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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了三個月以後,雲荍像是胃突然擴大了一樣,隨時隨地都在喊餓,明明剛吃完一碗面還沒過一個時辰,她就又餓的兩眼發暈了。
康熙來看她的時候,她就正抱著一盤子點心在啃,沒一盞茶的時間,一盤子點心就吃完了,就這還沒吃飽,直喊餓。
剛好外頭何沐安提著一個食盒飛奔回來,等在外頭的福華立馬接過,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轉頭直奔裡屋,將食盒裡的東西端出來放到雲荍跟前。
雲荍兩眼直冒綠光,跟餓虎撲食一樣撲上去。
康熙叫她的樣子嚇一跳,示意福華近前,輕聲問道:「嫻嬪最近都是如此?可叫太醫看過。」好歹康熙兒子都有那麼多了,也算有些常識,知道孕婦不能多吃。雲荍這麼個吃法,怎麼就沒人阻止?
福華也是恭敬答道:「回皇上,娘娘是半月前才開始這般的。也叫了太醫看過,太醫說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也說不能叫娘娘多吃。奴婢們也曾控制過給娘娘的分量,但是那次娘娘直接虛弱了,連說話都沒力氣,奴婢們現在也不敢不叫娘娘吃。不過現在每隔五日太醫就會來給主子診脈,確保主子的身體不出現問題。」
康熙點點頭,又問道:「那現在都是往御膳房去提膳?時間可來得及?」
福華回道:「是,現在都會提前叫御膳房準備好了,估摸著到主子餓的時間了就提前去,一般都來得及,實在來不及的時候,主子就會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
。」雖然以前偶爾也會私下在長春宮的小廚房擺弄一下,不過畢竟沒有經過上面的批准,只敢偷偷的做幾回,小廚房的配備也並不齊全,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東西。現在雲荍懷孕了,她們畢竟不是專學廚上的,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康熙表示明白,揮手讓福華退下,看到雲荍雖然還竭力保持著儀態卻嚇人的吃東西的速度,心裡有些小小的憂慮,希望這一胎能夠平安吧!
翌日,康熙就下令給長春宮單開了小廚房,又撥了兩個廚娘過來,何沐安和手下的幾個小太監總算是從每天不停地奔跑中解脫了出來。當然,何沐安對天發誓,他絕對不是覺得給主子跑腿累著了,他就是慚愧自己有時候速度不夠,讓主子餓肚子。現在可好,主子想吃什麼,不過一刻鐘就能得了。不過,何沐安跟大家一樣,也對主子的這個吃法表示小小的擔憂,心裡一直祈禱:主子福氣大,阿哥和主子定然都能平平安安的。
9月後半月,由於十月初三這天是太後娘娘的四十大壽,康熙說要大辦。宮裡開始紛紛擾擾的忙碌起來,尤其是御膳房,忙的腳不沾地,這陣子稍微透明些的妃嬪,連口熱飯都吃不上。比如易貴人和陳常在,雲荍知道了以後,就常常叫她們倆過來陪自己吃飯,美其名曰自己一個人吃不完、不能浪費。易貴人和陳常在對雲荍都十分感激,她們心裡都知道,這是嫻嬪照顧她們,就跟以往一樣。後宮誰不知道,嫻嬪娘娘懷這一胎特別能吃,根本不存在吃不完的情況。
雲荍現在的肚子已經十分大了,四個月的肚子跟別人六個月的有一拼,太醫現在已經改成兩天一診脈了,卻是除了胎兒過大的可能,其他半點問題都診不出。
雲荍自己也知道這樣吃下去不是個辦法,到時胎兒太大了,搞不好就得一屍兩命。可是她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食慾,每次剛吃完的時候就想著一定要忍者、一定要多忍一會兒,可每次剛過了大半個時辰,她的肚子就開始咕咕叫,若是兩個時辰還不吃東西,那就跟餓了三天三夜一樣,再不吃感覺自己馬上就得餓死。
給她診脈的許太醫也急的要死,現在不說讓嫻嬪別吃了,關鍵是連她為什麼這麼能吃的原因都找不出來,時間再拖久一點,他真的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眼看著就要到太後娘娘的壽宴了,皇上肯定得叫他過去問嫻嬪能不能出席,嫻嬪的身體還是很健康的,可以出席。但是皇上肯定順嘴就得問他嫻嬪為什麼吃這麼多的原因找出來沒有,他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太醫院上下的同僚都問過了,甚至還私下提著東西去拜訪了院使大人,奈何一個個都沒個準話,袖手旁觀。許太醫也知道他們的心裡,無非就是怕說個什麼,最後出了問題找到他們頭上唄。
這天,又輪著許太醫值夜班,另一個值班的跑到藏書室看書去了,只剩許太醫一個人坐在太醫署里長吁短嘆。嘆氣的時間長了,引得外頭一個整理完藥草的葯童探頭探腦的往裡望。
許太醫注意到他,招招手讓他進來,問道:「藥草都處理完了?」
那葯童乖乖的點頭:「都處理完了。」
許太醫摸摸他的頭:「其他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了?」
「其他人都先回去了,許叔你煩什麼吶?」葯童好奇地問道,他也不過十四五多歲,原是許太醫的老鄉,剛進太醫署許太醫就一直照看著她,倒是還保持了一分天真的心性。
許太醫又是一聲嘆息:「還不是嫻嬪娘娘的事,一直沒個頭緒
。」
嫻嬪娘娘的事葯童也有聽說,畢竟最近許太醫真的是把太醫署的每一個人都請教過了,精通婦科的幾個太醫也去診過脈,都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這時就不了了之,就一個倒霉的許太醫是一開始就被分配的負責嫻嬪娘娘這一胎的,根本沒可能撂開手。
葯童皺了皺眉,他倒是有個猜想,但是不太敢說,畢竟他只是一個處理藥材的葯童,大字都不識一個,哪有資格說這種事。但是看許太醫擔憂的樣子,葯童覺得還是說罷,就算只是分散一下許太醫的注意力也好。
「許叔,我還在家的時候,村裡有個康家的兒媳也是跟嫻嬪娘娘一樣,特別能吃,肚子還很大,後來卻是一胎生了兩個,嫻嬪娘娘會不會也是雙胎啊?」葯童說的很是小聲,最後一句更是問的小心翼翼。
許太醫卻是猛地眼睛一亮,直愣愣的盯著他,嘴裡不斷重複道:「雙胎?雙胎?對啊!雙胎!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許太醫倏地站起身,揉了揉葯童的腦袋,扔下一句:「好小子,許叔謝謝你了,明天叫你嬸給你做好吃的。」邊說邊疾步往藏書室走去。
許太醫在藏書室呆了一夜,熬得雙眼通紅,精神卻是越來越飽滿,最終神采奕奕的走出了藏書室。
與值班的太醫交接的時候,對方還打趣了一句:「許兄這是吃了什麼了?」
許太醫滿臉笑容,也不回話,腳下生風的回了家,飽飽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才去太醫署上班,偷著空把葯童叫過來,悄悄塞給他一個包裹:「這是你嬸兒腌的肉,你藏好,沒人的時候再吃。」
小葯童眼睛眯成一條線,躡手躡腳的回了屋子,將包裹好好的藏了起來。可不能讓那幫子狼看見,不然他一口都別想吃。
下午,許太醫收拾好東西,例行去給雲荍診脈。診完脈,許太醫心裡的猜測又確定幾分,雖然診脈無法診出嫻嬪懷的是不是雙胎,但嫻嬪的身體一直很健康,這就證明不是身體的問題,而其他的癥狀都與醫書上記載的案例頗為相似,許太醫差不多已經有八分把握。
但即使有了把握也還不能跟雲荍說,這事還得先回過皇上,得到皇上的認同了才能對外公布。畢竟皇家對雙胎一直比較忌諱,若都是格格還好說,若兩個都是阿哥,這輩子怕是不能有什麼大成就了。不過許太醫轉念又一想,現在太子這麼受寵,其他阿哥估計都沒什麼可能了,這樣想著,嫻嬪的肚子應該也沒那麼忌諱了。
照例還是說了幾句雲荍的身體很健康,胎兒很安穩,沒什麼問題。許太醫想了想,還是添上一句:「娘娘也不必憂心,醫書上也有說,身體缺什麼的時候,人才會想吃什麼。娘娘現在這般反應,應該是身體需要這些營養,娘娘還需放開心情才是。」
雲荍直覺得這太醫站著說話不腰疼,到時候生孩子的是她啊,到時候胎兒大了,受罪的還不是她。
要不是看這太醫一直盡忠職守,前段時間為了她的事,頭髮都白掉一半的話,真想讓人抽他。
許太醫不知道雲荍心裡的想法,他安安穩穩的回到太醫署,捧一本書看起來,再不復前幾日的惶惶。太醫署其他人見他如此,私下裡諸多猜測,卻沒有問到他面前來,這事兒,能少沾就少沾。
許太醫一頭看著書,一頭在心裡掐著日子。
恩,沒多久了,應該就是這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