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 189 章
「主子,這是之前您讓查的東西。」福華遞上一沓厚厚的紙張,裝訂成冊直接就是一本書。
「重點。」雲荍瞟一眼那厚度,簡明扼要的道。
福華將最上方兩張紙抽出:「這是所有人的匯總。」匯總這個詞還是跟雲荍學的,主子總愛發明一些用於偷懶的詞,不過也確實蠻好用的。
雲荍接過,這兩頁上全是名字,頂多小字標一下身份,一個個瀏覽過去,雲荍總算找到了那個眼熟的名字。
李四兒。
作為名留於史的「奇」女子,雲荍對她可不算陌生,即使傳說中她虐死了隆科多的正妻,氣死了隆科多的母親,並間接導致了隆科多的倒台,卻也不乏有人對她推崇備至,無他,只因在這個沒有自由的年代,她活的夠瀟洒恣意,即使這瀟洒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
雲荍對李四兒並沒有特別的觀感,或許會覺得她手段太狠戾,但也並不會因此充當聖母去救未來可能遭受水深火熱的隆科多嫡妻。
相反,為了自身的利益,她還要提前催化隆科多與李四兒之間的進程。
自從認識到奪嫡之爭躲不開也逃不掉之後,雲荍就在思考,如何能夠在這場戰爭獲得勝利,而不是被早期或者後期的boss們炮灰掉。
想來想去,相比起自己戰五渣的政治手腕,雲荍決定還是抱緊殘缺不全的金手指——她七零八落的前世記憶。
歷史已經將那些人為什麼會成功、為什麼會失敗的原因告訴了她,她只要把握好其中的度,將那些失敗的元素催化、擴大,將成功的契機阻攔、搶奪,讓失敗的敗得更快,讓獲勝的無路可走。
再保持自身的優勢,大概,也就差不多了吧?
而這裡面的不確定,就是看她這個從來沒接觸過頂級政治鬥爭的人能否把握好局勢了。
稍微有些長的指甲在『李四兒』三個字上輕輕劃過,雲荍啟唇道:「安排人到這個人身邊,獲得信任后就製造機會,讓她與佟家二爺相見。」
福華有些懵,前半句她能理解,後半句…
「佟家…二爺?」
雲荍將紙遞給福華:「就是先皇貴妃的弟弟,佟嬪的哥哥,佟家二爺。」
其實只要說一句隆科多就完,然而這裡的規矩是,女子不能口稱外男名字。
福華這下明白了,卻又有了下一個疑惑,為什麼要安排佟家二爺與這個人見面?不過這半年來的歷練,讓她已經學會事情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去做就好。
所以福華屈膝就要告退。
「慢著,這事還是讓大哥去辦。」雲荍輕聲道,「寧願麻煩些,也不要露了痕迹。」
「是,奴婢明白。」
雖然庫嬤嬤她們現在發展出了一些人手,但想要毫無痕迹的對宮外施加影響,基本是不可能的,尤其雲荍想要瞞的,可不止佟家人,還有深不可測的康熙。
「將太后壽宴的賬冊拿來吧。」雲荍對福華走了之後才進來服侍的初杏道,邊說邊揉著眉尖。
五十歲是古代人看來是一個大關,能活過這個歲數的都是有福氣的人,孔子都說,五十而知天命。
是以,康熙對這次的壽宴頗為重視,再加上又想起太皇太后,重視程度又多了三分。是以現在雖然才八月,雲荍已經開始規劃壽宴的流程了,可以預見的是,流程必然還要在康熙的過目下修改多次。這讓雲荍有一種過去修改方案的直視感,那種心酸簡直歷歷在目啊。
忙忙碌碌一天又過去了。
晚上洗漱的時候,雲荍才突然想起似的問道:「皇上今晚歇在哪裡了?」
「回主子,皇上今天沒翻牌子。」梳頭的池清回道。
那就是自己歇在乾清宮了,雲荍想到。不知道是不是進入了疲倦期,康熙最近進後宮的時間明顯少了很多,一個月能有十天歇在後宮都是多的,宮裡也有將近一年沒有傳出喜訊了。
不過,明年就又是選秀年了,到時候新鮮水嫩的小姑娘們齊齊一亮相,宮裡的寵妃名頭就該冠在另一撥人頭上了。
想到選秀,就想到太子妃的問題。
太子翻了年就該十八了,大婚的事肯定不能再拖了,眼看著胤禔在朝堂上已經慢慢站穩腳跟,再拖下去太子估計就該發瘋了。
說來也是好笑,明明康熙不在的時候太子都已經監了兩次國,而且還管的挺好的,但康熙一回來就將事情都收了回去,只叫太子在詹事府念書,理由是現成的,成年皇子需得成家才能進入朝堂。
至於這條規矩是在哪裡規定的,大家都說不太清,只道這是祖宗規矩。
雲荍內心猜想,或許真有這麼一條大家默認的祖宗規矩,畢竟康熙當年也是大婚了之後才從大臣手上拿回權柄親政的。但若真要說這條規矩已經嚴厲到康熙都不敢鑽空子的話,雲荍是不信的。表面上不參政多簡單,身為父皇看摺子看累了,讓兒子幫忙念一下奏摺,這是孝順,沒有人能說什麼。
然而事實是,康熙不僅沒有讓太子幫忙念摺子,甚至連原來會叫太子代批的請安摺子都收回了。
這就讓雲荍不得不懷疑,康熙,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已經開始對太子抱有警惕之心了吧。
當然這件事的真假還有存疑,畢竟雲荍還沒有手眼通天到能對康熙或太子的行動了如指掌,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下,她是絕不會在這兩人身邊安插人手的。
所有的消息與推測都是來源於偶爾回來的胤祒,胤祒本就聰明,而胤礿一事更是讓他成熟起來。或許最初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經過幾個月的冷靜,他也慢慢琢磨出點味兒來。表現在行動上的,便是他雖然從來不問雲荍有何打算,卻更愛與雲荍說些他在上書房和阿哥所知道的消息了。
「太子二哥好厲害,上書房的先生們都自愧不如呢,皇阿瑪還命太子二哥每日來給我們上課呢。」
「三哥最近越來越看不到人了,一下課就去毓慶宮,說是要把太子二哥書房裡的書都看完呢。太子二哥也是好性兒,見天兒的陪他在書房裡呆著,聽說那個懷孕的格格去請都沒走呢。」
「大哥前日進宮了,與皇阿瑪、太子二哥一道來看我們練箭,還下場給我們示範,十箭全中紅心,皇阿瑪賞了一枚玉扳指。哎,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大哥一樣厲害呢。」
看著喋喋不休的胤祒,雲荍忍不住偷笑,還當他是個安靜性子,原來是還沒到時候。就說嘛,一胎雙生,兩個人怎麼可能是南轅北轍的性子,看現在這絮絮叨叨的樣兒,可比寧楚格還能說。
胤祒莫名的看著雲荍,不知道自己剛剛那句話有什麼好笑的。
「額娘?」
「咳,沒什麼,你接著說。」雲荍壓下上橋的嘴角,一臉正經的道。
胤祒將信將疑的點頭,接著道:「前陣子皇阿瑪帶我們出宮去了京郊大營,我看見舅舅了,不過沒有說話。」
「還看見了另外一個人。」胤祒話音一轉道,「佟家的隆科多。」
「恩?」雲荍疑問,暗道,難道有心電感應?兒子知道她要對付佟家了?
「兒子看到他與五哥在一起,五哥叫他舅舅。」胤祒有些疑惑道,「難道五哥不知道,我們只能叫皇額娘的兄弟舅舅嗎?」
「你怎麼聽到的?」雲荍皺眉問道。
「我去找五哥的時候,正好聽見的。」胤祒坦然道。
「他們看見你有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啊,隆科多直接告辭走了,五哥就跟我一起去找皇阿瑪了。」胤祒道。
雲荍沉思片刻,道:「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罷,也不要跟別人說。」
雖然胤禛叫隆科多舅舅確實不合規矩,但是這點小事捅出來其實沒什麼用處,康熙頂多斥責兩句,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還不如就不管它,看看它能發展到什麼程度。
雲荍記得,隆科多歷史上一開始是支持胤禩的,對胤禛並沒有很在意,雖然最後撐了胤禛上位,但那不過是因為胤禩徹底沒了希望、才見風使舵罷了。
不過歷史上隆科多會那般表現,也是因為胤禛並沒有記在佟佳氏的名下,他還是德妃的兒子。既然這樣,那選擇誰來支持對隆科多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他選擇了相對來說能掌握更多主動權的胤禩。
現在又不一樣了,胤禛在蝴蝶效應下,成了佟佳氏的兒子,那麼佟家在選擇站隊的時候,天然便會傾向於他。
雲荍也不知道這樣好不好,畢竟隆科多也算是一個比較大的助力,可以說在歷史上胤禛能夠登上大位,隆科多是出了許多力的。現在他早早的站在了胤禛一邊,身為歷史上的勝利者,胤禛會不會更難對付了?
一切都是未知數,雲荍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希望李四兒能給力點,早些把佟家禍禍掉,這樣無論是胤禛還是胤禩,都會少了一大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