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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宮正殿。


  德嬪喝完太醫開的葯就睡過去了,屋內此時還是一片凌亂。


  聞月看著德嬪蜷縮著的身影鼻子酸酸的,哪家娘娘晉位像她家娘娘一樣呢,竟是不把她家主子放在眼裡。生平第一次,聞月對貴妃有了一絲埋怨,若說先前她接受德嬪的拉攏還是因為知道貴妃不可能再讓她回去、不如給自己留條後路而順勢而為的話,這一回之後卻是全心全意的將一顆心放在了德嬪身上。


  留了聞音照顧著德嬪,聞月就帶著原來的宮人並李嬤嬤剛剛送過來的人開始收拾東西了。想到李嬤嬤剛剛過來時的態度,聞月覺得心情好了一些,總歸不是所有人都狗眼看人低,起碼嫻嬪娘娘人就很好,明明不是她的錯,卻還跟主子賠不是。


  是的,聞月並不認為今天一天發生的事雲荍有什麼錯,作為一個宮人,她當然很清楚分派人手是一個什麼樣的規矩流程的,嫻嬪的行事並沒有什麼錯誤,這次被斥責也只不過是替貴妃背鍋罷了。畢竟宮妃懷的皇嗣差點出問題,不是罰一個內務府總管就能了事的,管著後宮的人也是有一定的責任。聞月心裡有些同情雲荍,即使已經是後宮最得寵的人,還是抵不過貴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被拉出來替貴妃受過,臉面都被扔在地上踩。經此一事,嫻嬪娘娘的威信怕是得下降不少。


  這些想法也只能在心裡住轉轉,聞月是萬不敢說出來的,別看貴妃這幾年承寵已然不多,但皇恩卻不減分毫,說作踐她家主子就作踐了,自身還什麼事都沒有。


  待得差不多將東西歸置清楚了,天也已經擦黑。


  德嬪醒來一回,用了些粥、又喝了一會葯才挪到收拾好的內室中歇下。


  如此,德嬪得封的第一天就這樣在些許風雨中度過了。


  第二日德嬪是巳時才醒過來的,感覺已是好多了,本來昨天就是氣的多,好好睡了一覺,又灌了兩碗保胎葯,已無大礙。


  聞月伺候著德嬪又喝了一回葯,才稟告道:「主子,惠嬪娘娘那邊早起派人來說,若娘娘醒了就去說一聲,惠嬪娘娘要過來看望娘娘。」


  德嬪聽到消息心情並沒有多好,輕哼了一聲,才抬抬眼道:「去回吧,讓她半個時辰後過來。」昨天怎麼不見你來搭把手呢,今天什麼都定了,倒跑出來充好人了。


  洗漱的時候,聞月又將昨天的事細細與德嬪說了一遍,說道雲荍的時候,聞月建議道:「主子,您看咱們是不是回個禮給嫻嬪娘娘?」畢竟這事兒不是嫻嬪娘娘的錯,人家表示了善意,回敬一下,以後也好有些交往。


  德嬪聽懂聞月的意思,嗤笑一聲:「你當她是好心?還不是做給皇上看的。真是有心機,拿本宮作伐子使了一手苦肉計。」說著瞥了一眼聞月,「本宮身邊的人都覺得她可憐可敬了,更別說皇上了,是不是?」


  「奴婢愚笨,請主子責罰。」聞月停下手上的活,就要跪下認錯。


  德嬪嘆一口氣,在聞月的膝蓋將將磕到地上時伸手托住她的手:「起來吧,你為本宮的心本宮都知道。本宮也不是怪你,只是你要知道,這後宮的女人時時刻刻都在演戲,沒有人是可信的。即使以後本宮與惠嬪聯手了,你也是要提防的。本宮身邊現在就一個你是可用的,你若都叫哄了去,本宮可該如何是好?」


  「奴婢叫主子失望了。」聞月聽得越發不敢起了,腦袋低下就要磕頭。


  「本宮知道你是心眼實又重情,也不是叫你改了去,只是以後要知道分個內外罷了。」德嬪說道,又拉拉聞月,「快起來吧,本宮現在也沒勁將你拉起來。快給本宮梳妝,一會子還要見惠嬪呢。」


  聞月到底叩了一個頭才又站起來,也不說話只動手。


  德嬪心中卻是滿意,她很擅長察言觀色,所以才能在康熙一開始就對她不抱好感的情況下扭轉了局面。與聞月相處兩年多,她早就摸透了聞月的性子,這就是一個會做卻不會說的人,往往心中下定了決心,卻一個字都不會漏出來,只會死心塌地的去做。


  半個時辰后,惠嬪果然如月約而至。


  惠嬪走進正廳,德嬪也迎上幾步,在廳堂正中間接上了頭。惠嬪伸出雙手握住德嬪,笑著道:「姐姐昨天擔心了整晚,這回看到妹妹好多了總算能放下心了。」


  德嬪也笑的燦爛:「妹妹何德何能,多謝姐姐挂念。來,快請坐。」


  兩人如同親姐妹一般,手拉著手親親熱熱的坐了。


  另一廂,雲荍也掀了帘子進了承乾宮正殿的次間。一打眼,就看到宜嬪正斜靠在炕上,嘖嘖兩聲,道:「你這架子真大,巴巴的派人叫我過來,客到了也不說迎接一下,竟就這麼大喇喇躺著了?」


  「我現在可是孕婦。」宜嬪抬抬下巴,不屑一顧,「不知道孕婦最大嗎。」


  雲荍撇撇嘴,這郭絡羅氏自打懷孕倒是越來越傲嬌了。慢悠悠走過去,撥了撥宜嬪的腿:「裡邊去些。怎的,這是連座位都不打算給我了。」


  宜嬪輕哼一聲,將腿往裡挪了點。


  雲荍在她腿邊坐下,見她不說話,有些納悶:「作甚呢,不是你叫我過來的嗎,怎麼又不說話了?」說著又伸手摸上她的肚子,「最近怎麼樣?抽筋抽的厲害嗎?」


  宜嬪聽她說起這個,立馬來勁:「抽!怎麼不抽。我晚上根本就睡不成,映紅她們每天晚上兩個人給我按摩都不行,每個人眼睛都黑了不止一圈。你當時是怎麼熬過來的?我覺得我快沒有耐心了,這臭小子這麼折騰我,將來要是敢不孝順,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正在這時,雲荍放在宜嬪肚子上的手被踢了一下,宜嬪也『唉喲』一聲。


  雲荍笑道:「你兒子抗議呢,哈哈。」


  宜嬪瞪著自己的肚子,也只能罵一句「臭小子」罷了。


  笑了一場,宜嬪正了正神色:「都叫你給帶跑了。我問你,你幹什麼要去給那個烏鴉賠不是?知不知道現在那些人都是怎麼說你的,啊?」


  「哈哈!」雲荍直接笑出了眼淚,「烏…烏鴉,哈哈哈,你幹嘛這麼叫人家,人家也沒得罪你啊。」


  「少嬉皮笑臉的。烏鴉怎麼了,烏鴉可是祥物,我可是在誇她。」宜嬪翻個白眼,又板著臉道,「你態度嚴肅點,我是在審問你呢!」烏鴉曾經是祥物不錯,不過那是在滿人進關前,現在嘛,叫漢人的習俗同化的差不多了。


  「哈哈,好,我嚴肅,我嚴肅。」雲荍好容易憋住笑,努力正了正臉色,「你審,你審。」


  宜嬪橫她一眼:「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知不知道咱倆在別人眼裡就是一夥兒的啊,你丟臉就算了,還帶著我被人家嘲笑,你到底長沒長腦子。」說罷恨恨的戳了雲荍一指頭。


  「什麼叫別人眼裡,咱倆本來就是一夥兒的啊。」雲荍噘噘嘴,不滿。


  「少跟我扯這些!回!答!我!的!問!題!」宜嬪一字一頓道。


  雲荍不敢再撩她,這潑婦自打懷孕不但傲嬌了,脾氣也更爆了,嚶,不敢惹。


  「哎呀,還能有啥原因。不是皇上下旨申斥了嘛,那我表現當然得好點,給了皇上面子咱才能混的更好不是。」雲荍撇撇嘴道,這當然只是明面上拿來哄搪塞別人的,真正的原因雲荍是不打算跟任何人說的。


  「皇上真是……」宜嬪有些磨牙,到底還有些理智,下面的話沒說出來。雖然也能理解雲荍的想法,不過還是不打算放過她,「你就這點出息嗎?啊!皇上兩句話就把你嚇軟了!你現在是寵妃知道嗎!你有孩子,你還有宮權!就算皇上不寵你了,也不能為這件事拿你怎麼樣,知道嗎?!能不能拿點寵妃的派頭出來?簡直丟我們寵妃的臉!」


  「那我不也是擔心嘛,景顧勒還小呢。再說面子又不能當飯吃,要那玩意有啥用。」雲荍小聲嘟囔著。


  「恩?」宜嬪威脅的瞟了雲荍一眼。


  雲荍連忙狗腿的笑道:「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跟您學,保證以後當個合格的寵妃!」


  「這還差不多。」宜嬪哼一聲,才算滿意了些,又傲嬌道,「本宮腿抽筋了。」


  映紅就要上前給按摩,雲荍攔住了她:「我來我來。」郭絡羅氏那臉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的抽筋了,這是裝相呢。


  雲荍上手左捏捏,右敲敲,還拋個媚眼給宜嬪:「師傅您看,徒弟這手勁兒合適嗎?您還滿意不?」


  宜嬪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媚眼兒有為師的八分功力了。」


  「咯咯。」旁邊伺候的福生並映紅實在忍不住,笑的直打跌。


  雲荍和宜嬪也被引的演不下去,笑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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