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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時辰到了。」李嬤嬤進來回道,眼睛都笑沒了。
雲荍最後給景顧勒正了正帽子,又親了景顧勒一口,抱起他道:「好啦,跟額娘出去罷。」
景顧勒摟著雲荍的脖子,待出了屋子眼睛就咕嚕咕嚕的轉。今天是景顧勒的周歲禮,雖然因為還在孝昭皇后的大孝里,不能大辦。但抓周禮還是要進行的,抓周直接就放在了長春宮的正殿,來的人也就是後宮閑著無事的妃嬪們。康熙與太后他們卻是沒到的,只賞賜了了東西下來。康熙雖然立志要做一個好父親,但有一點他還是分得很清的,那就是穩固太子的位置,他可以教太子友愛兄弟,但其他人卻必須得知道太子與普通皇子的區別。所以,雖然他也時常召見其他兒子,經常賞賜,但在比較重要的場合上卻是不會給人不明確的態度的。
屋內一眾人本都坐著,見到雲荍抱著孩子進來了,都起了身。
雲荍團團行了個福禮,佟佳貴妃揮揮手:「別多禮了,快開始吧,誤了時辰可不好。」
雲荍笑著應是,將懷裡抱著的景顧勒放到正中的大案上。
景顧勒坐在那兒扭著脖子左顧右盼,雲荍笑眯眯的道:「兒子,看看喜歡什麼,拿一個。」
景顧勒條件反射的動了,這陣子云荍老是擺一地的東西逗他,開頭總說這句話。景顧勒爬了幾步,又四處張望了一下,還是沒有發現軟軟的、大大的玩具。景顧勒癟了癟嘴,不過沒哭,也是習慣了。一開始雲荍訓練景顧勒抓東西的時候,是擺在玩偶房的地上的,結果回回景顧勒都直奔著玩偶去了,看都不看地上的東西一眼。沒辦法,雲荍只好讓人把布偶都收了起來,景顧勒還哭了兩嗓子,後來發現沒人哄他、布偶也沒回來就自己停了。
小孩子總是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的,布偶沒了,景顧勒終於將目光轉向了之前被他忽視的東西,發現:欸,看著也很好玩啊。就爬過去抓起來擺弄,還往嘴裡塞。就這樣,經過雲荍的不懈努力之後,終於讓景顧勒明白她想讓他拿什麼了。
眼睛掃射一圈,發現了之前抓了額娘就會把布偶變出來的東西,噔噔噔手腳並用的就爬了過去,一屁股坐下,用手抓起東西,然後揮舞著小手找到雲荍。
雲荍上前一把把他抱起,相親一口,又想著這是在外邊,忍住了:「乖兒子!」
旁邊的嬤嬤已經開口誇起來了:「阿哥抓了書和筆,將來必定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反正誰抓這個都是這說辭,雲荍也不在意,咱們平平常常的就挺好。
景顧勒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看到布偶出現,用手戳到他額娘臉上,力圖讓他額娘注意到他,嘴裡蹦出一個字:「玩!」
雲荍把他手壓下,一看他那張臉就知道他想要什麼,反正後邊也沒他什麼事兒了,就叫來奶嬤嬤把景顧勒抱了下去,去找布偶玩了。
屋內的長桌也已經收了下去,雲荍又請眾人坐下,這會兒不能擺酒席,只能請她們喝喝茶吃吃點心了。
「景顧勒都會說話啦?」宜嬪笑問道,她忙著備孕,有一陣兒沒來過長春宮了。
「前些時候才開口的,不過也只會一個字一個字的蹦,額娘都不會說,還喊得是『額』。我一開始還當他想吃鵝呢,還想著這臭小子心倒是大,奶還沒斷呢就想吃肉了。」雲荍笑道。
眾人一陣笑聲,佟佳貴妃最近心情好的飛起,這會兒也笑著虛點她:「哪有你這樣埋汰孩子的。」
雲荍只嘻嘻的笑,也不答話。
話題即開了頭,眾人便開始說起孩子來。這話題人人都可以插上嘴,有孩子的炫孩子,即將有的就問問該怎麼樣,準備懷孕的就問問懷孕該注意什麼,一時間倒是花團錦簇、熱鬧不已。
話說盡了,人也就散了,日子還是照常過著。
雲荍原本擔心的皇後去了,後宮會烏煙瘴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有孩子的都顧著養孩子,沒孩子的都把心使到怎麼懷上去了。這件事,其實德貴人的功勞不小。本來眾人都鬥志昂昂的要懷孕,德貴人這消息一爆出來,大家的幹勁就更足了。說來德貴人的年齡跟宜嬪也差不多大,沒道理人家懷得上,她們就懷不上吧。
可這一回,卻是叫新貴人搶了先。你說新貴人這般蠢,為什麼還能懷的了孕?因為臉長得好啊,身材也好啊。康熙偶爾也會暫時性遺忘她的蠢,去吃兩口的。
這事兒還是她自己爆出來的,一發現自己的小日子遲了十幾天,也不說等到請平安脈的時候自然而然叫人診出來了。直接就派人一路往太醫院去請太醫,路上碰到有人問了,就直接叫說:「我們小主這半月來吃不下東西,還嗜睡,估計是有了,這不是去請太醫確診嘛。」那說話的人還一臉的得意洋洋。
於是,等到太醫踏進咸福宮的時候,全後宮的人都知道新貴人好像有了的消息。
「呸,瞧那點小家子氣的勁兒,也不怕是閃了腰。若是吃不下東西就是有了,那本宮得有多少個了!」安嬪一臉丟人的表情,實在是想去問問先後,為什麼要把這貨塞到她宮裡來,她的臉都叫丟盡了。
其他人則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等著看好戲,若是診出來不是,這一年的笑料可就不缺了。
奈何老天爺好像就是偏愛蠢人,太醫一摸脈,果然是滑珠之象,當即起身:「恭喜小主,小主這是喜脈,已有一月半了。」
新貴人卻做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懶洋洋的樣子:「太醫辛苦了,安嬤嬤,賞!」這范兒不可謂不高貴。
旁邊侍候的安嬤嬤早就去了一臉的擔憂之色,笑出了滿臉褶子,轉身進了內室拿了一個大紅封遞給太醫:「大人辛苦了,還勞大人再跟奴婢說說這養胎之事。」方才新貴人叫人一路那樣去叫太醫的時候,安嬤嬤真是拼了老命想攔住的,奈何胳膊拗不過大腿,還是讓新貴人給辦了。安嬤嬤想著這回完了,臉肯定是要丟到姥姥家了,不過這會兒診出有孕就不一樣了,雖然別人可能私底下還是會覺得小主丟人,她們卻是可以打出擔心皇嗣的招牌的。
恩,腦子不好使沒關係,能生也很好啊。安嬤嬤一路想一路引著太醫出去了。
後宮想看笑話的人咬碎了一口銀牙,怎麼她運氣就那般好,皇上偶爾去去就懷上了!縱還有人瞧不上新貴人的行事,卻也不會表現出來,總歸與自家無關,何必招惹麻煩。
雲荍聽了這是也只是笑了一場就丟開了,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教兒子說話和走路好嗎?這個時期的小孩子最好玩了,還不怕玩壞了!
雲荍笑眯眯的對著景顧勒上下其手,景顧勒努力掙脫他額娘的騷擾:「額娘,放!」景顧勒從一開始會說話發音就特別准,竟然沒有別的孩子發音模糊的毛病,叫雲荍好一陣失望,還指望著從這點裡多製造點笑話將來講給景顧勒聽呢。
雲荍不理他,捏捏臉,捏捏胳膊,捏捏肚子,抓著兩隻手按自己的意願揮動著。
景顧勒掙了半天沒掙開,憋紅了臉,大眼睛直直的盯著雲荍:「額娘,壞!」
雲荍一點羞愧之意都沒有,不過還是放開了景顧勒的手,湊上去親親臉蛋:「唉喲,我兒子怎麼這麼可愛!罵人都這麼可愛!」
景顧勒收回自由的雙手,哼了一身,直接轉身雙手撐地往遠離雲荍的地方爬去,將圓乎乎的屁股對準雲荍。景顧勒走的還不是很熟練,急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爬。雲荍瞧著面前萌萌噠的小屁股,沒忍住,伸出了罪惡之手,一把將剛爬沒多遠的景顧勒撈了回來,大手在小屁股上揉來揉去。
景顧勒哇的一聲就哭了,他不要當額娘的玩具,人家要去跟軟軟的布偶玩啦!
雲荍習以為常,這種情況下只要把景顧勒往布偶堆里一放,他馬上就不哭了。想到這點的雲荍又有點憂慮,景顧勒現在這麼喜歡布偶,長大了萬一變娘了了怎麼辦?咦,想到那景象的雲荍就打了個寒戰,不行,得給景顧勒準備一些男孩子的玩具了。
「怎麼哭了?」雲荍身後傳來康熙的聲音。
雲荍轉身,就看到康熙正自己掀著帘子站在門邊。他本來是去了正屋的,發現雲荍不在,正好這時候又傳來景顧勒的哭聲,就找了過來想看看怎麼回事,結果就看見了這一幕。
雲荍笑道:「沒事,就是嫌妾不叫他玩,才哭的,一會兒便好了。」說完起身走了兩步,將景顧勒放到一堆布偶中間,瞬間,景顧勒就閉上了嘴,也不管臉上掛著的淚珠子,直接一手抓了一個布偶拉到懷裡。雲荍掏了帕子將他臉上的眼淚拭去,就打算放他自己在這玩,出去陪康熙。
康熙卻是直接脫了鞋進來:「朕也在這兒待會兒吧。」說完盤腿坐到景顧勒身邊。
景顧勒發現身邊坐了個人,轉了轉眼珠子,才脆聲道:「皇阿瑪!」
康熙朗聲大笑:「好,乖兒子。」現在他看見虎頭虎腦、健健康康的兒子就高興,以前孩子不斷夭折的陰影好似再也罩不到他頭上了。
康熙逗著景顧勒玩了一會兒,才將他交給奶娘看著,跟雲荍回了正屋。
「朕已經提了你阿瑪當副都統。」康熙喝了一口茶,說道。
「啊?哦,妾代阿瑪謝皇上隆恩。」雲荍笑著謝恩。
康熙卻是對她的反應不滿意:「你這是什麼反應?可是覺得你阿瑪升的低了。」
雲荍簡直想在臉上刻上冤枉兩個字,她只是不知道副都統是個多大的官而已,這年頭,謝恩謝的不夠欣喜若狂也不行了嗎?雲荍雙肩稍微垮了一下,委屈道:「皇上恕罪,是妾沒見識,妾不太了解副都統是個多大的官,妾錯了。」
康熙一臉嫌棄:「你在家你額娘都沒教過你這些嗎?這難道不是基本的常識。」
雲荍大寫的心虛,馬佳氏是跟她說過的,奈何她對這些實在是沒有敏感度,她阿瑪那時候還是個小小的隊率,古代的官職體系又混亂的很,記不住實屬正常啊。
康熙連嫌棄她都懶得嫌棄了:「你阿瑪託了人將你哥哥安排到京郊大營了,估計年後你哥哥就會動身過來了。」
「真噠?」雲荍雙眼亮晶晶,消息實在太好,激動的她說話都出來萌尾巴了。
康熙受不了她那副可愛的樣子,笑出了聲:「朕還能騙你不成。」
雲荍也不管康熙是怎麼知道,得到肯定的答覆高興得不行,好幾年沒見過家裡人了,雖然到時候估計也只能見見嫂子和侄子侄女,但是能面對面的問問近況也是好的。恩,侄子侄女的見面禮也要備起來了。
雲荍心裡琢磨著給侄子侄女的見面禮,康熙在一旁也是頗為滿意薩布素此舉,將兒子送進京,不管是為了什麼,最起碼有一層意思是跟他表忠心的。
薩布素,是個明白人。