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黑鍋
「做什麼呢?」康熙一手攜著雲荍坐下,隨手翻了翻她擺在炕桌上的名冊。
雲荍單手將炕桌上的東西稍微歸置了一下,回道:「沒什麼,這不是沒兩個月章佳妹妹就要生了嘛,妾把準備的事宜再過一遍。」
「這些讓嬤嬤們做就行了,你也不用辛苦。」
「倒沒多辛苦,妾也就是等庫嬤嬤她們弄好了過一遍。」雲荍輕笑道。
康熙將人抱坐在懷裡,捉住雲荍的手把玩:「朕仔細想了想,總覺得你那天告狀的事情不對。」
「哪裡不對了?妾說的可都是實話,皇上不相信可以去查啊,那天屋裡伺候的人又不少。」雲荍撇嘴,一臉的信不信由你。
康熙伸手捏雲荍的臉,被雲荍輕輕打掉,不滿的道:「別老捏妾的臉,皮捏鬆了,皺紋就該出來了。」說著還輕輕拍了拍被康熙捏的地方,測試彈性。
康熙失笑,搖搖頭接過剛才的話題:「那件事朕已經讓人查了,小佟佳氏雖然目的不純,但那話卻沒有什麼過錯。朕覺得不對的是,你居然會因為這種事跟朕告狀,以前別的人對你指桑罵槐的時候,也沒見你跟朕說過一個字,偏偏這次。」
康熙斜睨雲荍,眸子里充滿攻略性:「你說,是不是因為不想當皇貴妃才拉小佟佳氏當擋箭牌的。」
「怎麼可能?」雲荍假笑,「那可是皇貴妃欸,副后欸!不想當的是傻子吧!」
「朕看你啊,就跟那傻子差不多。」康熙恨恨的揪了一下雲荍的鼻子,隨後無奈道,「不想當就算了,沒的朕還逼你當的,反正現在也是你管著宮務,也就差個名頭罷了。」
「謝謝皇上。」雲荍甜笑。
「哼,謝什麼?」康熙嗤之以鼻,「不是說不是嗎!」
雲荍傻笑著不說話:「嘿嘿嘿。」
夜裡,雲荍已經熟睡,康熙卻還睜著眼,他想起了去世的佟佳氏。
對於這個曾經用過情的表妹,在看到她瘦骨嶙峋的那一剎,康熙還是有些痛心的。
「讓皇上見笑了。」佟佳氏抿起嘴角,露出康熙曾經最熟悉的笑容,可配上她此時面黃肌瘦的容貌,早已是面目全非。
康熙不由得柔和起來:「覺得如何?」
「好得很呢。」若只看那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確實很好。
「你…還有什麼想做的?」康熙有些猶疑的問道。
佟佳氏定定的瞧他一會兒,少頃,才道:「妾這一輩子得到的太多了,本不該再有所貪求。可有一事,還是想求皇上,不然,怕是去了也不安心。」
「你說。」
「胤禛…,妾養了他八年,不是親子勝似親子。不過這兩年因著身體的原因,卻是對他疏於管教,以致他釀下此等過錯。皇上對他的處罰很是,妾也無臉求情。可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佟佳氏喘了口氣,「妾時日不久,已無力教導於他。妾去后胤禛只有一條路走,就是回到德妃身邊。妾也不怕跟皇上說,德妃對胤禛已無一絲慈母之情,若胤禛回到他身邊,能不能得到教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子怕是會很不好過。到底他也是皇上的兒子,妾只求皇上在以後能對他多一些憐惜之心,能夠讓他接受好的教導。」
康熙不接佟佳氏投過來的眼神,垂著眼沉默。
半響,才抬眼道:「太皇太後有意立你為後。」
皇貴妃怔愣了一下,才無所謂的笑道:「妾多謝太皇太后厚愛。」
康熙細細觀摩佟佳氏的表情,緩緩道:「朕卻是有個想法,不立你為後。」頓了一下,佟佳氏的表情卻沒有半分變化,「將胤禛記到你名下。」
佟佳氏的表情隨著這句話放出耀眼的光華,她雙手攥緊被罩,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著:「當……當真?」
「你選擇哪一個呢?皇后,還是胤禛。」康熙眼神幽暗的問道,「朕都可以滿足你。」
佟佳氏激動的撲上前,雙手顫抖著握緊康熙的雙臂,眼裡甚至抖落出滴滴水光:「胤禛…胤禛…妾選胤禛…」
康熙深深的看著她,半響才將佟佳氏的手擼下,將人推回原本的位置,勾起嘴角笑道:「好,朕答應你。」
「謝皇上…謝皇上…嗚,謝表哥。」佟佳氏嗚咽著將表哥二字在咽喉出來回吞咽,模糊不清。
康熙起身整理衣裳:「朕走了,你歇著吧。」
回憶回籠,康熙低頭看看窩在懷裡的雲荍,微笑著順了順她的頭髮。
佟佳氏不要皇后之位是為了佟氏一族能有個阿哥。
你不要皇貴妃之位又是為了什麼呢?
朕若相信你是赤子之心,你能讓朕永遠不失望嗎?
只有時間才能給出最後的答案,朕等著。
清晨起床伺候康熙上朝。
臨走前,康熙回身道:「對了,朕昨日忘了和你說。下個月會有沙俄的使團來訪,到時候你要負責接待女眷,好好準備一下罷。」
「咦~」雲荍深深提了一口氣,興高采烈的道,「沒問題!妾保證完成任務!」
大洋馬啊大洋馬,漂亮的俄羅斯姑娘們,我來了嘿嘿嘿。
「妾要不要做兩件她們的民族服飾,到時候穿上接待她們以示尊敬啊。」想想曾經在油畫上看到的那些繁複華麗還顯身材的洋裝,雲荍覺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康熙皺眉拒絕:「毛子不識教化,女子服飾傷風敗俗,不可。再說此次是他們求和,大清身為□□上國,無需如此。」
「是,妾明白了。」忘了這裡是男女七歲不同席的古代了,看來只能眼饞了。
「嗯,朕走了。」康熙一甩袖子,帶著大隊人馬走了。
又睡了個回籠覺,雲荍才打著呵欠起床。
「主子,徐庶妃和牛庶妃一早就來了,說要伺候您洗漱,奴婢請她們在暖閣候著。」福華一邊給雲荍梳頭一邊回道。
雲荍選首飾的手頓了一下,才道:「易貴人和陳常在呢?」
「易貴人和陳常在晨起也來了,不過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福華答道。
雲荍選了一枚翡翠綠的戒子帶上,就著玻璃鏡看了看,覺得不滿意又摘了下來:「一會兒去庫房拿兩匹月華錦,給易貴人和陳常在送去。就說是本宮新得的,讓她們做幾身新衣裳,下個月會有沙俄的貴夫人來,可不能丟了皇上的面子。」
「是,奴婢遵旨。」說罷也不問那倆庶妃的事兒,輕手輕腳的給雲荍收拾好了妝容。
雲荍左右照照,滿意的點頭:「手藝越來越好了。行了,你去吧,帶著初杏和向晚。」初杏和向晚是今年才小選進來的,學完規矩后庫嬤嬤親自挑的,跟她們一起的還有另外三個人,暫時都領的是三等宮女的份例。本來雲荍是打算讓青禾和青蓮年底出宮,然後從二等宮女挑幾個上來,結果一扒拉,二等裡頭也沒幾個可堪大任的,索性雲荍就讓青禾她們倆再多留一年,到時候跟著二等的幾個一塊放出去。
福華帶著兩人去庫房挑料子,一邊挑一邊隨口說著料子的來歷和特點,初杏和向晚聚精會神的將聽見的默默記下來,她們雖然來了不過一個月,可卻是知道雲荍的打算的,心裡都暗暗鼓勁一定要入了主子的眼。
挑好了后,初杏和向晚一人拿著一匹,跟在福華後頭去了東配殿。
「給易貴人請安,給陳常在請安。」福華行禮道。
易貴人溫和的道:「福華姑娘不必多禮,請起。」待福華站起身後才問道,「福華姑娘來,可是貴妃娘娘有什麼吩咐。」
福華笑道:「主子讓奴婢給兩位小主送兩匹料子,說是下月有沙俄的貴夫人來訪,讓兩位小主做幾身新衣裳,到時好出去見客。」說著又沖陳常在道,「陳小主即是在,那奴婢就偷個懶,不給您送到西配殿去了?」
「福華姑娘說笑了,姑娘最是勤快,怎麼會偷懶,是我見了料子愛不釋手,不還給姑娘了呢。」陳常在這許多年的磨礪,場面話也算是能手到拈來了。
福華低頭一笑:「謝兩位小主體恤,東西送到,奴婢就先回去復命了。」
「姑娘慢走,去送送。」易貴人給身邊的宮女使眼色,讓人送了福華出去。
「小主,您瞧,這可是今年最新的月華錦呢,真漂亮。」宮女機靈的將兩匹錦緞捧到兩人面前,供她們細細觀察。
易貴人伸手細細摩挲:「是阿,也就是貴妃娘娘了,別的宮哪個不是得了就自個兒用了,哪有下頭人的份。」
看一響,易貴人揮揮手道:「拿半匹給針線房,讓她們做兩身衣裳,剩下的先收起來。陳妹妹,你呢?」
「我就跟姐姐一樣罷。」陳常在回道。
「是,奴婢這就去。」
「等等,你再去打聽一下,那兩個庶妃有沒有。」易貴人又道。
「是。」
陳常在疑惑道:「姐姐,這是為何?有沒有的也沒什麼罷。」
「妹妹糊塗了,那兩人這幾月的作為你還沒看在眼裡?」易貴人反問道。
談及此,陳常在有些不屑的道:「有甚作為?不就是天天跑到正殿去請安么,打量著誰不知道她們那點兒心思呢。卯時初就起來在門口站著,這後宮的娘娘們甚時候在卯時起來過?站著又怎樣,皇上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
「原來妹妹心裡頭都明白呢。」易貴人道。
陳常在白她一眼:「我又不是瞎子。」
「是阿,瞎子估計都能看出來,娘娘也該看出來了罷。」易貴人嘆道,「娘娘之前都沒什麼反應,接見不說,還賞賜東西,我也只是想摸摸娘娘的意思,也好擺正態度不是。」
「你想太多了,娘娘才不會關心咱們什麼態度呢。娘娘這人啊,說的好聽叫寬宏大量,其實是冷清冷心,不放在心上的她才不會管你呢。」陳常在也嘆氣道。
「噓!你真是說話越來越沒個把門兒的了,娘娘也是咱們能評價的?」易貴人皺眉道。
陳常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一下說溜了嘴。」
「娘娘關不關心是一回事,咱們擺不擺態度是另一回事。咱們又不是娘娘,這樣子是做給其他人看的呢。」
「也是,你看看其他宮,也不消停呢。」陳常在突然放小了聲音,「哎,我聽說,景仁宮那兩位鬧的很不愉快呢。」
易貴人也隨著壓低聲音:「能愉快才有鬼了,那兩位來頭都不小,又都是衛冕的高位,針鋒相對簡直太平常了。也不知道娘娘怎麼想得,居然會把她倆安排到一塊兒,難道……」
陳常在與她對了一下眼色:「是吧,你也這麼想吧,娘娘到底是娘娘。」
雲荍表示自己真的很冤枉。
讓小赫舍里氏住進景仁宮的是罪魁禍首
是!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