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戰端顯
司徒耀華想挖林慶的牆角,雖然聽起來沒什麼不對,但仔細想想這卻令人匪夷所思。
林慶是誰就不多說了,雖然司徒耀華將注打到趙子慕的身上情有可原,但如果從一個身為皇子的男人角度來說,他真的太不講究了,也或者是他看林慶太不順眼了,從而另闢蹊徑,想用點特殊的辦法報復他。
但趙子慕沒想到的是,這位東宮似乎還真的對她有那麼一點意思,只不過這意思肯定不會很多就是了。
說開了之後司徒耀華好像也放開了,坦然地看著趙子慕道:「只要你想離開那我便會幫你,我想做的事情沒人可以阻止我。」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趙子慕心裡的火苗便蹭蹭蹭地往上冒,又記起了前世的他追殺她和林慶的事,他當時也是這麼說的。
她就奇了怪了,他怎麼就看上她了呢?說起來她們也沒見過幾次面吧?而且每次見面都被她懟,難道這是司徒家的遺傳?一個莫名其妙的司徒寧安就夠了,現在又來了一個司徒耀華,這是不想讓她安生了!
趙子慕突然就為林慶感到有點冤了,因為她,他可能還要繼續跟司徒耀華鬥智斗勇,且不死不休。
不過既然已經說開了,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再演下去了,趙子慕眉頭一橫,苦惱地道:「時間不早了,我家千歲可能早已經回府,現在就等著我開飯呢,所以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她的這些話說得又直白又溜,所以說,說了這麼多他都白說了么?
那個老賊有什麼好,他天潢貴胄降下面子來拉攏她,竟然還被她拒絕了!
司徒耀華鬱火焚燒,看著面前神情突冷的女子,一絲怪異的熟悉一閃而過,眼前人的眉眼突然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敢在大獄中耍他的人,便脫口而出道:「趙重是你什麼人?」
趙子慕神情一滯,但很快地恢復了過來,淡然地道:「嗯。」
司徒耀華:「……你嗯是什麼意思?我堂堂皇子問你話你敢不答?」
皇家人果然是天下最大的流氓,從他們口中說出來的話都是對的,天下所有人都必須遵從,天下只在他們的口中。
現在司徒耀華一見趙子慕不上道,就立馬擺出自己的身份了,想來林慶這麼多年都在深宮中生活一定很憋屈吧。
不過趙子慕還真不能不買他這個賬,皇家的仁慈是對著天下人做的,但天下人不是任何一個人或者一個群體,趙子慕也不在這個「不是」當中。
但趙子慕毫不猶豫地道:「他是我哥!」
司徒耀華是不相信的,因為他當初派人調查她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她還有一個哥哥,但越看她們二人的眉眼卻越覺像了。
為了防止司徒耀華在再想下去,趙子慕又立馬補了幾句:「我們是雙生子,哥哥生下來卻沒有養在府中,而是跟著高人闖蕩江湖了。」
一句話,不管司徒耀華如何懷疑,都沒有破綻了。
司徒耀華的疑慮打消了,心中想難怪二人會這麼像,但卻仍覺得有點怪異,卻沒找到到底怪在何處,不過這人卻是必須拉攏的。
這兩兄妹對林慶都這麼重要司徒耀華不想放過。
然而趙子慕卻不想在跟他廢話下去了,直接越過他就想往外走,司徒耀華怒了,這女子怎的如此不給他面子,難道他還不如一個太監嗎?
懷著這種心思,司徒耀華便攔住了她,趙子慕氣笑了,容顏一展,清冷的臉上桀驁與妖嬈共顯,就像是將要入了魔的仙一樣,做的事卻溫和得與她現在的怒顏不同,形成一種矛盾的妍麗。
趙子慕突然越過司徒耀華,然後從某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把鈴兒拉了出來,最後在司徒耀華驚愕的目光下和鈴兒的尖叫聲中,突然推開了二樓的窗戶,然後抱著鈴兒直接跳了下去。
一聲尖叫過後,司徒耀華猛地奔到了窗戶處,臉色一片鐵青,看著酒樓底下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見蹤影的人,以及街道兩旁一些目光獃滯的行人,眼裡的晦暗幾乎要溢了出來,嘴裡低低地念著:「趙……」。
然而被她念著的人此時卻有要跺腳的衝動,「哎哎哎……夠了啊,小姐我下次一定不會再這麼做了好嗎?」
鈴兒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道:「小姐你知道那多危險嗎?二樓啊,會摔斷腿的!」
「……我不是有抱著你么?」
鈴兒一邊擦眼淚一邊偷偷地撇了她一眼道:「……小姐你是不是武功很高?」
「……你不是早應該知道了么?我在千歲府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別跟我說你什麼也不知,偷偷學了幾招吧?」
「……沒學懂」
趙子慕覦了她一眼,看她睜著她早就擦不出眼淚的眼睛,雙手背在身後,身子一傾,眯縫著眼故意道:「想學吧?」
鈴兒傻傻地點了點頭,趙子慕滿意地收回了身子,最後輕輕地道:「回府。」
小心思不知不覺中泄露的人只好乖乖地邁動腳步跟上前面人的身影,趙子慕卻沒發現,她身後的人一雙美麗的大眼中閃著濃濃的濡慕之情,以及執著。
我自跟了你便很快樂,不管發生什麼,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
因此,想要擁有留在你身邊的資格。
而就在這一日,一匹快馬迅速地從城門口穿過,直奔大梁宮城而去。
砰!
景惠帝將案桌上的東西全都一把掃了下去,奏疏筆墨全都被飛到了三米之外,文華殿中,被緊急招來的大臣都噤若寒蟬。
「混賬!蠻邦小國安敢欺我!」景惠帝憤怒地咆哮道。
大臣們一個都不敢吱聲,連站在景惠帝一旁的林慶都皺起了眉頭。
西北八百里加急軍報,匈奴韃子竟然又犯大梁邊疆,可是迎親之事這才過去多久啊?一個月!
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大梁這次被匈奴打臉打得太狠了,如果大梁是一個人的話,那麼他的兩邊臉都已經被打腫了,而且還是被一個叫做匈奴的粗蠻大汗用蒲扇一般的大掌,野蠻而又使勁地扇了兩掌,扇的景惠帝暴跳如雷。
據邊軍送來的情報說,匈奴在迎娶了和親公主之後,不到一個月就調集大軍狠狠地襲擊了大梁邊疆的兩個衛所,猝不及防之下兩衛被攻破,兩個衛所一共死傷七八千人,幾乎全軍覆沒!
而匈奴人得手之後,攻入兩衛守護的城池燒殺劫掠無惡不做,兩城幾乎淪為人間煉獄!
狼煙飄搖幾萬里,現在便燒到梁京城中,景惠帝的案頭。
「你們,誰能告訴朕,這是為什麼?!」
滿殿群臣無一人能答景惠帝的話,誰又能料到事情竟會是這樣呢?
匈奴人不但借和親之名迎娶了大梁公主,而且還在迎娶了公主之後,竟然回過頭來就給了大梁一刀!
這就像是一個女婿不但剛娶了老丈人的女兒,而且在娶了人家女兒還洞過房享盡齊人之福后又突然不滿意翻臉了,不但帶著人馬殺氣騰騰地殺回老丈人家砍了老丈人一刀,還又搶了一部分的嫁妝。
這事放誰身上誰受得了,別說是景惠帝了,就是所有的文武大臣都不能忍受,都叫囂著一定要給匈奴臉色看看,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可是這種事情是光口頭說說就有用的嗎?
大梁與匈奴交手那麼多年,匈奴年年犯邊,大梁只在開始的時候尚佔了一些上風,後來便是敗多勝少,自平西將軍之後便少有人可以領軍與匈奴鏖戰,而現在平西將軍年老,年輕一輩又沒有出色的將領,怎麼去戰?
誰去戰?
雖說朝廷每年都會收到一些關於邊疆的捷報,可是正如林慶所說,匈奴屢敗屢戰?事情怎麼說都透著一股詭異,朝中的大臣又沒有去過邊關,又怎麼知道那裡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呢?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當務之急是弄明白匈奴人突動刀兵的原因,憤怒的景惠帝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查清楚事情的原因,至於查清原因之後的事嘛……誰知道。
真是一件既憋屈又令人惱火的事,司禮監的大堂里,林慶也摔了杯子,茶葉渣子碎了滿地。
景惠帝命令緝事府也參與此事,一月之內一定要得出結果,林慶忙得自然也不能回千歲府了。
但他摔杯子卻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因為今天緝事府探子給他呈上來的奏報。
林慶渾身的寒氣嚇的司禮監內堂里的小宦官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被千歲爺的怒火燒成灰燼。
很好,東宮竟然將注意打到了他身邊的人身上,這是當他死了嗎?!
砰的一聲,案牘上的奏章被林慶一拳頭震得都飛了起來,小蓮子滿頭大汗地將屋裡的人都偷偷地招走,然後又將身後的人讓了出來,最後再悄悄地退下。
趙子慕一身褐衫輕輕地走到他身後,林慶感到有人接近一把轉過了身來,愣住了,沉默地道:「你來幹什麼。」
淡淡地將他的手握起,看著有點發紅的關節,眼中閃過一絲心疼,看著他道:「我來給你滅火。」
林慶笑了,聲音里卻透著一股陰沉:「怎麼滅?」
趙子慕突然笑了,靠近他道:「你試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