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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一站榮城

  幾天以來這麼一大隊人馬就行了上百里,快速的行軍速度對訓練有素的禁軍來說沒有什麼問題,但對林慶和另一個小丫頭來說就是大大的問題了。


  這兩個人,一個身嬌肉貴,另一個卻是實實在在的小女子,又怎麼受得了呢。


  當地六天隊伍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林慶就有點撐不住了,快速又顛簸的路程讓他暈的整個人都趴在了趙子慕的身上,可是當他面對那些軍士的時候卻又立即恢復了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所有人都以為這位金貴又狠辣的爺,肯定會因為這樣快速奔波旅程而大發脾氣,很多人又要受他的罪,說不定又會有無辜的人被他折磨,所有軍士的心裡都是不安的,就算是張信也不例外。


  而他們這樣想也無可厚非,這裡不是京師,不能時刻錦衣玉食,高床軟枕,換了哪個權貴乍一過上這種生活脾氣都不會好,好一點會發脾氣,折磨別人,壞一點的直接拖慢整個隊伍的行軍速度,間接影響到了整個戰局的走勢。


  而林慶的名聲一向不好,眾軍士都在心中想著這位千歲爺怎麼會不鬧點事呢?就連司徒元囂和陳敬都覺得林慶肯定會受不了苦,然後對所有人發脾氣,也好失了眾將跟隨他的心思,而他們正好順便將他手裡的人奪過來,到時候想再對付他就會容易千百倍了。


  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天硬是風平浪靜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林慶除了臉色蒼白了一點之後什麼也沒做,更沒有因為這樣的事情而發火,所有人詫異的同時,對這個權宦的看法也有了些改變。


  這日停下來后,林慶趴在趙子慕的身上,而趙子慕用手幫他順著背,擔憂地道:「要不要讓他們將速度放慢點,你這樣恐怕還沒趕到上良就倒下了。」


  趙子慕擔心地看著他道,然後林慶只是搖了搖頭,又臉色蒼白地將臉埋在她的膝間了。


  軍士們正在休息和埋鍋造飯,而緝事府的府衛也過來請示林慶是否需要下車用餐,趙子慕將人都打發走了以後,便給林慶餵了點溫水,然後將他整個都靠到了自己的身上,伸手為他輕輕揉著不舒服的腹部,而待他不知不覺閉上眼睛之後就下車了。


  一顆大樹邊,鈴兒正面色如紙,狼狽地坐在一顆樹下,一隻手輕垂著自己的肩膀,腳卻再也不能動了,沉重地有如灌了鉛一般,而如果此時攤開她緊握的雙手,會發現上面布滿了一道道血痕,大腿內側也被磨破了。


  趙子慕給了她一匹馬,讓她自己跟上,就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卻沒想到她如此倔強,明明不會騎馬的人卻硬是坐在馬上,馭著馬一刻不停地跟著大部隊,姿勢從古怪到順暢地跟著幾天,期間還好幾次被甩飛,每次卻都能有驚無險地堅持下來。


  而原本想看她笑話的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也不一樣了,心中想著,這小白臉還有幾分能耐。


  一人站在她的身後出聲道:「原以為是個弱雞貨色,卻沒想到是一匹犟驢,不過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手吧,你這樣是撐不到邊關的。」


  陳敬在她身後出聲道,他原本是對這個敢對他動手的小子沒有半點好感的,不過見這個那麼努力的小子現在如此凄慘,便忍不住跑過來不咸不淡地說幾句風涼話,刺激刺激這小子,看他是個什麼反應,他若能知難而退就更好了。


  鈴兒拿眼角瞥向他,她現在沒力氣跟這個可惡的來看他笑話的人說話,更何況她現在難受的厲害,便擦了擦眼睛,又抽了抽鼻子,自顧自己難受去了。


  「喂,你,」玲兒沒有回他,有點生氣便推了推她,沒想到一推她就向一側倒去了,而且是倒在地上動不了的那種。


  陳敬愕然,連忙蹲下去扶她,一拉她的手卻發現這,這人軟得不像話,攔在她胸口的手也像碰到了一團棉花一般,而且他還從她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香氣。


  陳敬有點不知所措地拿紅眼睛看著他的人,眼前人的眼睛又大又凶,臉也小的不像話,鼻子還一抽一抽的,皮膚比女……女……


  然後陳敬就被咬了,狠咬了一口,誰讓他手不規矩!

  咬!

  「放手,你屬狗的!」陳敬面紅耳赤道,也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個看起來嬌弱的人,若是剛才他還無所顧忌,可是現在他卻連半點力氣都不敢用了,總感覺像扶著一座火山一樣,燙手……


  行軍途中禁止女子隨行,可是這個人是林慶帶來的,就算他中途帶著幾個美人或者家眷什麼的,誰又能指責他呢?畢竟他又不用上戰場,只是監軍而已。


  想起這個,陳敬對眼前的這個人就生不起好感,這麼緊跟著林慶不會是還想巴結他吧?而這次去的地方兇險萬分,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命享。


  不知所措的表情漸漸變成了冷漠,鈴兒仍是兇狠地瞪著他,剛想開口訓斥一下這個登徒子,原本兇狠的目光卻一下子突然變得楚楚可憐起來,水汪汪的,讓人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而原本因為他是林慶的人而對他心生芥蒂,想要放開她的陳敬:「……」


  她,這是在向自己示好?


  然而還沒等他開始糾結要不要繼續扶著她的時候,二人的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同樣是一身褐色錦衣,穿在他的身上卻比別人多了一分出塵和俊逸的味道。


  來人朝身前冷漠地伸著手,被扶著的人立刻使勁向她撲了過去,陳敬沒忍住用勁拽了一下,歡快往前撲的人便又一個踉蹌地被他拽回了身邊……


  「你幹什麼?」鈴兒瞪著紅眼睛惱怒地看著他道,而陳敬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又迅速地收回了手,眼睛出神的看著眼前的空氣……


  狠狠地一咬牙,又再次開心地往前撲過去,她就知道小姐一定不忍心,不過這個不忍心會不會忍得太久了,她現在都動不了了(ㄒoㄒ)

  趙子慕眼裡的神色柔和了一點,多了點無奈,接住她之後便一把抱起,往林慶的馬車走去了。


  被抱著的人眨了眨眼睛,故作可愛地對眼前的人道:「小姐,你不生我的氣了?」


  趙子慕的目光更柔和了一點,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可還是沒有說話。


  鈴兒又眨巴眨巴眼睛,保證似地道:「小姐我一定會很有用的,絕不拖你後腿,你就別趕我走了,」停了一下又咕噥地小聲道:「反正你也趕不走。」


  趙子慕如果不是現在抽不開手,一定會狠狠地一巴掌抽在這丫頭的屁股上。沒有人教過趙子慕應該怎樣做一個賢淑的女子,所以她的行事作風像男子一般無所顧忌,因此這一巴掌在別人眼中可能驚世駭俗,可是在她的眼中卻屁事都不事。


  不過可惜了,她現在抽不開手,眼中露出了一縷無奈又妥協地笑意道:「就你能,如果你真箇一不小心香消玉殞了,我認你就成了。」


  鈴兒糾結了一下,忍不住又問道:「那能不能在幫我找個好的地方埋了?」


  呵,看她那眼神是不是還想讓她每年清明冬至幫她上注香啊?


  趙子慕輕哼了一聲然後道:「死不了。」


  鈴兒這才開心地笑了起來,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小手使勁攀上的她肩膀,還渾然不知地將頭上的因為撲倒而沾了的灰塵蹭到了趙子慕的臉上,然後看著遠處那個拿目光注視著她們的人,得意地笑了。


  陳敬:「……」


  不明白那個人為什麼傻得那麼囂張,是不是他剛才對她太好了?

  第七日一行人就到了第一城,榮城,五萬兵馬已經在城裡嚴陣以待了,就等著司徒元囂來接手。


  而一行人剛到就受到了榮城知府的熱情歡迎,帶著人離城二十里接應,而這是欽差才有的待遇。


  沒辦法,榮城知府深知這次經過這裡的都是什麼人,他不謹慎都不行。


  可是一行人馬剛到二十里處榮城知府臉色就變苦了,因為兩隊人馬涇渭分明,林慶帶著五千禁軍一隊,司徒元囂和陳敬領著上百名隨從一隊,一隊聲勢浩大,一隊單薄桀驁,一個是當朝的千歲,一個是大梁的皇子,榮城知府夏良升該向哪邊迎?


  這個先後是個問題。


  氣氛瞬時變得詭異了,如果一直僵持下去,不但影響惡劣,而且還會令軍中人心不穩,而這種狀況是誰也不願見到發生的。


  良久林慶才讓張信出列,迎向了夏良升一干人等,由他出面,再合適不過。


  雖然他聽的是林慶的命,但他畢竟是禁軍出身,身具皇威,無論是誰都會買這個賬。


  而且此舉也不能算林慶示弱,畢竟他什麼都沒做,張信也不能完全代表他。


  司徒元囂冷哼了一聲才帶著陳敬和一干隨從等人繼續往前。


  卻不料背後遠遠地傳來林慶的聲音道:「不過如此。」


  司徒元囂立馬勒住了馬,銳利目光射向不遠處緩緩地從馬車中走出的人。


  一身紫紅蟒袍,身影碩長,臉色冷酷又陰冷,長久積累的威視使他一出現,在場的人除了司徒元囂之外心裡都莫名地虛了幾分,這便是勢。


  趙子慕攙扶著他的一隻手,神色恭謹地伴在他的旁邊,盡職地擔當這奸佞旗下第一號鷹犬的角色,面色也似林慶一般冰冷。


  「你在說我?!」司徒元囂冷冷地道,自出了梁京以後司徒元囂的顧忌就少了,他本是桀驁不馴的人,除了少數幾人對他有威懾力之外,基本上就沒有人可以制衡得了司徒元囂,而司徒耀華把他弄到邊關未嘗沒藉此給林慶添堵的原因。


  林慶帶著精緻護甲的手指輕輕地在趙子慕的胳膊上捏了捏,陰柔的眉眼中顯現幾分戾氣和銳意,似笑非笑地道:「殿下說笑了,林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帶兵打仗並非兒戲,馬上進了榮城您將統領的便是五萬大軍,而臣對這次匈奴的出兵負有全權督責之職,還望殿下勿要意氣用事才是。」


  司徒元囂冷銳的目光盯了他很久,才迅速地打馬往已經一頭冷汗的夏良升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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