫和歡樂早已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死寂和一些冰冷的成熟。


  她身邊的婢女也是如此,主子不好,當奴才的又怎麼好得起來?


  幾個人的大帳中一片沉悶,直到司徒寧安看著林慶的寂然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光澤,林慶才聽眼前的人開口道:「許久不見,林總管起來吧。」


  林慶聽了之後才拍了拍自己發麻的膝蓋,直起了身來。


  在如此的情形下相見,二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相對無言了許久之後,林慶才主動開口道:「公主殿下近來過得可好,陛下和皇后皇子們都甚是想念您,如今看見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司徒寧安的眼神嘲諷似的暗淡了些,抬眼掃了林慶一眼又低下,冰冷的臉上劃過了一道不算笑的笑容,扯開了微諷的嘴臉道:「他們想念我?總管真是會說笑,您這說還不如不說,想念又如何,做過的事做了便是做了,想念又有何用,我與大梁的萬千黎民與江山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公主……」林慶道,林慶知道如今說什麼都是無用,眼前的這個孩子在宮中生活了十幾年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了,因此她如今的境遇讓他倒是也有些沉默了。


  司徒寧安的身上早已褪去了身為少女的青澀,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成熟之味,一身匈奴的打扮卻讓她全身上下更透著一種別樣的風情,而她死寂又絕望的眼神林慶並不陌生,他見過後宮中的許多女子都是這種神色,心裡也只是暗嘆一聲。


  別人的命與他並無關係。


  「千歲如今落在匈奴人的口中可是有想過怎麼回去?」


  司徒寧安詢問的眼神中帶著一些凜厲和不易察覺的期寄。


  見林慶沒有回答,司徒寧安站起了身,走到林慶的跟前道:「人人都道你是奸佞,是禍國奸臣,那麼為了你自己的命想必你一定是不惜代價的想要離開這裡了,可是你會有什麼辦法呢?


  匈奴人費盡心機的抓到你肯定不會輕易的放你離開,除非他們從你的身上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父皇給予的,沒了我的父皇你什麼也不是,所以……


  林總管,你只有出賣我的父皇才能獲得一絲逃走的機會,那麼,林千歲,你到底出賣了我的父皇什麼呢?」


  林慶不可察覺地搖了搖頭,眼前的這位公主是很聰明,嫁出去了之後,該學的都學會了,一些不適合她學會的她也學了,還用這麼拙劣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公主,您到底想說些什麼?」


  林慶平靜地道,臉上不見一絲的慌張。


  司徒寧安看著他平靜的眼神,眼中閃過一絲劇烈的波動,輕輕地道:「千歲可知,你剛才的表情跟一個人很像?」


  「像誰?」林慶道,他倒真的不知道他還能像誰,從沒有人這麼說過,現在聽來還真有點意思。


  本來是打算威脅他的司徒寧安眼中卻突然出現了一絲的怨恨,諷刺的唇角露出了一些苦澀的微笑,哼笑了一聲道:「說起來這個人應該是您手下的人,我出嫁的那天您應該沒有忘記吧?」


  林慶看著她,司徒寧安臉上的怨恨消失不見了,又重新恢復冰冷地看著他道:「我知道林總管一定以為只要出賣了我的父皇就能離開這片草原,或許您也真的可以離開,但是只要有我在,事情就沒那麼容易。」


  眼前的女人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嘲諷,林慶壓抑住心中的憤怒,恭敬地道:「那麼公主,您想要什麼?」


  如果說司徒寧安因為對皇室的忠臣而想阻止他,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她被逼嫁給了匈奴,可是她畢竟始終是皇家的人,心裡說不定還是向著皇家的。


  因此林慶的心中並不確定她會不會真的在穆珂身邊作梗,阻止他離去,那麼他想要回到大梁就更加艱難了。


  林慶現在的身上穿著一身灰色的普通服飾,臉上的神情有些疲憊,多日的奔波讓他欣長的身子顯得有些瘦削,雖有幾分落魄,但那斜飛的眉眼依然讓他身上不由自主地帶著幾分冷酷的氣勢,從他的身上依舊可以看出那個昔日權傾朝野的九千歲的影子。


  但而今落到這個地步,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一個不小心,這個位高權重的人就極有可能永遠也回不到大梁了,從一個人人畏懼的神邸變成一抔黃土,到時候不知會有多少拍手稱快的人。


  司徒寧安明麗的眼睛中突然出現了几絲的難言之意,看著林慶道:「只要你把你手下的那個人送到匈奴,我就答應不為難你,而且還會幫助你順利的離開這裡,如何?」


  人人都是自私的,司徒寧安也一樣,大梁皇室養了她幾十年,而她也用她一生的幸福償還了,現在再想讓她替大梁著想她做不到,更何況她知道即使她能帶給林慶一些麻煩,她手中的籌碼還是不足以與林慶相抗爭,還是不能阻止他離開。


  如今能得到這個效果也已經超出了她的意料了,因此司徒寧安想要用這些條件換去一些她能得到的東西。


  那個人負了她,但即使這樣她也更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他,她是大梁的公主他憑什麼辜負自己。


  長久以來的怨恨已經讓司徒寧安變得偏執,因此才會提出如此條件。


  然而,司徒寧安不知道的是,林慶之所以有退步的表現完全是因為想要急於回去見某人才會這麼顧忌她的,否則司徒寧安提出來的東西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可是現在司徒寧安的條件卻遠遠超出了他的底線,這是林慶絕對不能容忍的,林慶突然一改恭敬和冰冷,笑著道:「公主,您已經是匈奴大汗的王妃了,如此說話不怕會引起什麼誤會嗎?要知道雖然帳中只有我們三個人,可是,您不會忘了隔牆有耳這個詞吧?到時如果您被匈奴王誤會了就不好了。」


  林慶要笑不笑地道,司徒寧安也笑著道:「本宮又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向千歲要了個人,千歲不會這麼吝嗇吧?」


  司徒寧安實在不明白,她不就是跟他要了個屬下嗎?值得林慶這麼在意嗎?這跟他以後的自由和權勢比起來難道還要重要?


  他相信林慶不是這樣連一個屬下都犧牲不起的人。


  位居高位的人底下都是屍骨,林慶如果沒有一顆狠心就無法爬到那麼高的位置,因此說他對自己的屬下於心不忍司徒寧安是絕對不會相信的,除非那個人跟他有什麼關係。


  迎著司徒寧安探尋的目光,林慶笑著對司徒寧安道:「公主,您已經嫁給了匈奴王那麼就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想一些不該想的東西對您來說並沒有好處,您就不擔心我會將此事告訴給匈奴王嗎?」


  司徒寧安捏緊了自己的掌心,望著他的眼睛抿緊自己紅潤的唇道:「你不會的。」


  司徒寧安心中篤定林慶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屬下,而用自己的今後的自由與權勢來與她冒險,因此他肯定會答應她的條件的。


  卻沒想到林慶的臉色反而瞬間冷了下來,冰冷地道:「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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